凌墨十几岁开始跟在司凌少寒身边，二十岁出头做了他的特助。加在一起，大概有十几年的时间了。
这十几年里，他不是没做过错事。甚至最开始那一段，每天都会犯错一两次。
可即便是那时候，他也从未见过司凌少寒发这么大的脾气。
此刻的他整个人就像一台大马力的制冷机，周身上下都‘嗖嗖’的冒着冷气。
感觉到下巴上的大手越收越紧，自家少爷的目光也是越来越冰寒，凌墨觉得自己的血液都要被冻结了。
冥思苦想半晌，终于知道自己因为什么惹怒了他。
少爷说得‘她’，指的应该是林小姐吧！
自己竟然把林小姐和其他女人搞混了，他怎么可能不生气？
恐怕今天说错话的也就是自己。
若是换做某个保镖，说不准已经从哪扇窗子飞出去，自由翱翔了。
“那个……少爷，少爷，我就是……开个玩笑，缓和一下紧张的气氛！”
“林小姐……林小姐她挺好的，平安无事，平安无事！”被心中的想法吓得一身冷汗，凌墨后怕的不得了。
下巴上铁钳一般的大手让他每说出一个字就疼得厉害。
他却不得不摆出比哭还难看的笑脸，小心应付。
话说，自家少爷小心眼又眦睚必报，可是万万得罪不得的人物。
虽然他对自己一直还算宽容，从不像揍约翰文那样下重手。
可是，万一被派去鸟不拉屎的地方出差一年半载什么的，也是很可怕的事情啊！
瞧见他小心翼翼，带着些讨好的嘴脸，对面的司凌少寒总算松开了手，后退两步。
沉吟了片刻，点了一支烟，黑眸中又有懊恼浮现出来：“凌墨，你最近……貌似越来越喜欢挑衅我了！”
“是谁把你教歪了，恩？”掩盖住脸上的不自然，司凌少寒幽幽开口。
最后那个‘恩？’，音调拉的千回百转，让凌墨顿时周身发冷，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
他这才满意了，翘着二郎腿坐在办公椅上，优哉游哉的抽烟。
凌墨：“……”少爷的，知错能改就是好员工，您这是为哪般啊？
缩着脖子站在司凌少寒面前，凌墨不敢抗议，也不敢反驳。
只能低着头，闷着声，欲哭无泪。
想到外面的工作堆成山，他却还要站在这里让少爷发泄心底的闷气，心里就有无数个小人跪成一排，哭的哀嚎遍野。
五分钟……
十分钟……
半小时……
时间一分一秒的度过，凌墨满脸汗水，愣是没想出自己错在哪里。
司凌少寒也不出声，手上的烟换了十几根。
盘算着，如果继续僵持下去，自己恐怕要加班加到明天了，凌墨终于绷不住了。
“少爷，少爷啊，我……最近脑子有点不太好用。您有什么话直接说，别让我自己冥思苦想了，行不？”
眼见着自家少爷又从烟盒里掏出一根烟来，凌墨抓住机会，连忙满脸含笑的上前，帮他点火。
卑躬屈膝的模样，把‘狗腿’俩字演绎到了极致。
司凌少寒抽了口烟，点点头，紧抿着的唇瓣终于慈悲的掀开：“我问的是她这两天的动向，不是是否安全！”
“作为我的人，你却这样关心她的安危。你说，是不是大错特错？”
袅袅烟雾随着说话从口中钻出，喷了凌墨满脸。
司凌少寒说着话，尾音抑扬顿挫，显得颇为严厉。
凌墨被他猛然提高的声音骇的一抖。怔忪了片刻，带着讨好的面孔就生出了裂痕。
嘴角抑制不住的勾起，露出一抹……抽筋似的笑容来。
原谅他笑点太低。
只是，自家少爷这矫情的性格真是……日渐严重啊！
这样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做法，真的是来自于他家睿智的少爷吗？
“这……少爷，我知错了，知错了！我保证，下次一定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眼见着对面的人又危险的眯起了眼，有要发怒的趋势。凌墨连忙调整表情，挂起平日里的万年冰山脸。
弯弯腰，恭敬的说道：“少爷，我这两天一直派人照看……哦不，监视着林小……姓林的女人呢！”
“她昨天回林家的时候，被两个下人欺负了许久，才得以进门。据派去的保镖说，他们看得都有些不忍……移开目光，很是高兴。”
“昨天晚上，林小姐去了一趟药店，又见了夜魅的宫少爷和他的未婚妻，闹得也不是很愉快。刚刚咱们的人报告说，林小姐又出门了，在找工作……”
从头到尾把林姗离开到现在，所有动向都讲述了一遍。
凌墨生怕自己再说出不妥当的话，每说一句半句就要停顿，返回去修正一下。
好不容易说完了，他平复着加速的心跳，觉得自己的舌头好像都打结了。
而对面的司凌少寒，更是已经从办公椅上站了起来。
正拿着西装外套，怒狠狠的往身上穿。
该死的女人！
他只给她三天时间，让她最后体会一下自由的滋味。
她倒是好，竟然在找工作！
把他司凌少寒的话当什么，耳旁风？
别说一个小小的D省，就算她逃出国去，他又怎么可能放过她？
脑海中回想着凌墨的叙述，再想想自己这两天承受的折磨，司凌少寒气的恨不得现在就把人抓回来，亲手扭断她的脖子。
从抽屉里拿了车钥匙，也顾不上搭理凌墨，迈步就走。
眼见着自家少爷跟个移动式炸药包似的，马上就离开办公室范围了。
凌墨心思一松，心说自己总算要解脱了。随即，就又提了起来。
马上就有个大客户来了，已经和少爷约好了时间。
那单生意可是今年下半年最大的了，一直都是少爷和那边联系。
他走了，让自己怎么办？万一搞砸了，还不被发配到非洲去？
意识到他还不能走，凌墨迈步就追，边追边喊：“少爷，您不能……”
“你还有事？”前方，司凌少寒眉头紧皱，不耐烦的回过头。
一句话，直接把凌墨没说完的话给吓了回去。
自家少爷貌似……又不高兴了？
“没事没事，我就问问您去哪。需不需要我跟着，给您当个司机什么的！您这不是……还没吃午餐呢嘛！”
再次摆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凌墨弯腰低头，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乖一点，别再被自家少爷惦记上。
因为，从对面那道冰冷的目光中，他已经深刻明白了一个道理。
现今阶段，去非洲开荒，也比跟在少爷身边强。
司凌少寒自然知道凌墨刻意叫住自己，想说的绝对不是这些没营养的废话。
沉吟片刻，才想起了今天见客户的事情。
本想见完了客户再走，已经迈到门口的脚，却生生没能挪回来半分。
他迫切的想要出去，去……
“把她现在的具体位置发到我手机里，我去抓人。”
“合同的事情，如果我来不及赶回来，由你负责！搞砸了，就从你工资里扣，直到找回损失为止！”
冷声交代两句，话音落，司凌少寒人已经进了电梯。
话语中的‘她’，指的自然是林姗。
凌墨兀自打了个冷颤，张张嘴：“……”一个字没说出来。
去抓人就去抓人，损失从工资里扣是什么意思？
是不是这单生意谈崩了，就意味着自己这辈子都要白白给司凌集团打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