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韵疑惑,突然脑中灵光一闪,不会是那个东西吧,她突然很好奇,古代的春图是什么样子的。
“哎呦,我的大小姐,怎么还没上妆呦,吉时马上就要到了!”这才一会儿工夫,张媒婆又前后跑了个来回,大嗓门老远就能听到,陈韵打消了将图册拿出来一观的念头。
在安排上妆的赞宾往她脸上倒了快一盒的****时,陈韵坐不住了,她的第一想法就是,这是人还是鬼啊,厚厚的粉,血红的唇,她怕没吓到燕回轩,先吓坏了自己,再怎么说新娘子都要美美的才行。
在陈韵的强烈要求下,洗了脸自己着手画了个典雅的妆容,怎么说她前世也是有学习过的。
陈韵站起身来,大周朝新娘的服饰,庄重多过喜庆,并不适合年轻女子,没想到由陈韵穿来,却有着高贵冷艳之感。
早上换结婚礼服时,经过安国夫人的解说,陈韵才明白,新娘子结婚的礼服都是有品级的,官家和平明百姓的礼服是不一样的,像陈韵身上的就是符合侯夫人身份的,礼服为曲裾深衣,缘边是红色为底,由金丝线织成特殊的花纹,整件衣服更加崇尚端正庄重。
“我张媒婆做了这么多年,还没见过陈小姐这样出彩的美人呢,真真是如仙子下凡一般。”张媒婆确实惊叹,这未来的侯夫人果然是人间绝色,那份气度更是无人能及。
“小姐!小姐!迎亲队伍来了!”小芙跨过门槛,跑进门,看到站在地中央的陈韵,眼露惊艳,“小姐你今天真是太美了!”
“小芙!”陈韵的声音不高,小芙从迷醉中清醒过来,“小姐,快快快!就要到门口了,还没和老爷夫人告别呢。”
正说着话外面鼓乐齐鸣……
燕回轩穿着一身绯色礼服,端坐在迎亲的马车上,姿态慵懒惬意,手里把玩着一只绿色的玉麒麟,他终于得偿所愿。马车停下来,燕回轩撩起下摆,下了马车。
燕回轩身居高位,平时都穿着深色衣物,给人老成持重之感,今日突然换成礼服,更显俊美,容易亲近。有来观礼的贵女都看得痴了。
在众人一阵手忙脚乱之后,陈韵头戴红巾过门槛,迈台阶,被扶出了后堂,在大堂前恭恭敬敬的跪下,磕了三个头,给母亲闵氏献上了最高的尊重。至于陈传柏的长篇大论的喜辞,之乎者也,她完全没听懂。
在司仪的唱诺下,由娘家哥哥背着新娘上车,陈志远这两年和陈韵走的很近,没想到这么快就要送她出嫁了,对他错过韵儿那么多年的生活,更感愧疚。
陈志远背着陈韵迎着抛洒的红枣和谷豆,默默向前行,在快要到马车前时,顿了一下说道:“韵儿,出嫁后不要委屈自己,受了委屈回来和哥哥说。”
陈韵只道:“哥哥放心,我不会让自己受委屈。”两人再度陷入沉默,陈志远眼睛有些湿润,韵儿终于叫他哥哥了呢。
陈韵被放在了马车上,等她坐好,旁边又坐上一个人。
陈韵凌乱了,这婚礼怎么和她想的不一样呢,不是应该八抬大轿,怎么是马车呢,还是和人同乘,怎么没人告诉她大周朝娶亲是这样的。
吉时到,马车再次动了起来,在锣鼓喧天中,迎亲队伍缓缓前进,后面是上京贵女碎了一地的芳心。
车道两旁都是用鲜花装饰,多年后,最让上京城的人津津乐道的是,这一天上京城变成了花的海洋。
李漪蕊站在观礼的队伍中,目光沉沉,她所有的努力和算计都成了泡影。她以为燕回轩会跑来和她对峙,结果她没等来燕回轩,却等来和亲的圣旨。
嫁给一个好色贪淫的老头子,那比杀了她还不堪,在绝望中她心中升起了强烈的恨意,这股恨意支撑着她,今天她特地过来看看,她想让自己记住就是这两个人,将她打入了地狱。
李漪蕊眼现疯狂,修剪完美的指甲深深的扎进掌心,“我发誓只要我活着,我要叫你们这对狗男女跪在我的脚下,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陈韵坐在马车上,兀自摆弄着手上的折扇,突然听到一个好听的声音,“小韵儿,你是不是该把扇子扔到车外去?”是燕回轩。
听到燕回轩的声音,陈韵松了口气,紧绷的身体放松了下来,才想起李姑姑将扇子塞到她手里告诉她,等下扔出去,难道是这个时候扔吗?扔就扔吧,陈韵顺手将扇子抛了出去。
旁边传来一声轻笑,“你扔的时候,是不是还要哭一哭?”
“啊?”陈韵不知道还要哭,这是哪门子的习俗啊。
小芙要知道陈韵的表现,估计又该泪奔了,关无婚礼,按习俗要由家中长辈教导,李姑姑不够格,便做主找人写了本小册子,让陈韵熟悉下,没想到陈韵为了她的赚钱大计,压根就没看。
坐在婚车上,两人反倒不知说什么好,沉默无语让陈韵很不适应,便问出了心中的好奇,“阿轩,你不应该是骑着高头大马,带着八抬大轿来迎娶的吗?”
燕回轩转头盯着陈韵的红盖头,眼露疑惑,“你听谁说的?这是哪个地方的娶亲习俗?”
“我只是觉得应该是这样。”陈韵能说那是她家乡古代人的习俗吗?
“在大周朝,迎娶妻子是两人共乘,表示在未来的生活中,夫妻能互相尊重,互相扶持之意。骑高头大马游街的那是状元郎,纳妾才是一顶小轿抬进来。”燕回轩别有深意的看了旁边的陈韵一眼,可惜陈韵看不到。
陈韵明白了,看来这也是对妻子社会地位的一种认可,可以与丈夫比肩,接下来陈韵便不再说话,她怕不了解这里的风俗闹出笑话。
行走了有一刻钟,马车再次在鼓乐鞭炮的喧闹中停了下来,身边一轻,陈韵知道是燕回轩下车去了,接着一双手扶起了她,还没等她惊呼出声,燕回轩已经将她抱下马车,放在了地上,手中被塞入一条红绸,在燕回轩的牵引下,顺着红毯向前走,周围恭贺声不断。
燕回轩带着陈韵不断跨过障碍物,开始是火盆马鞍,后来陈韵也不知道什么东西了,走走停停,终于走到红毯的尽头,在一香案前停了下来,司仪一段吉祥话下来,终于要开始陈韵特别熟悉的桥段。
“圣旨到!”
一声尖利的嗓音打断了司仪要出口的话,一队人鱼贯而入,每人手里一个托盘,上面是各种金银玉饰。
燕回轩眼神转冷,宫里的贺仪早就送过来了,许嫣然果然又来这么一出,是为了提醒自己她的存在吗?前世他被利用个彻底,没用了便被弃如敝履,端是打的好算盘。
“燕侯爷,陈小姐请接旨!”
众目睽睽下,燕回轩拉着陈韵跪了下来,厅堂上的所有人都跟着跪倒在地,这是陈韵到大周朝第一次给人跪拜,一直以来她被燕回轩保护的太好,这时她才深刻体会到,她是在一个什么样的世界。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陈氏有女,婉如清扬。妍姿巧笑,和媚心肠……有子回轩,仪表堂堂,清新俊逸,品貌非凡……恩意如岳,终成眷属……鸾笙合奏,白头偕老……特赏赐……望汝二人同心同德,敬尽予国,勿负朕意钦此。”
陈韵大概听明白了,就是将两人大加赞美一遍,然后说些祝福的话,赏赐什么东西,陈韵曾经研究过,大周朝臣子婚配,皇家恭贺都是送来贺仪,从来没有特意颁旨的,这可算是大周朝的头一份。那小皇帝如今不过六岁,这明显是那太后的意思,阿轩和那个太后果然有故事。
“臣接旨!”
燕回轩磕头,双手接过圣旨,起身交由燕安供在祠堂,转而邀请李公公观礼。
“不了,杂家还要回去复命,太后让我带话给侯爷,得空带侯夫人给太后瞧瞧。”这李公公是太后许嫣然的心腹,对太后的心思多少还是知道一点。
“臣遵旨!”燕回轩道。
陈韵腹诽,瞧什么瞧,果然是没安好心。
总算闲杂人等退场,被打断的婚礼接着进行,司仪高声唱诺: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送入洞房!
陈韵坐在喜床上时才长出口气,从早上被摆弄到现在,终于可以歇歇了,燕回轩正站在陈韵的身边,听到那小小的呼气声,心里好笑。
在喜娘的指挥下,燕回轩挑起来新娘头上的红盖头。
陈韵顺着盖头被掀起的方向抬头,撞进了燕回轩的眼中,那里泛着温柔,莫名的她就知道燕回轩心情很好,很开心。同一个男人结婚,前世今生她都是头一遭,这时真正与燕回轩面对面,燕回轩的绝世容姿亮了陈韵的眼,这一身礼服让他更显俊秀帅气,多了些阳光,少了些老成。
难得的,陈韵有了新婚的感觉,红晕爬上了脸庞。
燕回轩凝视着眼前姿容秀美的小女人,那一身深衣穿在她身上,显得她更加娇小,却坐的笔直,身上那隐隐的气度说明她有着良好的教养。
头上的珠饰映衬着乌黑亮丽的秀发,显得小脸更加明艳,一双慧黠明亮的大眼睛,里面星光点点,这就是将要陪伴他一生的小妻子,他的小韵儿。
喜娘的祝福话打断了两人的对视,在接下来撒帐,结发,折腾完后,燕回轩去了前面的酒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