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韵终于躺在准备好的产房里,燕回轩扶她进去,本想留在里面,被李姑姑推了出来,关在门外。
“韵儿,你不要怕,我就在外面,韵儿!”燕回轩边拍打着门,边大声喊道。
李离歌和云明枫在消息传出去时,就赶了过来。
“皇上,我看不是皇后娘娘害怕,是您怕吧。”
李离歌依然是改不了嘴贱的毛病,看到燕回轩就想刺几句,每次都被燕回轩恶整,可就是不长记性,大概这是源于他嫉妒的心理。
没想到这次,燕回轩沉默了半饷,低声道:“我是很害怕,我怕她们有危险,我怕失去韵儿!”
李离歌正准备迎接战斗呢,结果这次却如打在棉花上,燕回轩直接承认了。
李离歌顿时心情复杂,突然就服气了,燕回轩能得到陈韵的青睐,不只是因为他们曾经的一纸婚约,更因为他是真的将她放在心上,用心爱着的。
燕回轩走到今天,这里面虽然有陈韵的功劳,但他能够坚守本心,不骄不躁实属可贵。成为至高无上的帝王,但依然能为她始终如一,相信没有几人能做到。
燕回轩站在那里,本事表情漠然,可是很快焦躁就爬到脸上,他不时的来回走动看向门口,“韵儿怎么没有声音呢?生孩子不是都会哭喊的吗?”
韵儿哭喊他会心疼,没有声音他更会心慌。
云明枫上前拉过燕回轩,用了以前的称呼,“阿轩,相信韵儿,她那么坚强,那么勇敢!不会有事的。”
燕回轩点点头,做了几次深呼吸,平复下杂乱的心情,站在那里不动了。
疼痛来袭时,汗水湿透了陈韵的长发,贴伏在脸上,让她很焦躁,甚至有想奋力挣脱这一切的感觉。
羊水早已经破了,她必须尽快将孩子生下来,不然时间羊水流干了,会发生缺氧,那对孩子的伤害太大,她知道这对她来说是个艰巨的任务。
疼痛间歇,她让小芙为她准备些吃的,必须要保存体力,这里没有任何人能帮到她。
陈韵没有痛哭大喊,只是皱眉咬牙,忍过那一波又一波的疼痛,这让李姑姑看着更加心疼。
等待是一种最痛苦的煎熬,天边最后一点亮光消失了,已经是傍晚时分了,产房里还是没有任何动静,燕回轩如雕塑般站在那里,不动分毫。
终于在长时间的疼痛后,稳婆给出信号,让陈韵用力,她觉得这真是个好消息,那意味着宫口开了。
她还记得同事的妻子在被疼痛折磨得奄奄一息时,羊水差不多流尽了,医生建议进手术室开始刨宫产,当时她作为家属签字时,手都有些抖,她觉得那支笔重于千斤,承载着两条生命。
幸运的是现代的医疗条件的完善,母子平安,但是也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让她觉得后怕。
“皇后,您用力,使劲!”
稳婆本有些胆战心惊,毕竟床上这不比常人,外一有什么,她可能会性命不保。
陈韵从来不知道生孩子会这样疼,仿佛身体都要裂开一样,她以前执行任务时,也经常受伤,可是那真是不能比的。
她深吸口气,用力向外推挤,每一次用到力竭,再积攒下次的力量……
一次又一次!
再一次用力后,陈韵觉得头有些晕,身下有些麻木,她知道这是用力的过猛的缘故,闭眼平复下,心说,小宝贝不要再调皮了,总要体谅下妈妈,不然出来打屁股。
陈韵睁开眼,看到李姑姑担忧的眼神,咧了咧嘴角,李姑姑瞬间红了眼眶。
“娘娘,来吃点东西吧!”李姑姑拿起小芙刚端过来的鸡蛋面。
“嗯,姑姑莫担心!”
陈韵稍抬起头,勉强吃了几口,便放开了,积攒力气。
稳婆此时也满头大汗,按说她已经摸过了,孩子的胎位挺正的,皇后娘娘平时也多活动,身体也很好,怎么就是迟迟不见孩子的影子。
终于陈韵深呼吸,发出了嘶哑的叫喊。
“啊……”
陈韵觉得肚子一松,小宝贝终于出生了,她知道还有一个,可是她好累。
突然一瞬间,疼痛消失了,她也变得轻盈了,那种感觉直叫她想放声歌唱。
“娘娘!娘娘!”李姑姑大惊,她本沉浸在喜悦中,转头才发现陈韵没有了动静。
“这可怎么办?娘娘肚子还有一个呢,这个时候不能晕啊!”稳婆也傻眼了,生到一半不能生了算怎么回事啊。
燕回轩本一直僵立不动的身影突然被惊醒了,踉跄了下,冲上前大力拍打着产房的门,“怎么了?韵儿!韵儿!”
过得片刻,产房里传出响亮的婴儿啼哭声,响彻大燕皇宫的上空……
皇宫里的演武场发出震天的欢呼声。
燕回轩有些虚脱般靠在门上,韵儿终于生了。
可是等了半天依然不见产房里有人出来。
燕回轩正觉得奇怪,突然门在里面打开,小芙红着眼睛叫道:“皇上!”
“你家娘娘怎么样了?”看着这样的小芙,燕回轩有种不好的预感,推开小芙冲了进去。
看到燕回轩进来,屋里的人马上跪下行礼,李姑姑脸色苍白,抱着个襁褓站在床头,燕回轩的目光艰难的移向床头,床上的陈韵脸色苍白,紧闭双眼,好似睡着了。
燕回轩几步抢到床头,却猛地刹住脚步,轻声呼唤,“韵儿!”
他好怕韵儿再不会睁眼对他笑,好怕再也听不到韵儿叫他的名字,他好怕这个世界上只留下他自己……
燕回轩拉住了陈韵汗湿的小手,小心的将手探向陈韵的鼻端,他几乎感觉不到她的呼吸。
“韵儿!你答应过我的,你说我们要一起慢慢变老的,你不可以食言,你睁开眼睛看看我,韵儿!”
韵儿手心里的汗冰冰凉凉,一如他的心。
“皇上!”严末听到小芙的描述,也顾不得什么了,冲进了产房。
燕回轩看到严末,马上起身,“严老,你快看看,韵儿她……她……”燕回轩说不下去了,他很怕。
她已经在他心上烙下了大大小小的身影,融入了血肉,让他无法割舍,每扯动一下便心痛难忍。
严末上前检查一番,回禀道:“皇上,皇后现在很虚弱,应该是闭过气去了,我用金针刺穴看看能不能唤醒她。”
严末有句话没有说,如果不能及时唤醒皇后,那就危险了,肚子里的孩子怕更是难保了。
陈韵此时正漂浮在空中,她看到李姑姑的惊恐,看到自己毫无声息的躺在床上,看到燕回轩的心伤和恐惧,可是她无能为力,任她大喊大叫,只能在一旁看着。
她没办法回到身体中去。
银针在严末手中连闪,他深知快一分,陈韵就多一分存活的希望。
陈韵虽然焦急,但也无奈,开始来回转悠,后来站在燕回轩面前,因为她看到燕回轩转过头,虽然他很快抹去了,但是陈韵看得清楚,燕回轩哭了。
那一瞬间,晶莹的泪水映着房间的灯光,折射出七彩的霞光,陈韵觉得比天下最珍贵的珠宝都美丽,陈韵觉得无憾了。
也许因为燕回轩是重生的,已经见过太多的生死,太多的尔虞我诈,太多的世态炎凉,太多的生离死别……
没人比她更了解,这个看似温和的男人有多冰冷和坚硬,能让他放在心上的东西很少,哪怕是这天下。
可是他却将她放在了心上。
突然一股吸力传来,陈韵身不由己的被吸进了床上的身体里,那种沉重感又回来了,随之而来的剧痛让她倒抽口凉气。
“韵儿!”燕回轩眼露狂喜,握紧了她的小手,“你这坏丫头,你吓坏我了,知道吗?”
陈韵笑了,终于知道,她也可以为了这个男人倾其所有,义无反顾。
突然疼痛加剧,陈韵的手倏然收紧,头向后挺起,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直觉腹部一松,她成功了。
“韵儿!韵儿!”燕回轩慌了。
严末忙上前把脉,然后急急的安抚燕回轩,“皇上不要着急,皇后没事,只是累得脱力,昏睡过去了,休息一下就好了。”
燕回轩无力的靠在床头,刚刚这一刻的大喜大悲让他有些承受不住,像打了一场打仗般疲累。
“原来是一对龙凤胎呢!先出生的是哥哥,后出生的是妹妹!”
李姑姑喜不自胜,她本想将孩子抱给燕回轩看,但是看他的状态,恐怕皇后不醒过来,也没那个心思,便和小芙菊香将房间里都收拾干净,抱着孩子悄然退了出去,将空间留给这帝后二人。
过了好一阵,燕回轩才起身爬上床,将陈韵小心的抱在怀里,那微弱但是均匀的呼吸让他安心,他暗暗发生再不要孩子了,如果再让他经历一次他会疯的。
燕回轩盯着陈韵,眼皮越来越重,终于两人头靠在一起,也睡了过去。
那个不负责任的家伙自进了产房就再没出来,无奈之下,李离歌只得代替皇上宣布,因为皇上喜得龙凤胎,免朝一日,天下同贺。
很快,消息便由宫内传向宫外,传向民间,许多百姓虔诚的向上京城跪拜,为他们的皇帝和皇后祈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