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慧珍如被蛇咬了一般,缩回腕子:“你怎么知道的?你知道那帮太监对我做的事情?”她是提督太监购买的婢女,其实任务只有一个,就是被他们那帮变态定月采集葵水,好让他们炼丹。
“你大可不必这么激动。”余墨道:“你不是我知道的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你的情况算好的,喝几副方子补补就行了。”
“大夫……”她啜泣道:“余大夫,好可怕,你不知道他们是如何对待我的。我虽然是穷人家的女儿,但并未做坏事,凭什么要被那么残忍的对待?”
凭什么?只因出身不好吗?凭什么有的女人,生来大富大贵,她却被爹娘卖给太监做药材?她想和那些风光的女人一样,不甘心自己一辈子沉沦在深宅大院里。
余墨表无表情的听完,从方才取出的瓷瓶里各倒出一味药,然后对里间道:“薯蓣,倒杯清水出来。”
副手薯蓣是余墨的徒弟,忙应了声,从里间端了杯清水出来。余墨把药丸推给段慧珍:“吃了。”段慧珍抹了下眼泪:“这是……”
“补血养气。”余墨冷淡的说:“在这里,你不该有这么问题,你没质疑的资格。”
这个男人,怎么这般不上道?她对自己的眼泪还是有几分自信的!除了那帮死太监,真没见过几个男人不对她动情的。
她没办法,含住药丸喝了口水,吞咽了下去。余墨见她吃了药,又她说:“还有副药,需要你等,但是汤剂,你必须等。”
段慧珍微微蹙眉,做西子捧心状,哀哀的说:“都听大夫您的吩咐。”
余墨心说,该不该提醒她不要再故作姿态了呢?转念一想,算了,由她罢。既然被凝玉小姐买回来了,就是曾家的奴婢,留个面子罢。余墨写了副绝孕的方子给了薯蓣,让他去抓药熬煮。
喝了这碗,再配上刚才吃的药丸,可做到万无一失。很快,薯蓣端了药碗上来,余墨亲自吹凉了,才递给她:“喝了之后,你便可以离开了。”
段慧珍娇态纵显:“哎呀,那奴婢不喝了,喝了,岂不是再也见不到大夫您了。”
余墨冷冷的说:“你从我这里离开,可以去静园伺候二少爷了。”
“二少爷?”
“止源二少爷。”
段慧珍喜上眉梢,这不是给她银子花那个二傻子的名字么。敢情是镇国府的二公子,肯定是他把自己从那火坑赎出来的。看来自己时来运转了,真是,既然有那么好的二少爷等她,她干嘛和眼前这个穷大夫耗时间。
想到这,一昂头把汤药喝净了,一抹嘴:“喝完了。”
变脸比洗脸还快,这也算项技能了。余墨唤来薯蓣:“带她下去,交给吴妈,就说经验该女身体康健,无病。”
“是。”薯蓣领着段慧珍走在前面:“跟我来吧。”
段慧珍临走前,瞥了眼一直对她态度冷漠的余墨,心想等老娘飞上了高枝,叫你好看!叫你这般轻慢我!
等段慧珍走了,余墨收起药瓶,想起她方才的样子,忍不住长叹一声:“唉——”什么世道,小小年纪的女孩都这般会算计。
说到和年龄不相符的眼神……
凝玉小姐的,算吗?
“余墨——你在叹什么气?”
想曹操,曹操到。余墨听到凝玉的声音,吓的他几乎把手中的药瓶掉到地上,他忙回头:“小姐,您怎么来了?”
凝玉一笑:“你做什么亏心事了,我一说话,吓的你险些失手打碎了东西。”
“没什么。是您出现的太突然。”余墨将药瓶放回架上:“您有何吩咐?”
“你觉得段慧珍这丫头怎么样?”
余墨道:“不是安分的人,现在不是,以后也不会是。做二少爷的身边人,并不合适。”
凝玉轻笑:“余墨观人观心,果然厉害。不过,我现在正需要一个不安分的女子。”她看了眼桌上的空碗,“大夫你做的很好。”
来替她办事。
余墨一怔,很快恢复一贯冷漠而自持的模样说道:“小姐您需要不安分的女子,没必要和小医说。不过,您既然说了,我无论如何都想劝您一句,您现在需要做的是,静待出嫁,而不是接触品行有缺陷的人,哪怕是做为妻子。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就算是下人,接触了,对您亦有害。”
“呵,你难得一口气说这么多话。”凝玉笑道,自己也觉得奇怪,为什么要和他解释费口舌。
余墨道:“小姐,所来何事?”抬眸看她:“若是为了验脸上的伤势,大可不必了,本来就无大碍。您早早可以摘掉面纱了。”
凝玉为什么来?当然是不放心余墨临时起了同情心对段慧珍手下留情,所以见段慧珍和薯蓣走了,就进屋寻问。她看到桌上摆放的空碗,知道余墨已经按照自己希望的那样做了,松了口气。
“余墨……如果给婢女绝孕的命令,不是我母亲下的,你会做吗?”
“不会。”回答的毫不犹豫:“那是损阴德的事情。”
“那么惩罚该惩罚的人,你觉得那是损阴德吗?”暇玉每次碰到这样的问题,都忍不住和他争辩。余墨的眼神依旧波澜不惊:“我曾经信奉以德报怨,后来遇到了一些事,我只坚信以德报德是正确的。而现在……”
“现在怎样?”凝玉微笑:“以德报怨,那么何以报德?”
余墨平静的看着她:“小姐您说的对。但是有的时候,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大好的光阴不值得花在怨恨人身上。当然,小医说话历来没有深浅,希望您不要责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