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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飓风

移居他国的人的行期很快就要到了,我亡妻一切可以消失的东西这时都掩埋了,我只等着米考伯先生所说的“希普的最后溃败”以及移民者的出发。我那仁慈的老保姆来到了伦敦,我常常和她、她的哥哥,还有米考伯一家在一块,可我从没见到过爱米丽。

我姨奶奶和我那时迁出了在海盖特的两幢小屋,我准备去外国,她准备回到多佛。原来我想等和皮果提先生在船上告别时,我再留给爱米丽一封信,现在我有些动摇了。我觉得,她或许愿意给她那不幸的爱人一句临别之言,我应该把一个机会留给她。

于是,在上床前,我坐在卧室里给她写信。我把信放在外面,准备一早就送出,还附了一行给皮果提先生,请他把信转交给她。

可是我一直到太阳出来才睡着,所以一直很累、很无力。第二天我一直躺到很晚,精神很差。我姨奶奶来到床前把我叫醒。

“特洛,我亲爱的,”我睁开眼时,她说道,“我正犹豫不决,是不是该把你叫醒。皮果提先生来了,要他上来吗?”我回答说要,不一会儿他就上来了。“卫少爷,”他说道,“我把你的信交给了爱米丽,她就写了这个,并求我请你看看。如果你认为这中间没什么不妥的,就请你转交。”

我已得到你的口信。哦,我要怎么写才能感谢你对我的那仁慈而纯洁的善心呢?我把那些话牢记在心,至死不忘。那些话是些很锋利的刺,不过也是极度的安慰。

我为那些话祷告,哦,我祷告得很多。当我知道你是怎样,舅舅是怎样,我觉得上帝也是怎样的,我可以向他哭诉。永别了,我亲爱的,我的朋友,在这个世界上,我们永别了。在另一个世界上,如果我能得到赦免,我可以成为一个小孩去你那里。祝你永远平安。

“我可以告诉她,说你认为没有不妥,答应替她转交吗,卫少爷?”我看完后,皮果提先生说道。

“没问题,”我说道,“不过,我想我要再去趟雅茅斯。在你们船开以前,我还有足够的时间来回一趟。我要把她亲笔写的信交到他手上,然后你可以在出发前告诉她,他已收到信了,这会对他们双方都是一桩善举。我郑重地接受了他的委托,我要做得越周到越好。这段路于我不算什么,今天晚上我就动身。”

虽然他一个劲想劝阻我,但我的想法很坚定。他在我的请求下,去售票处为我在邮车上订了个坐位。那天晚上,我坐上车,走上那条大路。

“你不觉得,”在离开伦敦后的第一个站上,我问那个车夫道,“天色很特别吗?我不记得我见过这种天色呢。”“我也不记得,没像这样的。”他回答道,“那是风呀,先生,我想,海上就要出事了。”那疾驰的云一片暗黑色,它在空中起伏翻腾成令人心惊的一堆。月亮像发了疯一样,什么也不顾地要从那云堆中钻过去。风已经刮了整整一天,而那时风声仍很大,仍在刮。2小时后,风更猛更厉,天色更阴暗了。我在那家老旅店订下床位后,便沿着沙草横飞、水沫四溅的街去海边。

一路上我得小心提防吹落的石板和瓦片,拉住被风吹得天旋地转的街角处过路人的衣角,艰难地往前行走。我来到海边时,看到在建筑物后躲着的不仅仅是船夫,镇上一半的人都来了。

我站到这些人群中,发现妇人们在哭泣,因为她们的丈夫乘着捕鱼或捕蚝的船出海,而这样的船沉没的可能性太大了。人群中还有头发已灰白的老水手,他们看着水面上的天,一边摇头,一边相互小声说着什么。

至今,人们仍然记得这场风,认为那是空前绝后的最大一场。但是在被那难忘的大风招来的人群中,我没找到汉姆,我便顶着狂风到他家去。他家门关着。由于没人开门,我便去他做工的工场。在那里我听说他已到罗斯托夫特去了,去干一种需要他的技术的紧急修船工作,不过他次日早晨可以按时回来。

我回到旅店,洗了澡,换了衣服。在咖啡室的火炉边坐了还不到5分钟,借故拨火来找人说话的茶房告诉我,说有两条运煤船已连同所有船员沉入海底了,还有一些船仍在吃力地挣扎。如果再有像昨晚那样的一个晚上,那就会要了他们的命,也会把所有水手的命都要掉!

我很烦闷发愁,也很寂寞苦恼。因为汉姆不在,我感到十分不安。

怀着这种心情,一听到茶房讲有关船的那些悲惨消息,我不由分说,便很快联想到汉姆是极不安全的了。我相信,我怕他会经海路从罗斯托夫特回来而失事。这恐慌越来越甚,我决定在吃晚饭前再去船坞,问船匠们的看法,看他是否可能走海路回来。如果船匠们说出哪怕一丁点那种理由,我也要去罗斯托夫特,把他一起带回来,免得他走海路。

我急忙走到船坞,一个手拿灯笼的船匠正在锁工场门了。听我问他这个问题后,他大笑了起来,并说不用害怕,不论是头脑清醒的人,还是不清醒的人,都不会在这种暴风雨中行船的,何况是生来就航海的汉姆·皮果提呢。

我走回了旅店。我吃不下东西,坐卧不宁,静不下心做任何事。有人敲我的门并叫喊着。

“一条从西班牙或葡萄牙运鲜果和酒的帆船破了。如果你想看,就快点!据岸上人推测,它随时会成为碎片呢。”

我披上衣服往街上跑去,我前面有很多人都朝海边跑。我超过了许多人朝那里跑,不久就看到那发怒的海了。

我向海里那条破船望去,在离甲板6英尺或8英尺的地方,一条船桅折断了,向一边倒下,我能清清楚楚看到船上的人正在干活,其中一个生着长鬈发的人特别活跃,尤其引人注意。就在这时,又掀起一个大浪,把人们全卷入翻腾的海中,从岸上发出的惊叫声压过了风声和水声。

岸上的人又发出一声同情、怜惜的惊呼,4个紧握残余船桅索具的水手和那条破船一起从海里腾了起来,最高处就是那生着长鬈发的人。

我没有理智地向一群我认识的水手们哀求,求他们别让这最后两个绝望的人在我们眼前消失。这时,我看到人群中又有了新的骚动,并看到他们自动让开,汉姆从他们中间走到了前面。

他奋力朝破船靠去,终于,他挨近了那条破船。他离得那么近,再向前靠一步,他就抓住它了。可就在这时,一股高山一样的海水涌来,他似乎一下就跃了进去,船也不见了!

我跑到他们收绳子的地方,只见海里有些团团转的木片,好像刚才不过打破了只木桶。每个人的脸上都露出惶恐。他被抬进最近的房子里,这时再没人阻拦我,我留在他身边,用尽了一切急救方法,可他那颗宽厚的心永远安静下来了。

当一切希望都破灭,一切都已做完后,我在床边坐了下来。这时,一个从爱米丽和我小时候就认识我的渔人来到门口,低声喊我。“先生,”他说道,“你肯去那边一下吗?”我靠在他伸出来扶我的胳膊上,失魂落魄地问他道:“那具尸体也靠岸了?”

他说道:“是的。”“我认得那尸体?”我问他道。他什么也不说。

他把我领到了海边。就在当年爱米丽和我寻找贝壳的地方,我看见斯梯福兹头枕着胳膊躺在那里,正像我过去在学校里时常见他躺着的那样。

在我还没从这些打击中意识到自己感情的伤害有多大时,我还有件事不得不办。那就是把所发生的事瞒过正准备动身的人,使他们对此一无所知,而能高高兴兴启程。这是当务之急,必须马上办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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