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日早朝。
在散朝之后，萧昱握着一本之前没拿出来的奏折，直直地就往御书房走去。
萧珏站在大殿边上，看着萧昱挺直的背脊，眸色骤然地沉上了几分。
“恭喜二皇子大婚，怎么不在家多休息几天？”
韩太傅也顺着萧珏的目光看这萧昱的背影，不过在沉吟了一片刻之后，韩太傅便直接走到萧珏的面前，挡住了他的视线。
萧珏看着韩太傅苍白的发髻，脸上渐渐浮起一抹温润的笑容，“能休息这么多天，已经是父皇的恩准了，如果我再放肆不管这朝中的事务的话，到时就变成我贪婪了。”
“哪有二皇子说得这么严重，二皇子也是需要在家中好好陪陪娇妻的才对。”韩太傅捋了捋自己脸上的胡子，脸上的笑容就越发得深了，“更何况，这兵部户部都已经没多少银两了，就是硬说二皇子你贪，也是扣不上这个帽子的。”
萧珏与韩太傅对视的双眸越发的深沉了，不过脸上的温润笑容还是维持不变而已。“这边关的战事紧急，兵部当然就是没有银子了。只是，韩太傅又是从哪得知户部的银子……”
“哈哈。”韩太傅突然笑哈哈地打断了萧珏的话。与萧珏相似，韩太傅的脸上的温和也是显现地明显，“自然是皇上告诉我的。”
“是嘛。”听了韩太傅的解释，萧珏便微微阖下眼睑，将眼中的深意给遮掩住。
点点头，萧珏也不打算继续与韩太傅在这大殿上多谈。即使众位大臣在看到萧珏与韩太傅谈话的时候，都自觉地走出殿外，现在整个大殿就只剩下萧珏与韩太傅两个人。
不过，多谈一些，萧珏还是担心隔墙有耳，毕竟这可不是一件小事。
“既然韩太傅是从父皇那里听得的消息，想必太傅大人的心中也有了一些底了。那么本王就先行一步，去御书房等着太傅大人了。”萧珏点了点头，再次抬起眼睑的双眸又恢复回了之前的温润。
韩太傅也笑着点头看着萧珏离开。
对于萧珏即使听了他漏洞百出的解释，也还是脸色不变的应对，韩太傅是一点也不觉得奇怪。
能站在这朝堂上的人，有哪个是不会演戏的呢。
……
御书房内安静得只能听见萧昱的说话声。
伺候在御书房内的内侍个个都把头低下，好似没听到萧昱在说什么似的。
东凌帝听着萧昱说的话，眉间的皱褶是越皱越紧。最后已经到了一个快要打结了的地步。
窗外吹来一阵冷风，直接把摆放在御书房桌子上的奏折都给吹落在地上。听着这个声音极大的声响，东凌帝终于还是不耐烦地挥手打断了萧昱说的话。
“你说，十二是由老二杀的，可有证据？”东凌帝的声音沉沉，好似对萧昱说的话很疑惑，但是又对他会这么说不感到意外。
其实这种感觉，早在萧昱开口的那一瞬间就有了。只是他看着东凌帝还皱着眉头，便没说什么。但是随着他越往后说，东凌帝的脸色也是越来越黑沉，却还没有到要发怒的地步，萧昱的心中便突然有了一抹不安之感。
“儿臣也是搜集到了一些证据，才敢向父皇汇报的。毕竟儿臣也不相信二弟会是一个残害手足的人。”萧昱立即将手中的奏折给呈上去。
这里面的内容，是冯秋连夜给他写出来的。而他今日的行为，也是冯秋建议他来的。
不过，看着东凌帝现在的状态，冯秋也拿不准动凌帝到底会不会发作萧珏。
就在东凌帝在看奏折的期间，萧昱还在一边徐徐解释道，“当日在东宫突然出现十二的头颅的时候，儿臣便派了仵作去检查。最后竟然发现，十二弟的死因还有因为用了大量沙苑子的原因。接着，儿臣便召来了明木药行的掌柜冯秋，经询问，这段时间唯一购买过沙苑子的人，就是二弟了。再试问，二弟身为皇子，有什么需要会用到这么多的沙苑子。”
萧昱的话顿了顿，见东凌帝还是皱着眉头在看奏折没有开口，心中便微微一急，又继续接道，“再后来，儿臣还查到二弟会趁着夜色将这些沙苑子都运到一个城郊的小院中。如果二弟没有不可告人的事情需要购买这么一大批的药材的话，又为何会需要在夜色的掩护下，将东西转移走呢？”
听完萧昱长长的话，再看着手上的奏折，东凌帝紧抿住唇。
“所以，其实你还只是在怀疑老二？”
“儿臣已经有了物证。”萧昱不太能明白东凌帝的心思，便低着头恭敬地回答。
东凌帝点了点头，算是明白了萧昱，“太子，朕觉得你还是起了一些不该有的心思。”
东凌帝的这句话，萧昱前不久才听过。现在东凌帝又这么轻飘飘地把话吐出，萧昱顿时就慌了。
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萧昱把头压得极低，“父皇，儿臣只是……”
“只是什么！”没想到东凌帝听了萧昱的话，第一反应不是去将萧珏叫来，而是直接发作于萧昱。“你们都是手足，现在因为这些连你还是怀疑的证据，你就能把杀害十二的事扣在老二的头上，这不是有了不该有的心思，那是什么？！”
萧昱的脸色又白上了几分，“父皇……”
“不用叫朕！”东凌帝有些厌烦地挥了挥手，“你与老二两人，最近是闹得越来越慌了！昨晚老二才将折子递到朕面前，今日你就来朕这里告状了。”
“什么折子？”萧昱疑惑地看着东凌帝。
经过了刚才的那一怒，东凌帝也几乎能将心中的怒火给平息下去了。只是脸上还是浮现出一抹不耐之色，“与你一样，老二说，因为冯秋是你的人，所以他觉得你一定会将杀害十二的嫌疑扣在他的头上。再接着，便列出一大堆证据说，你在之前就一直在示意皇后，要打压那些尚未得到权势的皇子们。”
东凌帝有些心烦地挥了挥手，“其实朕都懂你们的心思。你们要如何闹，只要不关乎到国之根本，朕都不会管你们。但是现在呢，你们一个个把十二的事情往对方身上推，之前又把管辖的户部兵部的银两给弄丢，你们这么做，让朕以后怎么可能会安心的江山交给你？！”
东凌帝责备的话，听着萧昱的脸色越发惨白。
微微张了张口，萧昱发现他现在竟然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怎么现在的这种情况，跟之前冯秋给他推列的都不一样。
就在御书房再次恢复回之前的平静的时候，守在门外的内侍突然就传来了一声，“启禀皇上，二皇子在御书房外等候求见。”
“你听听，一个个都闹心。”东凌帝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挥挥手，东凌帝让内侍将萧珏带进来。“让老二也进来，朕一并地就把话都给你们说了。”
萧昱低着头，依旧跪在地上不动。
很快，萧珏便走进了御书房。
与之前萧昱是挺直着背脊进入的状态不同，萧珏一进门便是与萧昱一同并排地跪在地上，“启禀父皇，儿臣有罪！”
东凌帝被萧珏搞得这么一出，弄得有些头晕了。
“说说说，赶紧说完，你们兄弟两个就可以赶紧滚。”东凌帝的脸上依旧是满满的不耐。
萧珏将头压在地上，匍匐着身子，“在散朝之后，韩太傅曾来找过儿臣，他说他已经知道了兵部与户部的银子所剩无几一事。是儿臣失职，没有能管住下边人的嘴，让这消息给传了出去。”
东凌帝的脸色突然间就一沉，“你说什么？！”原本就是黑沉的脸色，东凌帝觉得自己今天听到的烦心事真是太多了。
“韩太傅说，这消息是父皇您告诉他的。”萧珏将脸埋在地上，所以在场的人都看不到他的脸上浮现出了一抹怎么样的表情。
东凌帝心烦地重重拍了一下桌子，“胡说！”
待他将怒气都撒在手上，化为力道狠拍在桌子上时，突然得，东凌帝就看到了萧昱跪在萧珏旁边。
“太子，你最近与韩太傅走得极近？”东凌帝微微眯了眯眼。
若说之前只要有萧珏的地方，萧昱是绝对不希望东凌帝把注意力放在萧珏身上，恨不得东凌帝只关心自己才好。但是现在被东凌帝这么一问，还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萧昱的额角突然地就布满了冷汗。
“儿臣与朝中的大臣都是有联系的。”萧昱的嗓音有些颤抖。
“哼！”东凌帝从鼻腔中冷冷地哼出一声。突然地他就不想听萧昱的解释了。
微微眯了眯眼，东凌帝看着散落在地上的那些奏折，心中突然升起一股不安感。
韩破立的手中掌握着大量的兵权，他还没有把一些该转交的东西，转移到苏子衿的手上。现在就让韩太傅知道了户部失窃的消息，若是他传信给韩破立的话……
“来人，立即让赵寒去太傅府，将韩府上下都关押收监。不准放过任何一个人，也不能让人传出一条消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