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爬起来,却发觉身体重的跟灌铅似得,而且浑身上下没一处不疼的地方,我倒抽一口凉气,赶紧躺了下来,看看身上,又忍不住狐疑,没受伤啊。
任子凯赶忙说,刘哥,你先躺着别动,身上是没伤,但我们在老楼灵魂受到重创,伤了本源,也就是元气大伤,不好好静养一段时间是别想好了,先安心躺着吧。
他大爷的,我疼的直哆嗦,说,怎么灵魂上的伤,身体也会感觉疼?再说之前灵魂不是恢复原样了吗?
任子凯苦笑,恢复是恢复了,但伤到了根本,后面我们又那么瞎折腾一顿,没搞得魂飞魄散,就阿弥陀佛了。
我苦闷,不敢乱动了,只好安心躺着,任子凯让我不要担心学校那边,我睡着的时候,钱校长来过,让我好好休养,工作的事情不用担心,养好伤再回学校,工资照发,住院费也由校方承担,等我好了后,钱校长还会抽时间好好感谢我一下。
任子凯一口一个刘哥叫的亲切,我有点奇怪,转念一想明白过来,不由好笑。
之前在老楼的时候,这小子见我什么都不懂,态度有点恶劣,似乎有些看不起我,但从我带他逃出来后,他的态度就立马有了转变,这会儿看他样子,显然已经很尊敬我了。
不用我发问,他就忍不住的问开了,刘哥,你之前是怎么做到的?
我纳闷问什么怎么做到的?他说,你当时咋敢捏不动明王印,还敢念咒,而且好像一点事情都没有,我奇怪说,为什么不能?
任子凯纳闷,他说刘哥你就跟我装吧,我说我真不知道,他这才郁闷说,你怎么可能不知道?
“魂魄出窍,虽然当时我们没死,但我们已经相当于半人半鬼了,这道教手印和咒文,有正气,鬼可以听一些经文,但绝对是不敢念的,任何经文透过鬼魂之口念出,都有可能导致他们魂飞魄散,这是鬼的禁忌,你当时捏完手印和咒文,似乎难受了一下,就一点事情都没有了……”
我听任子凯说着,精神有些恍惚,回忆当时的情况,我还是异常费解,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从魏文君到兰玫,还有其他几次,每次我遇到危险,总会发自本能做出一些离奇的举动,这些举动每次都能护我周全,可联想当时的状态,我却忍不住发毛。
每一次,我的心头都会涌出一股难以形容的强烈暴戾情绪,如同我的心中住着一头恶魔,随时都要冲出撕毁一切。
我不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只是一直潜意识的回避,不愿去深究,但此刻细想,我察觉…每次我有离奇的举动,似乎并不是因为我遇到了危险,而是……我是因为疼痛,或者其他方面的愤怒,而致使我涌现出那种本能。
可那种本能一旦出现,我却总会因为心底的暴戾,不能掌控自己的情绪,这是一个危险的信号,因为我有可能因此而做出什么失去理智的行动。
任子凯说我当时用的,是九字真言中的‘临’字诀,以不动明王印结合金刚萨埵心咒,可保身心稳定,不动不惑,不被外魔迷惑。
他说九字真言知道的人不少,但真正能施展的,无疑都是高手,道行深厚,要是一般人施展,轻则元气大伤,重则寿元大减,一命呜呼也不是没有可能。
唯一令任子凯有所困惑的是,我们的身体,为什么会在最后时刻恢复?
九字真言各有神妙,‘临’字诀稳定身心,不动不惑,我们当时都快被削成人干,理应用恢复自身,支配身躯的‘者’字诀才对,‘临’字诀,并不能让我们恢复,这也是他佩服和好奇的地方,我仅用‘临’字诀,不但吓退了十四个冤魂,并且我和任子凯一同恢复了。
这让他很惊叹,不断揣测我究竟有多厉害。
靠在并不舒服的枕头上,我侧头看着窗外缓缓凋零的绿意,天气慢慢凉了,对任子凯的迷惑,我淡淡说,心魔,他没有那么简单。
被封印的冤魂,自己都说过,他们要撑不住了,这代表他们已经没有力量了,冯老道很厉害,封死了冤魂,并依靠学校大量学生的生气,慢慢磨灭冤魂。
作为被阴气和怨念滋生而出的心魔李冉,他逃不出去,同样被封印的冤魂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他害人,就是为了让冤魂生存下去,也是让自己存活,冤魂们没有力量了,但李冉有,慕容烟的提醒,切在致命的要害,从始至终,我们遇到再大的危险,最需要防备的,只是心魔。
任子凯低头思索很久,露出恍悟神色,长长吐出一口浊气,摇摇头。
在医院里躺了一个多星期,我有点挨不住了,嘴里快淡出鸟来,任子凯说想要恢复快点,最近尽量要吃清淡些,静心凝神,修身养性才是正途,毕竟不是身体上的伤。
成天苦行僧似得生活,实在难熬,一周后,我乘着王栋休息来探望的档口,顺道就出院了。
出院时天色已晚,虽然已经天凉,但沿街的小吃生意依旧繁荣,冒着浓烟,散发辛辣气味儿的烧烤摊,装满红润诱人食物的卤味小车,油锅里翻滚过后,翠黄的土豆片捞出刷上鲜红辣椒酱……我眼珠子发直,扫视过一个个小摊,口舌生津,不由自主的狠狠朝下吞吐沫。
“卧槽,你眼珠子怎么红了?!”王栋发毛,我扫视一圈,咬牙骂道,艹,死了去求,人死吊朝天,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拽着王栋,我直奔一家常光顾的小吃店而去,屁股没坐稳,就嚷着让老板赶紧上啤酒,上吃的。
至于任子凯提醒我,至少吃一个月的素什么的,直接被抛到了九霄云外,大老爷们不吃肉,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松软不腻的东坡肘子,几乎入口即化,沾过清爽的酱汁,一点油腻都感觉不到,特意嘱咐过,多加辣椒面的烤肉,肉质细嫩,辛辣的羊肉刺激着味蕾,同时也激发着食欲,几瓶冰凉的啤酒下肚,忍不住又朝嘴里塞些刚出锅,足够辣又不撑肚子的小龙虾尾暖下身子。
王栋虽然也一直在吃,但我的吃相似乎吓着他了,我没管那么多,自己吃的酣畅淋漓,冰啤酒都喝出了一身大汗。
足足吃了两个多小时,我才满足的拍拍肚子,有些犯困了。
留下一堆‘战利品’,我跟王栋被眉开眼笑的老板送走,王栋一路翻着白眼,说我饿死鬼投胎,没吃过肉是吧,我没多解释,狠狠吃了顿,这才感觉到算是活着了。
跟王栋约好,隔天叫几个哥们聚聚,这就酒足饭饱的朝住处晃悠,准备回去好好休息下。
天色不早了,入秋的寒风止住行人晚归的脚步,到学校附近的时候,已经很少见到行人了,我喝的微醉,晚风吹着也不太感觉冷,路过一盏路灯,我猛然警觉停住脚步,回头看去。
盯着身后看了半天,只有一两人正朝远方夜色中走去,除此外就是时而吹过大街的寒风。
我狐疑,刚才明明感觉身后好像有人在盯着我,怎么没了?经历过那么多事情,如果我再没点警觉性,那就真是找死了,而且这段时间以来,我的直觉也越来越敏锐,我很确定刚才有人在盯着我。
看了几分钟,一无所获,我拉拉衣领,加快脚步朝回赶。
酒意醒了点,但这一路走的不太平,我加快脚步朝住处里赶,有些紧张,我特别注意后,被人盯着的感觉越来越强烈,绝对有人在跟着我!
可不知为什么,我不时躲避起来,偷偷朝后观察,却什么人都没有,就像只是我神经过敏,产生错觉。
但被人盯着的感觉,始终不曾消退,终于到了楼下,我头也不回的冲上楼,进房关门后,我才稍微有了些安全感。
“又怎么了,吓成这样?”
客厅传来一声轻飘飘的声音,我吓得险些没跳起来,赶忙朝那一看,松了口气,是慕容烟,我没好气的打开灯,问她,怎么晚上灯也不开啊。
慕容烟懒散躺在沙发上,喝着小酒,显然不为吓着我有丝毫歉意。
“嗯?它怎么跟你一起回来了?”
慕容烟忽然诧异问我,我愣了下,忽然感觉裤腿被一只小手给抓住了,身体经不住绷紧,低头一看,这回真被吓跳起来了,三步并两步就跑到慕容烟身旁,按着乱跳的心脏,盯着房门处。
“卧槽!他怎么跟我回来了?!”
不用照镜子,我也知道,自己这会儿脸色铁定是绿了,靠大门边,躲着个小小的人,缩在餐桌后,偷偷朝这里看,一双大眼没有眼白,是通彻诡异的黑,看上去四五岁大,只是他盘着发,穿着一身粗布汉服,有些怯弱的看着我,时不时用有些害怕的神色看看慕容烟。
我嘴角直抽,竟然是莫名出现在老楼里的那小鬼头,虽然他救过我,但我见到他,依旧有点儿发毛,毕竟……他不是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