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冯婉手里的钱,我却伸不出手,我的确很需要钱,不过冯婉一直在救她妈,手头上肯定不会有什么余钱,何安福要威胁她,自然也不会多给,这些钱应该是她一点点慢慢存起来的。
“你留着吧,你比我更需要,手机有电,我联系上朋友就能想办法弄到钱了。”
冯婉想了下,点点头,说,那好吧,如果需要的话,就打电话给我,我这里钱虽然不多,但应该可以帮你暂度难关,不用客气的,我们互相帮助。
我点点头,离去前,冯婉跟我说,牛皮袋里装着的,是何安福的罪证,是她收集了很久,辛苦收集来的,一定不能丢失,有我这样一个人在暗处,她也就有了筹码,足够跟何安福对峙的筹码,这样她才能保住自己。
离开何家后,我依旧感觉有些心惊肉跳,仔细捉摸着刚才的对话,我心头一跳,猜到了是谁在说话。
刘天河的祖宅被拆了后,不单刘天河葬身废墟,甚至连累着刘天河无辜的老父母双双被气死,这是无解的死局,儿子被人强行掠夺完了财产,还被砸死,祖宅都被人给拆了,这对老夫妇死后必定怨气冲天,想找何安福报复深仇大恨。
刘天河想必经历了一切,怨气更重,他为什么没有找何安福报复,我没弄明白,我只知道冯婉生下孩子的话,不光是何安福要倒大霉,冯婉也有可能受牵连,想着想着,我不由有些急了。
我没敢轻易接触他们,是怕他们被激怒发疯,不择手段,鬼这东西实在太邪门,我见过不少,但还是会感觉畏惧。
指望冯婉打掉孩子?这绝对不可能,不说有何安福盯着,她本人也不会同意,这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冯婉还指望着这两个孩子可以救她的母亲。
而且我觉得,她甚至不希望何安福出事,所以给我罪证后,要求我先保管,而不是直接交给警方和纪委,就明显意味着如此,何安福一旦出事,冯婉的母亲就彻底没救了,我自然不能破坏别人的这份信任,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的道理我还是懂的。
这罪证也是冯婉的保护伞,也是最后一道隐秘的防御。
何安福出事的话,那是他罪有应得,活该的,但我不忍心让冯婉这好心的姑娘出意外。
思前想后,我拿出手机看了下,电充满了,我赶紧从电话簿翻出冯老道的电话,给他打了过去。
这次电话接的非常快,冯老道看来这会儿没什么事情,见我给他打电话,老道士挺高兴的,寒暄几句,我说明用意,冯老道听后,让我把事情经过跟他详细说一下,他好给我分析分析。
听我说完,冯老道也对何安福感到愤怒,连称竟然有这种人,道德沦丧,草菅人命,遭天谴都是轻的。
冯老道抱怨半天,我有些急了,连忙催他,我说老爷子,你倒是说重点啊,这事儿咋整?那俩孩子怎么办,有没啥好办法护住冯婉?
冯老道呵呵一笑,连忙道歉,说,我的错我的错,这人啊,年纪大了,就变得爱唠叨了,你说的事情,我倒是有些看法……
沉吟一下,冯老道缓缓说:“这件事情吧,我倒是觉得你不用急,人有七情六欲,这鬼也是有喜怒哀乐的,你说刘天河的父母想要报复何安福,这也是情理当中的事情,你说听到他们对话了,这就意味着他们还有自己的理智和想法。”
冯老道跟我说,鬼也是要区分的,或许都是报复,但也不尽相同,都有仇怨,但有的鬼报复起来不分人,他们因为仇恨和怨念,彻底失去了理智,这也就是说,他们报复起来,或许害死仇人了,他们也不会就此罢手,还会继续去害其他人。
“所以说,这两个鬼虽然在报复,但冯婉无论怎么说,都会是刘天河父母来生的母亲,他们有理智,就一定不会去害冯婉,反而会感激她。”
“至于何安福……孩子一旦出生,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三年之内,他必定被克死!”
“这样?”听了冯老道的分析,我微微松了口气,何安福的孩子诞生,他三年内,必然会被两个孩子克死,那我是不是可以这么想……
何安福从冯婉怀孕后,他何安福的日子,就是过一天少一天?
看着这么个恶人,数着时间过日子,似乎也是件挺有趣的事情,我有些恶意的想,如果何安福也知道自己活不久了,他每天数着时间过,会有多恐惧?听闻死刑犯面临最可怕的事情,不是死,而是他明知道自己要死,而且有准确的死亡时间,这种心理压力带来的,远不止是害怕,甚至是心理摧残,不少人会因此彻底精神崩溃。
放心后,本想挂电话,迟疑一下,我想起冯老道的事务所,似乎跟长生殿是对立的,琢磨着,我小心翼翼的跟冯老道说,我最近惹了点麻烦。
冯老道在电话那头一怔,问我什么麻烦,如果是他能帮上忙的,一定不会拒绝。
迟疑着,我跟冯老道说,上次我在陆家老宅,遇到一个长生殿的人,他……伤害了我的朋友,情急之下,我没控制住,熄灭了他的阳火。
“死了?把人的阳火灭了?”冯老道似乎挺错愕的问我,我犹豫着叹息一声,承认了,跟他说,之前似乎有人看到了,而且报警了,虽然我没直接接触到那人,但警察好像盯上我了。
冯老道沉默后,问我那人长什么样,让我详细的说一下,我把那死老头的容貌仔细说了,这老混蛋就算化成灰,也别想从我脑海中磨灭,毕竟是他让慕容烟……
电话那边沉默很久,隐约还传来翻动纸张的声音,忽然,冯老道哈哈大笑起来,兴奋说:“死就死了,担心什么,干得漂亮!”
我傻眼,干得漂亮几个意思?
“干掉一条大鱼!这事绝对要记你头功,晚些我汇报一下,上面一定会给你嘉奖!”冯老道的确兴奋异常,说话都不那么风轻云淡了,甚至带了三分江湖气,我听的纳闷,一脑门子雾水,什么情况,我干掉一个人哎,又不是什么阿猫阿狗,不光没事,听冯老道的意思,还要给我奖励?
我有点心虚,冯老道跟警方似乎有些模糊的关系,他不会要坑我,骗我入局给警察逮吧?不过之后冯老道的话,让我顿时把心放回了肚子。
“记得上次学校的事情吧?”
我应是,这我当然记得,那里的封印似乎还是冯老道亲手下的,用于封困那里枉死的冤魂,以及心魔李冉,上次惊心动魄的经历,险些没要了我的小命,这我能忘?
电话那头深吸一口气,冯老道一字一顿的说:“四中枉死那么多师生的事情,在警察那边已经成了死案,但我们事务所没有放弃追查,从我们收集的情报和手法来看,这八成是那老混蛋做的,那东西在我们这里,有不少案底,都记着呢。”
冯老道一个劲儿的劝我把心放回肚子,长生殿这帮老鼠一天鬼鬼祟祟的东躲西藏,净干些见不得光的事情,他们真正的成员不多,死一个人都够他们肉疼。
尤其这老东西害的人不在少数,他死了那是大快人心,如果不是他们行踪难定,冯老道说他自己都巴不得亲手宰上几个,我的确没事儿,到时候他会跟警方接触,说明事情,这事儿妥妥是那老东西罪有应得,自己撞上墙了还能怪墙吗?
冯老道高兴的跟我说着,又一次邀请我加入他们事务所,他说凭我的能耐,别的不说,肯定很快就能混个一官半职的。
他似乎对我熄灭人的阳火一事挺好奇,一个劲儿夸我厉害,搞得我慢慢有些发晕了,按他说的,这世界上有些人死了,就是活该,遭报应了,不用放在心里,何况我又没真正接触到那老王八蛋,警察也不能乱下结论,这事很好解决,让我等他音讯就行。
挂了电话,我还有点儿晕乎,蹲在废墟里琢磨半天,感情这次我本身就啥屁事儿没有,早点给冯老道打电话,警察早收工了?
不经意抬头间,我看到冯婉正在二楼朝我这边看,心里一动,我给她打了个电话过去。
冯婉接了电话,我跟她说,你的孩子出生后,三年内,何安福必死无疑,至于她肚子里的孩子有问题,我一个字儿都没提,按照冯老道的说法,她的孩子可能会很孝顺,也可能很亲近她。
我很认真的向她保证,我说的是实话,我没有说谎,更不是哄她开心,至于我为什么这么说,她就不需要知道了,但这是事实,何安福的确只有三年好活了。
电话里静了很久,冯婉站在窗边出神,忽然,她笑了,笑的很灿烂,发自内心的在笑,她向我微微点头,没有说话,挂了电话,她微微闭眼,迎着阳光,似乎在享受冬日的温暖。
我笑着看她一眼,摆摆手,把牛皮袋塞进怀里,转身离开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