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老头三角眼动动,抬起一点眼皮,干巴巴笑道,这有点不符合规定啊,按规矩每次都是下班了以后吗,不过,你是老员工了嘛,给你破个例,早点拿没关系。
我听他这话,险些没忍住吐他一脸吐沫,扯淡吧,狗屁的规矩,这鸟诊所就那三五人,更重要的是你特么还有个‘黑’字,你这好意思跟我提规矩?我以前就怎么没听说过有规矩这东西?
奈何人在屋檐下,我真就不敢炸毛,也不能怎么样,只能陪着笑,还得一脸感恩戴德的孙子相。
孙老头从抽屉里取出一个信封,递给我,说这是我这月的钱,这是黑诊所,加上我们这边银行又黑,本地转账都得收手续费,他宁肯每次跑大老远的地方取出钱发工资,也不肯直接转账,拿到信封我还没来得急为午饭有着落了松口气,手就僵住了,怎么…这么点?
打开一看,我气得眼角直跳,信封里的钱,估摸着两千左右,看样子还不到,我抬头盯着孙老头,说,老孙,这个月就这么多?
孙老头扯着干巴的嘴角笑笑,说,小刘啊,你这个月的确很努力,也接诊了不少病患,可是,你也请了小半个月假,你也是所里的老人了,我怎么也不至于坑你吧?咱们诊所虽小,可也得有规矩吗,谁的钱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如果休息了那么久,还按平时的样子发薪,那大家不是都不要来上班啦?
孙老头的话,我气得血压上升,这老混蛋,什么叫要有规矩,我之前又不是没请假,这扣的也太狠了,孙老头有多抠门,人尽皆知,从他手里拿工资这种理所当然的事情,他每次都得肉疼好久。
看他那德行,能不发他肯定不发,要是让他逮着什么理由,保准先扣工资再说。
不是我矫情,就那么一个多星期的假,他扣我一大半工资,我能不火大吗?我阴沉着脸问他,怎么说,是不是也扣的太多了?我刚租了房,你也知道,就这两千块不到,我这个月连房租都不够交的,你这意思我这个月连饭都不用吃了?
孙老头皮笑肉不笑的说,其实我也不想随便扣人工资嘛,小刘你也站在我的角度想想,体谅体谅我嘛。我这人做事向来讲原则,怎么可能无缘无故的扣你工资呢?
艹,这老王八,你还讲原则?诊所里谁没有被你刻意找茬扣过工资?
我越想越火,铁青着脸把钱收进口袋,猛地一拍桌子,指着孙老头的鼻子破口大骂,你个J8鸟人,老子以前不吭声也就算了,还真当老子还欺负是吧?!艹你大爷的,孙老头老子平时给你点脸,叫你声老孙,不过你特么就是牲口一头知道吗?当我离了你这过不下去了是吧,想扣我钱就扣,老子今儿还真就不干了,你爱请谁给你干就请谁去吧!
我一口气骂完,孙老头被我吓傻在原地,反应过来,气得老脸通红,我心里舒爽无比,在这干了那么久,受的那些鸟气一散而去,脱下白大褂直接丢到了孙老头脸上,一扭头就扬长而去。
解气,太TM解气了,如果不是找不到门路进大医院,或者一般点的私立医院,谁乐意在这破地方受这鸟气?
说真话我是早不想在这干了,只是一直找着别处医院的工作,暂时没有找到而已,如果早能找到,我八成早就拍拍屁股走人了。
孙老头反应过来,在我背后大吵大闹,我理都没理他,直接回办公室收拾东西走人,这边动静太大,诊所就那么几个人,所有人都听到了,小梅急急赶来,问我怎么和孙扒皮吵起来了?
我笑笑说,不伺候他了,那老货太不是东西,要走了,照顾好自己。
小梅眼睛有点发红,她说,刘医生,你…真要走?那我也不做了,跟你一起走。
我有点汗颜,我跟小梅这妞其实相处并不久,也就几个月的时间,不过她好像真挺喜欢我,这种事想都不想就说出口,我赶忙摆手说,别,你刚毕业不久,找医院又麻烦,现在这待着吧,真不想在这了,我肯定不会拦你,只要提前找到工作,就随时能走了。
收拾好东西,我要走时,小梅红着眼,让我经常联系她,我应下,小妮子又说想让我抱抱她,这种小事我自然义不容辞,给她一个熊抱,小梅身上好闻的香气钻进我的鼻子,我竟在第一时间有了反应。
我一愣,有点尴尬的赶忙松开她,告了个别就离开了。
出门后,我还有点反应不过来,我…好像不治自愈了,很奇怪,那股怪异的冰寒在小梅接近我后,也没有再出现,似乎,在我遇上慕容烟后,那令我苦恼多年的怪病瞬间不见。
还没走多远,孙老头忽然气喘吁吁的追了上来,他脸涨得通红,上气不接下气,我张嘴又像骂着贱、人,孙老头比我先一步说话了,他哭丧着脸说,小刘啊,年轻人做事怎么这么冲动,这月你请假久,的确是扣的工资多了点,不过什么事不是都能商量的吗?你也是老员工了,我怎么会占你的便宜呀……
孙老头左一个年轻人做事太冲动,右一个什么事情都有商量余地,我一直没吭声,听他碎碎念完了,忍不住冷笑。
商量余地?这鸟人这里,除了钱以外,别的事情才有商量余地吧?这屁话去骗鬼说不定还管点儿用,拿来搪塞我,就想都不用想了,如果真有商量余地,他就不会刚才浪费口舌,还跟我说了半天屁话。
孙老头特意跑来找我,我也能理解他的用意,如果这破诊所没了我,收入肯定得大幅度缩水,这就几乎要了他的命。
“不劳烦了,我这人言出必行,说到做到,我说不干了就是不干了,少跟我这儿扯淡。”
我说完扭头就走,再也懒得跟他废话,看着呆傻原地的孙老头,我就心情大好,估摸着他就压根儿没想到我会这么坚决的走人吧,诊所也不是什么正规地方,连辞职报告都不用打,我走的自然轻松。
回到住处,我坐在沙发上发了半天呆,臭骂孙老头一顿,再也不用去那个让我厌恶的地方,自然是心情好,爽利异常,只是…我以后该何去何从?我忽然发觉,自己现在似乎连条退路都没有,不在那干了,就相当于我下个月的伙食费都不知道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