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十万,我卖了市区的房子,当然拿的出来,甚至立马就能给钱,可让老子蛋疼的是这价位有点高啊……
我们这就是个镇,虽然有钱人多,可这地皮也没那么贵,再说几年前,门面卖给这货的时候,只要了五万,虽说那是几年前没经济危机,而且物价还没那么恐怖,现在什么东西都水涨船高都很正常,但老子又不是二傻子,这门面我怎么看给他个二十万他都有不少赚头,一口气要三十万,就是看老子对这里志在必得。
饭馆小老板跟我说,这里不管咋说,他都做了那么多年生意了,生意好不容易好起来,这做生意有时候是很忌讳换地方的,你换了地方,没准就算饭做的再好吃生意也会一落千丈不是吗?
别的话他没说,但我也能理解,事情的确是这么回事,多出的十万,他的意思是类似于‘保障金’这类玩意儿。
我蛋疼琢磨,这脑袋大脖子粗的货,看上去好像没那么憨,小眼睛里都闪烁着市侩商人特有的狡诈,琢磨半天,见晚饭高峰时间要到了,他不动声色的催我几句快点决定,我咬牙一拍桌子说,行,三十万就三十万,这可不许反悔了!
小老板立刻眉开眼笑,把我送了出去,当时我没反应过来,直到合同签好,办转让手续的时候,我稍微琢磨过点儿味来,忍不住一阵骂娘。
那饭馆老板在那已经做了几年生意,而且看样子生意一直不错,之后十五万转给我他都不亏,这TM也就是说,我跟他买下的门面,那多出的十万块压根不是什么‘保障金’,他在这屁大的镇上换了地方也不会太影响生意,那十万块完全是白来的!
事情往往也就是这样,问题很容易发现,主要在于你什么时候能发现,我低估了脑袋大脖子粗的家伙,毕竟人家常年做生意,总会有些商人特有的狡狯,我这一不留神就着了道。
虽然有些恼火,但合同都签了,也就没啥好说了,不管怎么样,这店面回来,总会让爷爷高兴一些吧。
拿着转让合同,回到家里,我献宝似得给爷爷看了下,爷爷盯着合同看了会儿,明显目光注视在上面三十万看了会儿,而后抬头看了我眼没做声,我讪笑一声,知道爷爷什么意思,也没多做解释。
爷爷神色很复杂,迟迟不跟我说话,盯着合同有些出神。
见爷爷不说话,犹豫半天,我把顾言洛的银行卡拿出来,放在桌上,爷爷愣了下,用不解的眼神看向我,我深吸一口气,说,这是顾言洛给我的,让我转交给我妈。
爷爷神色转冷,盯着我问,你是用上面的钱买的店面?
我赶忙解释了之前遇到顾言洛之后的事情,一再保证这钱绝对是我自己的钱,跟顾言洛没关系,爷爷这才脸色好看一些,我抹了把冷汗,咱家这老爷子脾气暴,一个弄不好,真跳起来抽我呢,八年前的事情已经见证了,我还真不敢惹老爷子。
跟爷爷说了我的顾虑,我是真拿这卡没招了,只好再问下爷爷,如果老爷子说扔了,我二话不说就扔了,当时接下也没想那么多,当然,我没告诉爷爷这卡里有多少钱,这也没必要说。
“你做的没错。”爷爷沉默后,点点头说,拿去给你妈吧,怎么决定看她。
我松了口气,点点头,按照爷爷的决定,拿着卡以及那张字条,一并给了我妈,这事情该怎么决定,都看我妈的了。
看着我妈拿到卡,那一刻,我妈拿着卡的手微微在颤抖,她自然不会知道卡里有多少钱,但她的神情竟然复杂到我难以形容,她的手攥紧又松开,良久,我妈忽然抬头看向我,她的眼神很奇怪,随后又低头看银行卡,之后又再次看我,眼神不断在我和银行卡上游离,如此往复。
我说过,我妈是个很传统的女人,这么多年过去,她始终默默守着这个家,守着我,再苦再难的日子里,她也没有任何的犹豫,但这一刻,她显得很犹豫。
一时间,我没猜到我妈在想什么,但却在她摇摆的眼神中,我莫名的愤怒了,恼火的莫名其妙,但也一发不可收拾。
迅速掏出钱包,从钱包里抽出银行卡,拍在桌子上,我瞪眼跟我妈说,妈,我出去有些年了,虽然没啥大钱,卡里还有八十多万,够咱家好好过段时间日子了,我这还没三十呢,以后有的是机会赚大钱,你什么都不用担心,家里有我!
我妈愣了下,而后抿嘴笑了,笑的很温柔,如同春暖花开。
几天后,门脸顺利过手,饭馆老板动作很麻利,一副生怕我反悔的样子,我也懒得跟这人多说什么,反正合同都签了,钱也过手了,我至多就当做根本不知道他跟我玩的小心思。
重新接手回曾经转让掉的门脸,爷爷在里面慢慢踱步,转了圈也没说话,沉默看着早已改的面目全非的店面,以及布满油污的后厨,除了感怀外,我也不知道爷爷这会儿在想些什么。
末了,爷爷也只是拍拍我的肩,而后转身离去,我不解爷爷的举动,独自在店里开始思索起来。
店面是弄回来了,这可是爷爷曾经辛勤经营了多年的店铺,再做典当行是不大可能了,我不得不去考虑是在这开个小诊所好,还是让家人在这做些不操心的小生意,赚点生活本好。
至于冯老道答应给我的报酬,我不想要了,不是我钱多,更无关矫情,而是我不想再跟顾言洛牵扯到联系,我接受冯老道的所谓奖励,甚至只是联络,都难免跟顾言洛会有所联系。
可能我想法有些偏激,但他顾言洛无论是什么样的理由,也不是说出来,就能让我去体谅的。
慕容烟一直附在我身上,只是她一直也没说要不要离开,这让我时常会产生一股股的紧张和不安感,担心她有一天会不辞而别,如果有可能的话,我真的很希望她一直在我身上也好。
她对此绝口不提,这些时间我们自然也有聊到过长生殿的问题,按照慕容烟的分析,长生殿很可能不会盯着我了,理由很简单,冯老道上次已经说过,最近整个长生殿都显得很疯狂,或许他们是打算做出点什么难以理解的事情,或许他们已经没有功夫何余力继续对付我了。
话虽如此,只是我总感觉慕容烟跟我分析事情的时候,神色似乎有些古怪,我说不上她在想什么,但心底却无由生出一些不妙的感觉。
随后两天,我一直在为开店的事情头疼,毫无头绪时,决定先出门走走时,遇见一件怪事。
我在镇上遇到个四十岁上下,一脸憨厚,正努力挪动一根原木的男人,一直不怎么搭理我的慕容烟,忽然开口说,这人你认识。
我一怔,慢慢停下脚步,悄然盯着那张憨厚的,甚至有些傻乎乎的脸思索,这人脸生,我压根不记得,要是以前的朋友,我不可能一点印象都没有,半天想不起这人是谁。
我还以为慕容烟另有所指,特意叫出小鬼头,附上我的眼睛,仔细看了一会儿,还是那张脸,没有任何变化。
正犯迷糊呢,恰巧见到一脸熟的大妈正好朝这边走来,我赶忙上去打招呼,客套两句,我指指那男人问,大妈,这人你认识吗?
“哟,这不是赵家那小子吗?你不记得啦?也难怪,出去这么久,肯定是不知道了……”
我迷惑,大妈眉飞色舞的跟我说了起来,听了两句,我愕然反应过来这人是谁了,说认识还真认识,就是半句话没说过,说白了全镇人都认识这人,因为他在镇上太出名了。
这人镇上人只知道姓赵,其他就知之甚少了,早年他可是大学生,那年头一个大学生,绝对是个稀罕身份,毕竟早年别说想上大学,家里条件允不允许了,就算允许的话,也不会像现在一样大学生满地走,早年想考大学绝对是件困难无比的事情。
我所知道的,就是这人当初春风得意的大学毕业回来,全镇都挺振奋的,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听说他犯事了,或许只是涉嫌,又或许是别的原因,给人抓走了。
派出所待了几天出来后,人莫名其妙就疯了,我倒是不知道这事是真是假,但人后来就的确疯疯癫癫的。
我还记得早年在镇上,天天见到他傻乎乎的到处乱转,衣衫褴褛的,胡子一把,头发乱糟糟的像鸡窝,也不回家,饿了就去垃圾桶翻腾找吃的,这种事儿我可不是见了一两次,自然记得。
“说也奇了,这半年前有天晚上,他忽然就醒了,一下什么事儿都明白了,人就这么恢复过来了!”
大妈跟我说的有鼻子有眼,好像她亲眼见过似得,我不可置否的眨巴眨巴眼睛,有些狐疑,早年赵家家境还是很殷实的,只是为了这疯儿子,把家底都给花光了,医院都给下了通知,人是治不好了,铁定疯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