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殿一众人中,有一人鹤立鸡群,其他人对他恭敬有加,显然所有人都是以他为首,这人不是别人,正是贪狼,是我从昆仑山苦苦追踪了一周多的贪狼!
之前所有人都裹的那么严实,衣服也差不多,我还有点狐疑贪狼是不是在这些人里,现在可算是见到正主了。
贪狼有了很大的变化,他一头白如雪山的长发,面孔却没有丝毫出现老态,依旧如曾经面白无须,英俊挺拔,唯独他的白发显得极为不协调,双眼冰冷邪恶,眼见贪狼下马后,举目四顾间,我心头猛然重重一跳。
我看到一双极度猩红邪恶的眼睛,那双眼就如从黑色,被血生生浇成血红色的。
虽然是大白天,而且隔了这么远,我甚至能从他身上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气。
不知是不是错觉,透过军用望远镜,看到的贪狼,我总感觉他身上被浓重的黑雾缭绕,那不是普通的黑气,如果非要形容的话,我只能想到一个词……罪孽!
世人行善,自然有功德加身,而反之恶事做绝,就有相应的罪孽产生。
我不知道贪狼这百年时光,为了长生不死的筹备,究竟做了些什么事情,但这并不妨碍我判断他早已无尽罪孽缠身,隔了那么远,我甚至都能闻到他身上的血腥气,以及无尽冤魂在他身旁哀嚎、惨叫。
或许这本来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长生殿为害四方,作为主导者的贪狼,就算他什么都不做,日积月累下来,也会让他无尽的罪孽缠绕身旁。
我眼皮情不自禁剧烈跳动,突然间,贪狼猛然扭头看向我所在的方向,我一怔,下意识连呼吸都闭住了,趴在雪地里动都没敢动。
贪狼盯着这里看着片刻,随即微微皱眉,似乎有些困惑的微微扭头过。
我情不自禁的松了口气,刚才那么一瞬间,我还以为贪狼隔了那么远,就已经发现我了,看来只是我多心了。
但刚才那一眼,却给我一股心有余悸、毛骨悚然的错觉,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身上滔天罪孽带给我的压迫感,还是他真的已经厉害到那种我本能不敢触碰的地步,一个眼神就能带给人心惊肉跳的感觉,这几乎是令我不敢想象的。
不过……贪狼要真厉害到逆天的地步那该怎么办?我一路跟来,岂不是白费功夫?
“不可能!”我用力摇摇头,努力甩掉这种想法,真要是那样的话,贪狼何必组织长生殿,用以达成自己的目的?他完全可以一个人,就做完所有的事情了,而不是费劲心力维持那么大的一个组织运转,并且消耗了百年的时光去准备。
我想贪狼给我心悸感,主要还是他身上罪孽深重的问题。
这就像一个积年累月工作,杀生无数的屠夫,或许这种人根本什么都不需要做,一般的家畜看到屠夫,都会吓得大小便失、禁。
换个说法就是,一个在战场上杀生无数的士兵,退下战场后,他身上所具备的强烈杀气,一旦发起怒,足以让一般人心惊胆战。
这绝非无稽之谈,而是确有其事,贪狼就算没再杀过人,他身上浓烈的罪孽,或许一般人感觉不到,不会去畏惧,而他的罪孽,却足以让懂行的道上人吓得心惊肉跳。
罪孽我无法用数量来叙述,但罪孽也不是简单的一二三四能说明,如此强烈的罪孽,近乎凝结成实质,就算换做我的前世,我也完全不敢去想象,一个人,要累积多少事,才能导致如此罪恶滔天?!
我沉默着又观察了一会,有些无力的叹息一声,之前不敢直接动手,就是因为长生殿的人太多,我冲上去,一人一口吐沫都够淹死我了,何况之前见到进山一阵后,这些货居然拿枪出来了,我就算用术法,贪狼和其他人也能立即破掉。
而现在,下面的人更多了,足有两百号人,我下去无疑是自寻死路。
不出意外,这一定是贪狼早就布置好的一处地方,让他的人守在这里,因为这也是他寻求长生不死的终点,不容有失。
默默退到足够远的地方,喂过马,我啃着压缩食物,皱眉想了半天,无奈叹息一声,现在只能静观其变了,其他事情都做不成,我唯一能做的只有等了……
……………………
我立于山顶,观察着下方的情况,这两天我除了休息吃东西,就是随时观察下面的动向,抱着一丝不多的希望——我期待贪狼在行进他长生不死的最后一步时,会撤离其他人员。
但我失望了,长生殿的人全都在修整,没有丝毫要离开的迹象。
在第三天夜里,我有点等不下去了,食物眼见不多的时,晚上盆地里终于有了其他动作。
近两百人匆匆行动起来,在盆地正中,燃起了大量的火把,而三天时间几乎一直在房内没有外出的贪狼也现身了,他在前呼后拥中,踱步来到盆地正中的位置。
这是第二次看到贪狼,他给我带来的感觉更加怪异,他不像朱天赫那样,两百余年后,身体近乎崩溃,贪狼不光面相乃至行动,丝毫看不出这是个活了一百多年的人,他动作敏捷,没有丝毫拖泥带水,如果不是那头雪白的头发,或许任谁都会认为这不过是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
走入正中,那里摆了把通体金黄的椅子,看到这玩意儿,我揉揉眼,仔细一看,险些骂娘,他大爷的,纯金的!
贪狼走入正中,四平八稳的坐下,四周两百余号人,立即跪下参拜,火光很明亮,在火光的照耀下,每个人脸上都透露着极度狂热的神色,如同狂信徒在参拜他们的神。
两百多人的高呼声,在山谷中回荡着,这么少人的高呼竟然给人股山崩海啸的错觉,在山顶我,甚至可以听得一清二楚。
贪狼面无表情坐在黄金椅上,冷着脸,一言不发。
直至贪狼身边的一个面相阴冷,带着怪笑的老者摆手,四周的疯狂这才算稍微平息,盆地中心瞬间寂静无声,之后老者一摆手,所有人极有默契的一言不发,从旁拿起一个个扫把,开始围着盆地正中的空地清扫起来,期间贪狼面无表情的走到一旁,仿佛其他人不管在做什么,都事不关己的样子。
“这是什么东西?”
随着空地慢慢被清理出来,我看到地面除去沙尘和泥土外,下面竟然是块巨大的石块,几乎占据了盆地中心所有的地方,而在这巨大的石块上,竟然密密麻麻刻满了图案,随着长生殿两百余人的清理,地面上的石块和图案逐渐清晰起来。
只是我离的过远,加上光线问题,只能看到个大概,而且地面图案过于庞大、细密,完全看出刻的究竟什么是什么,我努力辨别半天,非但没辨别出来,反而被那庞大细密的图案看的头晕。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做什么用的,但我隐隐从这图上感觉到有些不安。
盆地中心被清理干净后,那张黄金椅被擦得光洁明亮,又被搬到中间,贪狼四平八稳的坐在中间,微微闭上眼,其他人迅速行动起来,所有人脸上都带着让我无法想象的狂热,他们一个个如同听从蚁后吩咐的工蚁,迅速分散,而后挨个按照奇特的排列,在盆地中间图案上一个个跪下。
所有人跪的方向不同,我看的愈发古怪,紧紧皱着眉头,绞尽脑汁去思索,但记忆力无论如何也想不出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在我前世的记忆中,似乎根本没有这种东西,完全没有任何印象,不过这也不奇怪,贪狼筹备百年,能找到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这并不出乎意料。
只是地面上的图案,看上去除了图案外,我似乎还偶然看到了一些象形文字,怎么看都是异常古老的东西,苦思半天,我眉头忍不住一跳,是了!这玩意儿除了阵法元素外,似乎还存在古巫术在内!
道教并非从一开始就存在,任何文明最起初的自然信仰,无外乎是图腾与巫术结合,而道教虽然流传千年,但所谓道术之中,也随处可见巫术的影子。
盆地中心的图案,隐约能看出后世阵法的影子,但同样也存在了神秘异常的古老巫术!
一如黄帝时期,那时候的医生可不是被叫做郎中、大夫,而是巫医,一种巫术与医术所结合的特殊职业,想到这里,我心中不详预感越来越强烈,隐隐感觉地上那玩意儿似乎异常邪门。
下面寂静了良久,不见有什么动静,我正奇怪,忽然看到树林里走出十来个光着精壮上身,浑身似乎被抹上红色颜料的壮汉走了出来,他们每人手上都抓着把寒光闪耀的鬼头大刀,森冷寒芒就算离这么远,我甚至都能感受到刀锋上的锐利。
“就位!”
猛然,一直站在贪狼身旁,挂着森冷笑意的老者,忽然尖锐高叫一声,我一听这声音立马忍不住激灵灵打了个寒颤,艹,这声音听着怎么尼玛跟太监似得?!
老头喊过后,十余个壮汉迅速分散,一人站在一个跪地的人旁。
“祭!!!”
跟着一声更加尖锐的声音想起,十余浑身赤红,光着上身的精壮大汉,猛然高举起寒光闪烁的鬼头刀,对应的,是地面上十余面带狂热之色,嘶声欢呼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