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他,问,我不想为难你,我再问你一个问题,何勇忙不迭点头,表示知道的话,一定会说,只要能逃离这个鬼地方,就算去坐牢也好,再这样下去,他一定会疯……
深吸一口气,我问:“那是什么人的墓?”
何勇愣了下,神色有些古怪,我心中一动,原本我并没有太大的希望,从他口中知道些什么,不过看这架势,他还真知道点什么,我忍不住有些激动,这不正是我不肯放弃西山精神病院一行的原因吗?那块麒麟死玉,关乎我爷爷当初为什么那么坚决关闭典当行,这事始终是我心里一根刺,另外……那块麒麟死玉,还包含一些我想去了解又不想知道的事情。
何勇想了半天,才说,那…是个古墓,是什么人的我不太清楚,只知道那只大老鼠是被他们悄悄带出来的,我由此偶然听到他们对话,那墓里似乎有什么很贵重的东西,让他们很紧张。
只是最终,他们似乎并没有找到那个东西,而且…他们后来似乎变卖了墓里的东西,想当做活动资金,但所有东西居然没一件值钱的。
对了!最开始,他们好像想要救自己的同伴,他们似乎有办法,让那些人恢复正常,不再疯疯癫癫。
但是不久后,他们改变了初衷,送来了那只老耗子,要求让我喂养,至于他们的同伴,他们非但没有理会,甚至再也没有去管了,好像想让他们自生自灭,我知道的就这些了。
何勇的话,让我眉角直跳,我想起不久前西山精神病院燃起的大火,忍不住抓着何勇的衣领问,那些人呢?!死了多少?!
何勇哆哆嗦嗦伸出两根手指,我一愣,问,只死了两个?何勇猛摇头,苦着脸说,只有…两个人活下来了,一个警察,一个贼。
犊子问我怎么了,我脸色难看的说,那些人被放弃了,是牺牲品,之前赵可不是说过吗?那些人脑袋里有一股死气,他们的精神失常,很有可能,是因为死气的原因,而死气的来源,不出意外,很有可能来自那只老耗子。
赵可点头说,那只老耗子不知活了多少年,而且是被从墓里带出来的,又长久使用活生生的婴儿,它长久盘踞在西山精神病院下面,的确有可能是为了让那些人没有希望清醒过来。
恢复过来一些力气的王栋面露奇色,说,或许…他们在那座墓里看到了什么不该看到的东西?所以就算是同伴,也没人愿意让他们清醒?
我微微点头,的确有这种可能,我沉思很久,问何勇,既然你不知道那是什么人的墓,但墓里的人,是男是女,你总该知道吧?何勇不解的看着我,似乎不明白我为什么要追问这种问题,他点点头,很肯定的说,是男人的墓,他们讨论的时候,我听到过一点,从里面的东西和物品来看,不应该是女人的墓。
不是女人的墓啊,不知怎的,听了这句话,我有股松了口气的感觉,何勇急于离开这里,不用我多说,他又自己补充说,他们还提及骨骼形状,我虽然不是医生,但在西山精神病院这么多年,也学了不少,可以断定是男人的骨骼。
他们对死者很上心,说的很详细,他们还说……何勇迟疑一下,说,他们说了句很奇怪的墓,是他的墓,是他的骨,他们似乎知道古墓的主人是谁,还很了解的样子。
我一怔,正在失神,被何勇这句话吸引,难免狐疑,那究竟是谁的墓?谁的骨?我现在几乎可以断定,那伙盗墓贼没有找到想要的东西,当初那块麒麟死玉以及其他东西,都被他们倒手,充作活动资金了。
大雨过后,天色暗淡依旧,我们商量了下,又问过何勇,最终决定返回西山精神病院,何勇说西山精神病院没有他们的人,再说王栋的车还在那,离市区那么远,不用车想走回去,那无疑是扯淡。
犊子背着王栋朝里走,山洞虽长,但并不复杂,从山洞回西山精神病院,反而更安全,正要跟上,一直躲在我身边的冯老爷子忽然不动了,我拉拉他,他不肯走,在黑暗中使劲儿摇头,我正纳闷,他却拽着我,拼命朝后拉,我一呆,猛然想起什么,心头一紧,浑身起了层细密的鸡皮疙瘩,想也没想,就朝前吼,犊子、王栋、赵可,快回来!
冯老爷子的敏锐,我早有领教,我这仇恨收集器还没发现什么,他就能提早察觉到危险,是赵可口中纯粹、纯洁的人。
因而冯老爷子一有异常,我根本不用就想是怎么回事,第一时间溜之大吉绝对是首选,前方很快传来沉重的脚步声,是犊子背着王栋跑回来了,何勇不明所以,没有第一时间跟上,倒是赵可带着小破猫,跑的比兔子还快,首个到我身边,问我怎么了,喊那么大声。
“老爷子好像感觉前面有危险。”简短一句话,谁也不吭声了,掉头朝洞口跑。
何勇不明所以,犹犹豫豫的慢慢跟在最后面,离我们有二三十米,显然不想待在这,也不想靠近我们,怕我们揍他,我吼了声,快点!想死是不是!
他一怔,激灵灵打了个寒战,二话不说,立即加快脚步,可惜他晚了步,我回头看他的瞬间,他身后多了许多密密麻麻的幽青小点,如同野兽,在这潮湿的洞穴,显得诡异而森寒。
何勇刚迈步,就噗通一声栽倒在地,有双小光点缠在他的腿上,森然盯着他,何勇尖叫:“救…救命!”因惊恐变了调的呼救声,眨眼间被此起彼伏,如海浪席卷般的‘哇哇’婴儿啼哭声倾覆,数不清的怨毒小点,前赴后继的扑上何勇的身体。
何勇手里煤油灯打碎在地,火光呼的变大,他撕心裂肺的惊恐尖叫声,在洞壁上肆无忌惮的回荡,震的我们耳朵发木,而他的处境,更让我们所有人毛骨悚然。
数不清浑身青皮,亦或肢体残缺,浑身血肉模糊的数之不尽婴儿,挨个爬上何勇的身体,眼神怨毒,满是憎恶,他们张嘴似乎想要咬何勇,奈何太小,没有牙齿,竟一个个张嘴像吸果汁似得吮吸起来。
何勇眼珠子快要瞪出来,拼命伸出一只手,伸向我们,在求救。
他张着嘴,不断开阖,却不知为什么发不出声音了,婴儿数量太多,他刚伸手,就被掩埋,被大量婴儿爬上手臂,张嘴吮吸,只有几根手指抽搐般的朝前伸着。
转眼,何勇皮肤暗淡,毛发枯槁,形同一身的养分被人给吸干了,他再也发不出声音,前一秒还健硕强壮的男人,只余一只皮包骨枯木般的手还在外抽搐,我傻在原地,浑身战栗,犊子跑到我身边,被他背着的王栋,狠狠推了我一把,吼了声,走!
我一抖,反应过来,慌张替犊子拖着王栋,朝外跑,何勇没救了,我也没那能力救他,就算那些有降妖伏魔能耐的所谓得道高人,见到这么大批的婴灵,想必也要头皮发麻,掉头跑路吧。
至少我前面的赵可,跑的就比谁都快,头都不敢回。
“不!!!”没跑几步,身后传来一声歇斯底里的咆哮声,是个年轻男人的声音,尖锐的婴儿啼哭声,瞬间一顿,而后便是大量悉悉索索的声音,以及惊恐庞大的啼哭声,不绝于耳,我下意识回头一看,浑身汗毛根根竖起。
数之不尽的婴灵,忽然密集的嗖嗖朝前爬,虽然是在爬,可速度快飞快,不比我们成年人两条腿跑的慢,甚至还要快上两分。
我们头皮发麻,那一双双怨毒的眼睛,似乎要刺透灵魂,把所有人的灵魂撕碎、吞噬,我们背后怨气滔天,疯狂奔跑着,这一刻,我们一行人恨不得爹妈当初多给生两条腿。
只是那些婴灵虽数量庞大,却跟赶羊一样,仿佛在被什么赶着走,回想刚才那声愤怒的咆哮,我顿时了然,是那个所谓的‘伺婴儿便鬼’来了,也就是何勇的父亲,何良才,或许他怎么也没想到,他的儿子,竟然是在他驱赶婴灵中,第一个死去的。
虽然也在被驱赶,可那一双双怨毒的小眼,始终不曾离开我们身上,那不是寻常的憎恨,是对上天不公,对一切生灵产生的憎恨,毫无理性与道理可言。
我毫不怀疑,只要他们追到我们,有一秒的时间,也会毫不犹豫的把我们所有人都撕碎。
那一双双小眼睛,可怕至极,盯的我止不住腿软,他们幼小柔弱的身躯,在地上爬的飞快,不多时竟然已经快要追上我们,兜着屁股追我们,我屁股上一凉,被一跳起来的小鬼抹了把,冰冰冷,让我忍不住菊花一紧,拖着王栋跑的更快了。
王栋惊叫一声,似乎也被‘轻薄’了,他咬牙切齿的从口袋里摸出一包塑料袋包裹的红色粉末,抓出来立即就朝身后洒,红色粉末产生立竿见影的效果,身后立时传来一片惨叫嚎哭,可奈何王栋只有一包,有小鬼停下,痛苦打滚,后面的小鬼被吓了下后,仿佛身后有人用鞭子催,立马又前赴后继的冲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