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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过去总是过不去

这是一片混沌的世界,似阴霾又似云雾的环境中,让人看不清前方的道路,也寻不见来时的退路。只有无尽的迷茫困顿,直至迫得你心生惶恐。

他被困在这迷一样的阴霾云雾中已经很久很久,久到他想不起自己是谁,也想不起自己是怎么来到这个鬼地方的。他试着走了很久很久,却无论往哪个方向都走不出这片迷雾、这一行迷途。

“有没有人在?”他终于忍不住出声发问,“可不可以告诉我这是什么地方?”

只是除了他几近歇斯底里的呼喊声,重重迷雾的空间里仍然寂静如死,甚至连一丝风声都没有。

他终于彻底被慌乱给激怒了,开始抛却所有残余的理智,在重重迷雾中像只无头苍蝇似的横冲直撞起来。也不知如此胡乱冲撞了多久之后,他忽然撞开了一道大门,眼前的景象顿时豁然开朗。

当他适应了眼前的灿烂光亮,第一眼看清面前的宽敞空间时,以为自己到了梵蒂冈的圣彼得大教堂,但仔细看过又好像不是那座世界第一的圆顶教堂,而只是平常的天主教堂而已。

但这些都不重要,因为他很快就为一个身披白纱的美丽背影引去了所有的注意力。而在他小心翼翼的走近那个背影时,她似乎也感觉到了他的到来,缓缓转过身来。

“息伐,你怎么才来啊?我已经在这里等你好久了!”

“你……你是……”

身披雪白婚纱的女孩对着他嫣然一笑,她那笑得弯弯的双眼比世上最纯净的水还要清澈动人,“我们不是说好了,等我毕业了就举行婚礼的吗?你看,我穿婚纱的样子漂不漂亮啊?”

猛然间,他不由自主地红了眼眶,她的身影在满目氤氲中变得愈加缥缈得不够真实,“漂亮,当然漂亮啊!你是我今生已经认定了的新娘,当然会是全世界最漂亮、最美丽动人的新娘啊!”

“你说的都是真的吗?”还轻提着裙摆的女孩一脸期待地看着他,“那么,你是爱我的吗?”

“当然!”他毫不犹豫地狠狠点着头,“我爱你,我真的好爱你,我以前从来没有这样爱过一个女人,以后也不可能再爱上其他的人。纯纯,我这一生爱的人只有你啊……”

“息伐,听到你这么说,我真的好高兴好开心!”身披白纱的伊纯说完这句话,脸上的甜蜜笑容却突然退去,“可是,要我怎么还能相信你的话呢?让我怎么去相信口口声声说着爱我的男人,却又亲手枪杀了我呢!”

“不,纯纯,不是那样的,那些是意外,是……”陆息伐一时间只觉得百口莫辩,似乎任何的解释在自己已经枪杀了他的事实面前,都显得那样的苍白无力。

“你什么都不必说了,因为我永远不可能再相信你说的话了。”伊纯的面容已经彻底转为冰冷,宛如罩上了冰冷面具的雪修罗。

“我知道,这都是我的错……”陆息伐整个人都颓废下去,“虽然我在那个时候并不知道雪修罗就是你,虽然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伤害你,但是我又确实无可挽回地伤害了你,我……”

“如果你真的那么后悔,愿不愿意跟我一起离开这里?”伊纯重又扬起微微,却已不见丝毫清纯美好,只见骇人的诡异,“既然世俗凡尘容不下我们,我们就一起离开,一起到地狱里去作伴吧,好不好?”

陆息伐满目困惑地怔怔凝视着眼前无比陌生的伊纯,残余的理智在提醒着他这个人已经不是他的她,但自己的手却又好似不听使唤地缓缓抬起迎向她。

“亲爱的息伐,这是你自己的选择,可不要怪我把你拖进了地狱……”伊纯缓缓自捧花中举起银色的精致手枪,微笑着向陆息伐毫无防备的胸口,微笑着扣动了冰冷无情的扳机。

嘭……

喧嚣的世界,重又归于死一样的寂静。

“纯纯!”丹尼·威尔逊猛地从床上径直坐了起来,在黑暗中陡然瞪大双眼,甚至顾不上拭去满头如雨的汗水。

不到一分钟后,就睡在隔壁和室的白淼穿着睡衣就跑了过来,“陆大……丹尼,你怎么样了?还好吗?”

白淼跟着山口青介来到日本已经三个多月了,从最初对陆息伐现状的震惊,到听说过关于他与伊纯的种种纠结事情的难以置信,最终答应无影留下来照顾如今的丹尼·威尔逊后,她已经开始习惯了这全新的一切。

丹尼·威尔逊并没有立即答话,而是继续垂着浓重地喘息着,直到呼吸渐渐平顺下来后,他才缓缓抬眸看向一脸关切的白淼,“我没事,只是又做梦了……”

“你又梦到她了,是吧?”白淼忍不住黯然轻叹了一口气,即便没见到他点头承认,凭她这三个多月来的经验也足以证实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丹尼,这件事已经过去三个多月了,就连千面哥哥他们也已经认清事实,并且表态决定不再责怪你了。虽然那真的是件很痛苦的事情,但真的已经过去了,我们就让过去好好的过去好不好?你再这样下去,只会让关心你的人感到难过啊……”

“对不起。”丹尼·威尔逊重又垂眸看向虚无的某处,声音低沉得似源自地狱深渊,“我知道你说得都对,但我的过去偏偏总是过不去啊……我无法忘记纯纯被我亲手枪杀时的样子,我甚至忘不了那天的每一个细节,我……我过不去,真的过不去了……”

白淼心疼地按住丹尼·威尔逊轻轻颤抖着的肩头,“不是的丹尼,你要相信自己啊,总会过去的……我相信,时间一定会冲淡一切的,过去也一定会过去的,因为,我相信你啊。无论是陆息伐,还是现在的丹尼·威尔逊,都不是会被谁轻易打倒、会因为任何挫折就自此一蹶不振的人!”

“是,也许曾经的我可以百折不挠,但现在,我已经没有重新振作的任何理由了。”丹尼·威尔逊的头越垂越低,直至下巴狠狠抵在胸口,“我的心,丢在过去了,所以已经没办法再去面对什么未来。如果真的可以的话,我宁愿跟随着梦里面的她,一起堕落到地狱去,也许还会比现在好过些……”

努力了这么久还是无法唤回丹尼·威尔逊迷失的心声,白淼受挫与无奈之余,开始思虑着换一种或许太过极端的方法。

“你真的觉得自己现在不如身处地狱来得好过吗?”也许是被自己的决定吓到,白淼的声音有些颤抖,“如果你真的这样想,那就干脆把现在的世界变成地狱好了!”

丹尼·威尔逊一听这话,霎时浑身一僵,“你在说什么?把现在的世界变成地狱?”

“对,就是把现在你所处身的世界变成地狱好了!”白淼按在丹尼·威尔逊肩头的手缓缓收紧成拳,“你不是总说,纯纯她会在地狱里等你吗?既然你已经有了下地狱的决心,为什么不把害你如此痛苦,不得不与纯纯生离死别的那些人一起拖进地狱呢?如果不是凯撒他那些居心叵测的谋划算计,你们就不会有今天的痛苦。自古不就有人说有仇不报非君子吗?他既然为了报仇彻底毁掉了你的人生,为什么你就不能去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呢?你整天只知道这样自作自受地折磨自己,难道纯纯她看到了就会开心吗?如果你真想让她开心,就去为她报仇啊!去与对你们步步紧逼的凯撒对抗反击啊!”

白淼的话音刚落,丹尼·威尔逊便猛然抬首凝视向她,瞪得仿佛快要凸出眼眶的双眸里,竟然已经布满了骇人的腥红血丝,“你说得对,我即便要下地狱,也要拖着凯撒一起!一心向往着美好平凡生活的陆息伐,已经与伊纯一起死去了。而命中注定就要身陷地狱中苦苦挣扎的丹尼·威尔逊,也应该‘复活’过来,好好看清这个地狱中的世界了……”

“陆大哥……”被丹尼·威尔逊突变的模样吓到的白淼,忍不住轻唤了一声昔日习惯了的称呼。

“你要记住,以后这个地狱一样的世界里,不会再有什么‘陆大哥’了!”丹尼·威尔逊阴恻恻的俊脸缓缓逼近白淼因惊慌而苍白的面庞,“以后,这里只有本就属于地狱的恶魔--‘丹尼·威尔逊‘,永远不可能再有‘陆息伐’这个人了!”

“陆……我……是,我记住了。”白淼强抑住眼底的泪意,悄然抽回原本按在丹尼·威尔逊肩头的手,甚至不敢再看他一眼。

丹尼·威尔逊看了看从纸窗外微微透进来的丝缕曙光,冰冷着面具般僵硬的面孔,沉声吩咐道:“去找无影与史蒂芬和山口青介他们来,我有事要与他们商量。”

“好,我马上去找。”宛如获得了天恩大赦一般,白淼逃也似地离开了转瞬间变得无比沉重压抑的和室。

原本陷在痛苦深渊中无法自拔的陆息伐,终于不再一味沉溺在自怨自哀之中了。但是,他也彻底变成了另一个人,变成了他所说的那个原本就应该属于地狱的恶魔--丹尼·威尔逊。

白淼并不确定他的突然改变是不是真的只是因为自己的一袭话,因为她从来不觉得自己在他心中的份量有多重,顶多也不过是个普通朋友罢了。但是,对于他此后翻天覆地的改变与作为,她还是时常忍不住会自责。

曾经立志想要“止息杀伐”的陆息伐,你真的就此一去不回了吗?

原来堕落的天使,即便曾经那样努力地想要成为天使,最终却还是无法摆脱变为“恶魔”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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