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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章 似水流年

虽说是像模像样地带着重生进工作室提取了些血液以及肌肤类的样本,但司徒黄裳并非真的是要跟她较劲,想要研究出个什么方法来改变她的雪白肤色。其实不过是借这个机会,提取些必要的东西来给她做定期的检查罢了。

虽然已经对重生停止用药,但也并不代表她就从此可以像正常人一样的生活下去。毕竟,她身体中最重要的器官--心脏,已经不是她原本的配备了。所以,即便是世界顶尖级别的司徒黄裳,也无法确保她能与那个冰冷的新心脏完全融化下去。所以,他至少每年中都要对她进行一些检查,以确定她的身体没有发生更多的异变。

转眼便又过去了半年时间,已经足足一年没再见过的重生开始变得沉默起来,似乎就连跟司徒黄裳斗气的心情也没有了。这让突然清静下来的司徒黄裳,着实有些不适应她的这种转变。

“重生,你没事吧?”在某个异常寂静的傍晚,司徒黄裳终于忍不住借着晚餐后,亲自给重生送水果时探问出声,“你最近好像特别消沉啊。”

“我真的有表现得那么明显吗?”重生淡淡地转首看了司徒黄裳一眼,然后继续回眸凝视着落地窗外夜幕下的爱琴海,“The Emperor,你可不可以跟我说句实话?”

“实话?什么实话?”司徒黄裳不禁一头雾水,“我什么时候不跟你说实话了?”

“The Emperor,你告诉我,凯撒他是不是不要我了?”明明问出的话是那样忧伤,重生的语气却好像在谈论晚餐爱吃的菜色般平淡,“所以他才会把我丢到希腊来,整整一年都没有过来看过我一次……也许,他已经忘记这个世界上还有我这个人的存在了吧。”

“重生,你又在胡思乱想了!”司徒黄裳无奈地摇了摇头,“如果按照你的想法,难道我也是被他抛弃掉,才被扔到这里来的吗?”

“你怎么知道不是呢?”重生反问得无比自然,“没准,他早就想把你远远地扔掉了,只是一直苦无机会。现在好啦,以让你照顾我、保护我的名义,就可以把你跟我一起抛弃掉啦!”

“我……”司徒黄裳也不知道自己是哪根筋搭错了,竟然找不出理由反驳重生的话,而且还开始觉得她说得也有些道理,“也对哦,这次确实有些蹊跷,凯撒怎么会一年多不联系我们呢?”

“所以我才说,你跟我是被他抛弃的‘垃圾’呀!”重生受不了地白了一眼后知后觉的司徒黄裳,“不过,你现在警觉倒也不算太晚……我们现在应该开始研究研究以后的事情了吧?”

“以后的事情?什么事情?”司徒黄裳讶然挑高眉梢,“我跟你可不一样,如果凯撒真的决定‘抛弃’我了,那我庆祝都还来不及呢!你难道不觉得‘自由’是最可贵的东西吗?我可是从懂事起就被凯撒的淫威压迫着的,你不知道我有多渴望能够让他抛弃我!现在好啦,既然你说他已经抛弃我,那我也就终于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了!不必再一心只为他卖命了,我……”

重生此时已然看出司徒黄裳适才的表现,不过是在陪自己“玩”而已,于是立时就没了再跟他胡侃的兴致,不耐烦地挥挥手打断他的话说:“好啦,不跟你闹了啦!快告诉我,凯撒那边到底是怎么了?我真的很担心他的安全哎,所以拜托你们不要再一直隐瞒我了好不好?”

听她这么一说,司徒黄裳悻悻地收起了调侃之辞,擦了擦鼻子上不可见的灰尘后才说:“其实凯撒个人倒没有什么生命危险,就是‘梦魇’最近的‘动作’过多,已经算是正式向‘神集团’宣战了。所以凯撒一直都在忙着相关的‘防守反击’,才一直抽不出时间过来看你。而如果通过手机电讯类的方式联系,又怕已经布下天罗地网的‘梦魇’会追查到你的位置,所以……”

“可是我不能一直这样漫无止境地空等下去呀!”重生说话间便从贵妃椅上跳了下来,“你帮我想办法通知凯撒,我不要再这里傻等着了,我要见他,我要跟他在一起!我才不怕什么‘梦魇’,既然他们也是我的仇敌,我就更应该跟他一起与他们对抗才是呀!”

“可是你的身体状况还不稳定,贸然让自己陷入危险境地,并不是好的选择。”司徒黄裳理智地分析着重生的选择,对她会如何不利,“现在的你毕竟已经与过去的你不同,以你两年前的遭遇,能活下来已经是个奇迹了!现在的你,哪怕再遭遇到丝毫的伤害,都有可能演变成为致使的伤害,你明白吗?”

“我明白,你说的这些我当然都明白,我跟你一样了解我自己的身体状况!”重生银灰色的眼底浮现闪闪泪光,“也正因为我很清楚自己的状况,所以我才特别的想多争取到一些时间跟他在一起。这流年似水一样的匆匆忙忙,我不想在我随时可能因为一件小小的突发事件,就有可能被终结掉的宝贵生命时间里,再这样浪费虚度下去……”

“重生,虽说你目前的身体状况异于常人,但你也不必这样过度消极的。”司徒黄裳的眉心纠集成结,溢于言表地不赞同着重生对自己生命安全的不确定想法,“只要你乖乖听话,按我所要求的去做,我有信心让你与正常人一样长长久久地活下去。但这一切的前提就是,你不可以任性乱来。如果你一味地因为你所想的那样,而选择自暴自弃下去的话,脱离我掌控范围的后果,自然会很严重。”

“The Emperor,谢谢你。”重生无比郑重地凝视着金发碧眼的司徒黄裳,“The Emperor,谢谢你为我所做的一切。虽然你好像都是受命于凯撒,才会想尽办法地救活我这个早就应该死掉的人,但我还是真心的谢谢你。虽然我从清醒后就莫名地对凯撒心生依赖,但其实陪着我时间最多的人却是我原本比较反感的你,所以……”

司徒黄裳却有些难为情地甩了甩手打断了重生,“你刚刚自己不也说了吗?我只不过是听命于老板凯撒而已。所以,要谢你也去谢他就好,如果当初不是他的疯狂要求,我也不可能会想要救一个‘死人’的。”

“其实我最近常常在想,如果当初你不是那么厉害,救活了我这个‘死人’,也许现在的我反而不会这么难受,不知该如何自处吧。”重生自嘲地苦笑了一下,“我的意思当然不是怪你救活了我,只是在这匆匆虚度而过的似水流年里,忍不住却思考一下我这段没有了过往记忆的人生的意义所在。”

“一个人能够死而复生,并且重新开始一段人生,是何其幸运的事情?”司徒黄裳仍在极力劝解着重生,“你不要那么的不懂得知足好不好?未来的路还长得很,你何必非要纠结于这一两年间的分别呢?”

“是,我知道我已经非常非常的幸运了。”虽然如此说着,重生的灰暗眼底却满是落寞,“但是,对于过去的空白记忆,只会让我觉得更加茫然不知所措而已。虽然凯撒说我的过去是段很痛苦的回忆,但我庆幸自己忘记了曾经的痛苦之余,也会迷茫于这种遗忘是否真的值得庆幸……”

“重生,我觉得你就是这阵子太闲了,才会胡思乱想。”司徒黄裳无奈长叹了一声,“这样吧,明天我会想法办联络上凯撒,看他是否愿意依你的想法安排一下。”

“谢谢你,The Emperor。”重生略显勉强地扬了扬嘴角,“我真的不想这样为难你的,但我真的没办法再这样虚度下去了。如果已经没办法找到遗失的过去,我就必须从现在开始,努力掌控好全新的未来。我不想让自己的未来,再变成一幕新的‘悲剧’,我其实只是想快快乐乐地过好每一天而已。”

“好,我会尽全力帮你的。”司徒黄裳自己都理不清楚,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已经无法拒绝重生的欲求。虽然他时候都会嘴上不肯服输,但任何事到最后,其实都还是向她默默妥协了。

如果换作当年被学生们暗中戏称为“死徒教授”的司徒黄裳,绝不可能会有如此行径。也许,在不知不觉的漫长相处之中,不仅仅是凯撒,连他自己也不自觉地因重生的出现,而发生了微不可察的一些改变吧。

司徒黄裳离开后,重生重又坐回落地窗前的贵妃椅上。她将双腿屈缩在胸前,然后在双臂交叉地努力抱紧自己。

她没有告诉司徒黄裳的是,在这段日夜伴着爱琴海的太过悠闲的时光里,她渐渐想起了许多零散细碎的片段。虽然那些片段细碎得可谓模糊难辨,但她却能够清楚地体会到,那些她所遗忘的过去,也许并不尽然都像凯撒所说的那样痛苦不堪。

因为,在那些零落闪现的记忆碎片里,她分明感觉到了窝心的温暖感觉,或是溢满心扉的甜蜜感觉。

虽然她还无法确定,带给她这些模糊感觉的人,到底是谁。但这零星闪现的感觉,却让她已然下定决心,要去探询那些遗失的记忆。

哪怕,她最后所揭开的,当真只有无尽的痛苦。但为了那微薄的温暖甜蜜感觉,她愿意飞蛾扑火一样的去试上一试。

不然这整日重复虚度的似水流年,就算是得以活到天长地久,又有什么意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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