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浑身一颤,白珏立刻坐了起来。
自己正躺在屋内,小诗趴在桌边昏睡。火炉里噼噼啪啪的烧着,整个屋子如同暖炉,热烘烘。自己盖着四床真丝被,被裹得严严实实。
白珏这才想起来,自己掉进了护城河!
“小诗!”白珏叫道。
小诗猛地惊醒,立刻跑过来摸白珏的额头,叹口气说“总算退下去了!主上!”说着眼眶一红。
“我没事。第一美人呢?”白珏问。
“百灵姑娘受了寒气,又吓得不轻,也病了,在屋里躺着。”
白珏这才安心,忽的想起什么,忙问“地上仙在哪里?”
“什么地上仙?”小诗一脸疑惑。
“救我的人。”白珏立刻起身要穿衣。
小诗道“那个满脸麻子的公子吗?他走了。主上认识他?”
满脸麻子?白珏回忆着地上仙的样貌。有吗?
“主上,十五去找黑公子了,黑公子知道你们出了事,明日就立刻赶回来,现在在路上了。”小诗完全不理会白珏说。
白珏也没理会她说什么,点点头哦了一声。难道我看错了?不会罢。分明就是地上仙的!
忽的白珏听到窗外有声响,瞥了一眼窗户,立刻作出一副困倦的模样,遮着脸说“我困了,我再休息一会儿,你先出去罢。”
小诗道“小诗守着主上,你睡罢。”
“你出去罢,我没事了。你留着我睡不安稳。”白珏立刻翻身躺下。
小诗站起来,唯唯诺诺道“是。小诗就守在门外,主上有事尽管吩咐。”说着就退了出去。
白珏静静躺着,等着应该来的人。
果然,不一会儿,虽没有听到窗户响动,但地上仙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好了。”
白珏翻身坐起来,打量着一身华服的地上仙。他救了我三次,准确的说是四次。他武艺竟然高强到连我都未察觉。地上仙。
“阔别数日,不认识我了?”地上仙爽朗一笑,坐在了桌案边。
白珏低声说“你在这里做什么?”
地上仙脸上闪过一丝惊讶,很快却又退去,取而代之的是浅浅的嘲弄之笑,淡淡的说“还以为你会感激我救了你。没想到你恩将仇报的本事也不小。”看了看白珏,又说“你和黑曜果然是一对。”
“何来恩将仇报?我没有以身相许,也不见得就是忘恩负义之人。你一路跟着我们来到玄城,我不喜欢被跟踪,不过你救了我,我们两不相欠。”白珏面不改色的坐在床榻上看着地上仙神态自若的喝茶。
“我家在玄城,何来跟踪一说?”
白珏勾起嘴角,淡淡说“如此最好。”
地上仙起身,仪态翩翩道“不多做打扰,告辞。”
“多谢。”
地上仙走到窗边时,这句迟来的感激传到耳里。他却觉得有些刺耳,未有任何回应,跳出窗外,快步离去。
终于,在她们落入冰水后的第二天傍晚,白珏和百灵正在用饭,黑曜风尘仆仆,翩翩而来。一进门,黑曜立在门边,一动不动。
"石头,许久未见。"白珏头也不抬一边说,一边低头摆弄着粽子上面缠着的线。
"公子!"百灵立刻站起来。
黑曜朝她温柔一笑道"这几日忙了些,你可还好?""百灵无事。公子多来陪陪我.们,就好。"白珏继续纠结于粽子,低语道"我不用他陪。"黑曜坐到白珏身侧,从她手中拿过粽子,耐心的替她解开道"我近来都无事,不如我们去塞外一趟如何?"众人眼珠险些掉出来。
小诗七人心里不甘心,我们家主上九死一生,险些在冰水里死了,黑公子你竟然连一句多余的问候都没有!难道就一点不担心我们主上的安危吗?
十五惊讶之极,主上在塞外见到我时,一听白姑娘落入冰洞,脸色煞白,一向举止谦谦的主上竟然失态到手中的茶杯落地。可怎么不眠不休赶路了两日,回来后连百灵姑娘都柔声细语的问候了,怎么就不关心关心白姑娘呢?这又是什么情况?
百灵更是得意夹杂着疑惑。公子一看就是连夜赶回来的,满面倦色。他终究是关心我的,他担心我是否好。可,他竟然连问候都没有问候白珏一句!
众人都各怀心思,觉得难以捉摸。而挑起事端的黑曜,神态极其淡然,专心的替白珏在揪扯那个粽子。一个粽子,难道比天大的事还要大吗?
"百灵听人说,塞外风光无限好,早就心驰神往,去看看你自然好。"百灵收回心思,立刻颔首。
白珏接过黑曜解开的粽子,咬了一口道"你讨好我我也不去。""我听闻塞外契丹人性子直爽豪气,你一定喜欢。何况他们家中盛产人参,人参如此名贵的药材,若他们一开心,送给你一两百只,拿回来救人一命也是不错的。你若不想去,那就算了。"黑曜作思考状道。
白珏一把扔掉手里的粽子,气鼓鼓指着黑曜,骂道"小人!你就是奸诈小人!"说罢气冲冲一扭头就回屋去了。
失态发展太快,众人还来不及反应,这二位已经一个回屋,一个好像什么没有发生自己吃着菜。
"公子,白姑娘为何生气?"百灵有些不明就里。
黑曜摇头一笑道"这狐狸懒得很,不愿陪我们走一趟,可她喜欢劫富济贫,搭救穷人。我威逼利用,她明知是圈套,却还是眼睁睁钻进来,自然心中不快。不必理会,和我说说你罢。"百灵一听黑曜询问自己,立刻转开话题说起自己。
“公子,你去了哪里这几日?”百灵替黑曜纠缠着粽子。
黑曜道“塞外。”
百灵点点头,又说“公子,这一次,若没有白姑娘,灵儿就凶险了!”
黑曜点点头道“以后小心些。”说着话,可黑曜的眼睛却没有看着百灵,似乎在想什么,对百灵的话也只是一问一答的应付。
百灵沉住气,将粽子递给黑曜,笑着说“公子,你尝尝。”
“我不喜欢吃粽子。”
百灵一愣,看了一眼黑曜碗里他咬了一半的粽子,实在不知道要怎么理解黑曜的这句话。
黑曜看了一眼百灵,看了看碗里的粽子道“她喜欢吃而已,我不吃她又胡闹。”
百灵明白的点点头,不再说话。
饭后,黑曜未多停留,径直回屋,一进门,只见白珏正横七竖八的躺在自己塌上。
这女人!
黑曜走过去替她拉开被褥盖好,眼角看见白珏那红扑扑,光滑细嫩的脸颊,红润薄薄的唇,心下微动。缓缓低头凑过去,双唇只差一丝,忽的白珏开口"石头,你若再敢咬我,我就与你割袍断义."黑曜猛地回过神,坐起来不动,故作镇静道“被你发现了。”
这女人没睡着?
"说罢,你去塞外做什么?"白珏依旧闭着眼。
黑曜松口气,恢复神色道"不是你所想。"心里却觉得滋味难述。罢了,这女人也不是第一次如此了。
"不是找第三件宝物?"黑曜皱了皱眉道"不是。"白珏翻个身道"那我睡了。"“你怎么会落进冰洞?”黑曜问。
白珏翻过身看着黑曜,看了一会儿,坐起来,开始手舞足蹈讲起来“我想去玩冰球,拉着第一美人去了护城河。谁知道冰面不结实。她眼看着就要掉下去。我眼疾手快。”
黑曜拉住白珏,打断她道“谁救你上来的?”
白珏暗暗骂了一声,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石头。“地上仙。”
黑曜没有说话。
“你不是恨他恨得牙痒痒?不生气?”白珏凑过来看了看黑曜。
黑曜推开白珏,没好气的说“百灵未落进水里吗?”
“没有啊。你看,你还是关心她!哎,枉我们相识这么多年,我还抵不上她呢~也罢,她是你瞧上的人嘛!”白珏一会儿难过,一会儿理解的看着黑曜。
“你困了,睡罢。”黑曜催促。
“我不困,我好好和你说说,第一美人啊。”
黑曜一把把白珏推倒在床上,替她盖好毯子,急急道“你困了,睡觉。”
白珏翻个白眼,嘟哝“睡就睡!我要睡你不让,我睡不着又逼着我睡!”说罢翻个身背对着黑曜不再说话。
黑曜看着白珏的背影,出了会神,叹气。
十天后,一行十一人浩浩荡荡走在塞外戈壁上。金色的阳光洒在金色的沙地上,反射出异样的光辉。
“石头,你看!”白珏从沙地里嗖的拿出一个白森森的头骨,径直扔给黑曜。
“啊!”百灵一声惊呼,吓得躲在黑曜身后。
黑曜没有接那个头骨,任由头骨落回沙地里,深深嵌进沙土里。
白珏笑嘻嘻站起来,拍了拍手,朝黑曜做个鬼脸道“不好玩!”扭头就走。
"主上,渴吗?"小舞追上去,欲拿水壶给白珏。
白珏摇头道"翡翠宫就在大漠里,我自小在宫里长大,这点沙漠,受得住。"白珏看百灵热的快晕过去,道"你们伺候她罢。"小舞颔首,将水壶打开,送到百灵眼前,百灵就着小舞的手喝了一大口。满身的汗水,湿了又干,干了又湿,骄阳烤着这块大地,百灵只觉得当初答应来塞外是一个这一辈子最大的错误。
黑曜拿出一颗药丸,递给百灵道"吞下去可以避暑。"百灵迟疑片刻,接过来吞了下去,顿感清凉。黑曜看着百灵额头渗出汗水,沿着眉滑下,绕过那颗朱砂痣不自觉抬手轻轻摸了摸朱砂。眼中透出深深地惋惜和疼爱。
百灵一怔,立刻停下脚步看着黑曜。
黑曜这才意识到失礼,一侧头,不自然的说"你若太热,便脱去外衫,我蒙着双眼赶路就是。"百灵双颊透出红晕,低头道"公子不必挂念灵儿,灵儿受得住。"黑曜却没有理会她,自顾自拿出一块黑布,准备遮住眼睛。
白珏凑到黑曜眼前,眨巴眨巴眼睛道"你不是从未来过塞外,怎么不热?""半年前来过。前几日也来过。"黑曜回答。一边径直将黑布蒙在了眼睛上。
“既然你蒙了眼睛,那我不客气了。”白珏见状,二话不说就要解衣襟。
百灵看着黑曜,脸上透出一抹绯红。
"石头,我们要去哪?你再不想办法离开这片荒漠,你的第一美人就要烤干了。我倒是无"白珏话未完,黑曜猛地抱住她一弯腰,白珏顺势向后一仰,一只羽毛箭从两人头顶飞过。
"保护主上!"小诗命令,七人立刻团团围住两人。
黑曜一把松开白珏,扯掉黑布,闪身护在百灵身前,目光炯炯,环视四周。
白珏朝小诗低语"一会儿若打起来,你们七人护着第一美人,不必管我。"小诗一愣道"主上。""我的功夫用不着你们。"白珏看一眼黑曜,往前走了两步站定。
诗词歌赋曲谣舞立刻退到百灵身边,将百灵围住。
黑曜走到白珏身侧道"多谢。"白珏斜看一眼黑曜不语,自顾自将解开的衣襟扣上,眼睛却警觉的盯着四周。
"何人闯入围猎场?"不一会儿一群人策马而至。扬起的风沙漫天飞舞,看不清来人,不过他们说着契丹语,想必是契丹人。
白珏自幼随师傅翡翠在塞外长大,虽不会说契丹话,但却听得懂,行了一个契丹礼,用汉语道"我们是中原人,途径此地迷了路,误闯围场,实在对不住。"黑曜自然知道白珏听得懂契丹语,面色如常也随着白珏行礼。
十几个契丹打扮的男子骑马至眼前,领头的男子一看就不是普通人,腰间系着一根九尾狐的尾巴。契丹人以狐狸和人参为权利富贵的标志,平民百姓就算有也不敢如此明目张胆挂在腰间。此人一定不是一般人。
那人打量着黑曜,翻身下马行了一个汉礼,用汉语道"在下西木库伦,曾去过中原,略懂汉话。阁下是""契丹人喜欢白色,视白色为尊。"白珏在黑曜身边低语。
黑曜颔首,看了一眼穿着的白衣,客气的朝西木库伦道"在下姓黑,这是内人白氏,那是表妹百灵和七个丫头,我们来塞外游玩,不料途经此处迷了路,幸亏遇上阁下,还请阁下指条明路。"内人白珏怒视黑曜。
表妹百灵满腹委屈。
"黑公子气度不凡,尊夫人也美艳动人。"说罢西木库伦看向白珏,微微点点头。视线移向百灵,身形一顿,继而笑着走过去,行礼道"百灵姑娘美如天山雪莲,若不嫌弃,可到在下家中做客。"白珏坏笑凑到黑曜耳边,勾起怪笑道"这个库伦八成看中你表妹了石头,你再不下手,表妹就真的是表妹了。难保还要多一个表妹夫。"黑曜勾起嘴角道"不劳你费心。你乖乖做我夫人就是。"白珏瞪着黑曜,气结。取笑反倒被取笑!
"公。表哥,不如我们就去西木公子家中借宿一夜如何?"百灵绕过西木库伦走到黑曜身侧道。既然人家只是当你做表妹,又何必自己寻烦恼?
"好好,多谢多谢!"白珏立刻点头。
西木库伦一怔,豪爽大笑道"尊夫人性子豪爽,倒不像中原女子扭捏娇气,库伦甚是欣赏!"“她是在野外长大的。”黑曜冷不丁说道。
西木库伦一愣。
白珏扬起个灿笑道"我本在大漠长大,自不同中原女子。"说罢狠狠瞪了一眼黑曜。
"夫人是契丹人?"库伦大喜。
"算是罢。"库伦神色激动道"如此甚好!你们汉人说有缘千里来相会,今日库伦结识诸位,真真就是有缘人!甚是欢喜!就请诸位一同前去家中喝酒吃肉!"白珏低语"有肉吃了。"黑曜轻笑道"你何时成了契丹人?狐狸果然狡猾。""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