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两人偷偷摸摸潜入盗情谷。
按照玄彬的“一回生,二回熟”的道理,白珏走在前面领路,玄彬跟在身后。白珏对盗情谷已经是轻车熟路,带着玄彬一路直奔鬼医放七日瘟的地方。
白珏虽不喜欢玄彬,但此次是去搭救羊城的百姓,自然也就退去不少敌意,一心按照玄彬的意思来做。
两人闪进放着七日瘟的阁楼,白珏关上门,看了看门外,朝站在自己身旁的玄彬低语“我守着,你去拿七日瘟。”
玄彬站在白珏身旁,默默看着白珏的侧脸,两人挨得很近,玄彬只觉得此刻很美好,实在不愿破坏这样的美好。于是随口说“你说什么?”
白珏正要重复,忽然明白过来,又说“我糊涂了。你来守着,我去拿。你不认识七日瘟。”说罢回头就要走。
不料玄彬一把扯住白珏,立刻将白珏拉进怀里紧紧抱住。
“你做什么!”白珏用手推玄彬。
玄彬手毫不放松,头埋在白珏的肩头,低语“就一会儿。就一会儿。”
白珏忽然被玄彬的举动吓住,一动不动。忽的想起,很久前,自己还是个八九岁的小女孩时,也有一个男孩子,这样抱着自己,低声哀求说“就一会儿。”
那个小男孩正是黑曜。
那是一个早晨,黑曜被琥珀师父责罚,罚他用手去掏火烫的炭,就这么掏了一夜。第二天早晨,也就是那个早晨,白珏偷偷跑去琥珀宫找黑曜。却看见小小的黑曜,一身白衣跪在火炉旁,手不停的去拿火炉里面已经烧得红通通的炭火。
两只手已经烫的红肿,流着水,黑曜却一直不停的去拿,额头尽是汗珠,嘴唇被咬的发白,手上却不敢慢一丝。
白珏打晕了守卫,溜进去,拉住黑曜,骂道“你怎么这么笨!拿这个做什么?”
黑曜抬头看见一身黑衣的白珏,嘴角微微一扬道“师父罚我昨日打架输给你。”
“你告诉她了?真真笨死人!这样的事,你不说,我不说,谁晓得?”白珏蹲下身骂道。
黑曜笑了笑说“无妨。”输给你,是我心甘情愿,被罚,也是我心甘情愿。
白珏拉住黑曜,偷偷说“我们溜出去。不要再拿了!你不想要你的手了?要是烧坏了,以后怎么陪我玩?我累了,谁背我?有人欺负我,我打不过谁帮我?走!”说着就要拉黑曜起身离开。
黑曜却忽然一把将白珏拉进怀里抱住。
白珏吓得尖叫起来,又忙的自己捂住自己的嘴,瞪着眼睛不敢动,生怕被发现。等回过神,忙的去推抱着自己的黑曜,骂道“你这是做什么?要哭鼻子可不要哭在我身上!”
“就一会儿。。”
忽然门外传来脚步声,很急促。
白珏忙回过神,拉住玄彬,指了指房梁,两人立刻借着窗沿的力,纵身跃到房梁上。两人趴在房梁上,静静俯瞰着下面的一举一动。
门开了。
一个黑衣女子偷偷跑了进来,左右看了看,关上门。
白珏看一眼玄彬,玄彬摇头口语道“不是她们。”
不是迎春和报雪?那会是谁?这屋里除了书,只有七日瘟。这人不会无聊到来偷鬼医的医书罢?
蒙面女子身形灵敏,一看就是从小练武,而且功夫一定不错的。她挨着个找着东西。一定是在找七日瘟。
白珏细细打量着女子的身形,有些纤弱,倒是不像会武功的人。不过,任意门的那些妖孽也是各式各样的人都有,只为了掩人耳目。
那女子找了好一会儿,终于找到了放七日瘟的盒子。立刻拿起盒子将里面的七日瘟尽数倒进了怀里的口袋中。
玄彬紧紧握着房梁,恨不得下去抢七日瘟。
白珏拉了拉她,口语道“要下去吗?”
玄彬和白珏都清楚,那些是最后的七日瘟,如果不去抢,就要被这个突然杀出来的女子拿走了。
玄彬看了看已经开始做收尾工作的女子,自己功夫不弱,加上白珏,这世间有谁能逃脱?正要点头,忽的看见女子头上戴着的那枚珠花。
“谁?”玄彬坐在客栈的床榻上看书,忽然有人闪进了屋里。
“公子不必惊慌,我只是来送你一个东西。”是一个女子的声音。
玄彬放下竹简,淡淡的说“姑娘好身手,迎春和报雪是我手下最得力的侍卫。你竟然能避开她们进来。”
“你来洛城,不就是为了拿十三月吗?”
玄彬一怔。除了母后,无人知道我此行的目的,这女子究竟是谁?
“黑曜已经有了眉目,我是来助你的。”女子说着扔了一个瓶子过来。
玄彬立刻接住。
“野葛。只要一点点,任何人都会因腹痛而死。”
玄彬站起啦,握着瓶子笑说“姑娘好狠的心。”
“大殿下,我若不狠心,你绝拿不到十三月。”女子娇笑起来。
“你想我杀了黑曜?”玄彬自然知道,无功不受禄。
女子走到窗边摇头说“不。我要你杀了白珏。”
玄彬淡淡看着这个蒙面的女子,她一身黑衣,蒙着面,头上只戴着一枚珠花。玄彬走了过去,在不远处站定,看着那枚珠花说“很好看的珠花。”
女子回头看了一眼玄彬,摸了摸珠花,有些讪讪的说“玉兰花。”
“既然如此,多谢姑娘。
玄彬很肯定,下面的那个女子就是那日给自己送野葛的女子。那枚玉兰花的珠花,绝不会记错。
女子走到门边。白珏立刻推了推玄彬,再不出手,就没机会了。
玄彬看了看珠花,摇头。
白珏本来已经准备要动手抢七日瘟,但没想到玄彬竟然忽然改变了主意,但也不好多说,只好乖乖趴在房梁上,目送着女子离开。
女子一走,白珏立刻纵身跃到地面上,理了理长发,无所事事的站着。
玄彬落在地上,走到方才女子拿七日瘟的地方,看了看盒子,淡淡的说“都被她拿走了。”
白珏笑说“不然你以为呢?难道你还担心我们打不过她?”
玄彬摇头。
“没有七日瘟,你还要去羊城?”白珏倒是很无所谓。
“非去不可。”
白珏看了看玄彬,问道“你认识那个女子。”
玄彬轻笑起来,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高兴,看着白珏道“有时候,慧极必伤,你可听过?”
“没有,我只听过,心怀鬼胎。”白珏立刻反驳,接着说“那女子,定不是好人。她拿走七日瘟,绝不是拿去救羊城的百姓。”
“那又如何?”
“不如何。我知道,你去羊城是为了宝物,但我和你不同。”白珏推开门走出去,手脚很轻,但显然不如方才警惕了。
“不要忘了我们是一起的。”玄彬跟出去道。
白珏回头看着玄彬,低声说“不是我们,是我和你。我和你不是一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