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天·故事第七
有一位名叫泰拉诺的绅士,娶了一位年轻貌美的太太,名叫玛格丽达。而这位太太,冥顽不化,刚愎自用,听不得任何意见,看见什么都不顺眼。泰拉诺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只能对她忍声吞气,由她一意孤行。
他携太太在乡间的别墅里度假时,一天晚上,他做了一个梦,梦见太太走进离别墅不远处的一座林子里,被一匹突然出现的恶狼咬住了喉头。她大声喊救,后来总算从猛兽的爪牙底下逃了出来,可是她的喉头和脸部已全部受了伤。
第二天早晨,他把这个梦讲给妻子听,并嘱咐她今天最好不要出去,更不要去那林子里,以免遭遇不测。
不料他妻子对他的忠告不屑一顾,恶语相加,说他不怀好意,巴不得妻子出意外。她甚至还怀疑丈夫有了婚外情,是要约别的女人在那林子里私会,怕她看见,所以编出来这么一个鬼话来骗她、吓她。
那绅士被她揶揄得说不出一句话来,悻悻离去。
丈夫前脚出门,她后脚也溜了出去,而且直奔那林子,想看个究竟。突然,树林深处,跳出一只可怕的大狼,她只来得及喊了一声“哎呀,救命哪!”那恶狼已经扑到她身上,咬住了她的喉头,像拖一只小羊似的要把她拖走。
危急时刻,恰好有几个牧人路过,把狼吓跑,救了这位太太的命,他们本来认识她,看她已是奄奄一息,赶紧把她抬到她家。家人替她请了大夫,悉心治疗,过了很长一段时期,才算把她医好,只是她的喉头和脸部从此留下了许多伤疤。
她本来是一个标致的女人,现在已经破了相,见不得人,只好躲在家里,暗自哭泣,悔不该当初一味任性,不信丈夫的梦兆。本来是很容易避免的事可她偏要去碰,自讨苦吃,惨遭横祸,抱恨终生。
第九天·故事第八
从前,佛罗伦萨有一个叫恰科的男子,又穷又馋,他一贯靠耍贫嘴混吃喝,因而练就了一张说长道短的利口,哪个富贵人家有美酒佳肴,他便会不请自到,白吃白喝。还有一个叫比翁德洛的男子,短小精悍、伶牙俐齿,跟恰科是一路货。
一个节日的早晨,比翁德洛到鱼市场去替维厄利大爷买了两条大鳗鱼,刚巧碰见恰科。恰科一看到珍贵的鳗鱼,嘴就馋了。他问比翁德洛,是谁家要招待贵客。比翁德洛忽悠他说,是高索先生家。
到了吃饭的时间,恰科不请自到,来高索家蹭饭吃,菜上来后他发现都是些豌豆、咸鱼一类的下人吃的东西,而根本没有名贵的鳗鱼,才知道自己上了比翁德洛的当。事后,比翁德洛把这回事当作笑柄,逢人便说,十分得意。
恰科决意报复。
过了几日,恰科在港口偶遇一个叫腓力波的骑士,这人身材魁梧,性子乖戾,稍不如意,就暴跳如雷。恰科灵机一动,感觉机会来了。
他找到一个精明却又贪财的小贩,许以厚礼,让他自称是受了比翁德洛的指派,到这个骑士面前说些难听的话,羞辱骑士一番。
小贩收礼后立刻按照他的吩咐去做,骑士头脑简单,被激怒后,想抓住小贩暴打,结果没抓到,于是把一切迁怒于比翁德洛头上。
与此同时,恰科忽悠比翁德洛说腓力波骑士找他,比翁德洛也是个贪吃的货,还以为是好事,就急匆匆地去找骑士,跟那愤怒的骑士撞了个正着。
腓力波骑士不由分说,把他打得死去活来,满地找牙,直到在众人的拉劝下才住手。
比翁德洛自知不是恰科的对手,从此以后但愿跟他相安无事,从此再也不敢玩什么花招了。
第九天·故事第九
所罗门王的智慧盖世无双,天下闻名,他热心帮助子民解决种种疑难问题,从不厌烦。这样一传十、十传百,每当人们遇到疑难不决的事,不论远近,都赶来向他请教。
在这许多人中间,有个青年,名叫梅利苏,是一位有身份的富家子弟,特地从家乡拉亚佐赶去求见所罗门王。路过安提奥时,遇到一个叫约瑟夫的人,于是一同赶路,互相攀谈。
梅利苏去求见所罗门王,是因为他为了广交乡邻,花了不少钱,可从来也不曾得到别人的爱戴。他想问问所罗门王,怎样才能得到别人的爱戴。
约瑟夫去求见所罗门王,是因为他妻子,凶悍泼辣,世所少见,任他怎样用好话求她、哄她,或是跟她解释,她半句不听,一味地使她的性子。他想请教对付妻子的方法。
两人来到耶路撒冷后,宫廷武士引领他们进宫觐见。听完梅利苏的困惑,所罗门王回答道:“爱。”他随即被送出宫。轮到约瑟夫觐见,所罗门王也不过回答了他一句话:“到鹅桥去。”于是约瑟夫也随即被送出宫。对国王所给的答案,两人推来敲去,都搞不明白。他们甚至怀疑国王故弄玄虚,在忽悠他们,于是动身回家。
他们走着走着,被一条河拦住了去路,河上有一座很窄的桥,恰巧有一队驮着货物的骡马从这里经过,他们只好站在桥边,等候那队牲口先过去。
不多一会儿,所有的牲口差不多都已过了桥,独有一匹骡子却发起骡性来,坚决不肯往前再挪一步。那骡夫又是拉,又是推,全不顶事。
包括梅利苏和约瑟夫在内的许多等着过桥的人,见此情景,都在观望。
只见那骡夫举鞭就打,打得骡子皮开肉绽,那骡子终于被他打怕,乖乖地过了桥。
事后他们问这儿是什么地方,有人随口回答说是鹅桥。约瑟夫一听“鹅桥”两字,立即想起了国王的指示。他回头对梅利苏说:
“喂,老兄,我对你说,所罗门王确实给我出了一个再好不过的主意,我现在才看明白,我还缺少一套打老婆的本领,幸亏那个赶骡子的已经教我啦。”
过了几天,两人来到安提奥,约瑟夫请梅利苏到他家去休息一两天。谁知他的妻子看见他和一个客人回来,十分无礼,准备的饭菜非常草率,做得半生半熟。
约瑟夫心生不满,说了她两句。那女人丝毫不顾忌客人在场,立刻顶嘴,说什么爱吃不吃这类话。
约瑟夫向梅利苏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不要管,检验所罗门王指示的时间到了。
他拿起棍棒,一把抓住那女人的头发,狠狠地打。那女人起初没命吼叫,接着高声怒骂,可是约瑟夫只当是没有听见,不停手地打下去,打得她浑身青肿,她这时才哀声求饶,请他手下留情,不要打死她,答应以后再也不敢违背他了。谁知那棍子还是毫不留情地打下来,一下落在她的肋骨上,一下落在她的屁股上,一下落在她的肩膀上,直到他打得筋疲力尽,这才住手,这个时候这个女人已经遍体鳞伤了。
当晚,约瑟夫对梅利苏说,明天就能看出国王的指示是否灵验了。
第二天一早,女人忍痛爬起,主动请示丈夫,需要备什么饭菜。约瑟夫和梅利苏不由得都感到好笑,就吩咐了一番。等到中午,他们回家吃饭,看见饭菜已经摆得整整齐齐,完全遵照约瑟夫的吩咐。当初他们怎么也搞不懂所罗门王的指示是什么意思,现在方始明白果然是金玉良言。
梅利苏在约瑟夫家里住了几天,就告辞回乡。他把所罗门王给他的指示向本地一位有学问的人请教,那有学问的人说:
“所罗门王给你的指示再确切再好不过了。你知道你从来也没爱过什么人,你款待别人,帮助别人,并不是爱于人,而只是为了摆阔和夸耀自己的财富罢了。所以遵照所罗门王的指点,你爱别人吧,那么别人自然也会爱你的。”
多亏所罗门王的一番话,那泼妇从此变成贤妻,那青年也因为施爱于人而得到了别人的爱。
第九天·故事第十
几年前,巴勒塔有个叫詹尼的神父,因为神职收入太少,所以常骑着一头母马,到阿普里市场去做些买卖以贴补家用。
他在来回的途中结识了一个叫彼得的乡下人,也是干这一行的,骑着一头驴子,两人谈得十分投机。为了表示两人的交情,那神父詹尼照着当地的风俗,管他叫作“彼得兄弟”。
每逢彼得到巴勒塔来,那神父总是把他留在家里,尽力款待。同样,每逢路过彼得家,彼得夫妇也会让他留宿,同样竭诚款待。
只是彼得家太穷,仅有一间房一张床,他和妻子就睡在这床上,只好委屈客人睡到马棚里。来往次数多了,詹尼就惦记上了彼得家那位娇美的妻子,只是碍于情面,有心无胆。
留宿客人,却让客人睡到马棚里,跟母马、驴子做伴,实在有点不妥。
有一次,彼得的妻子为此向他表示歉意,神父半开玩笑地说:
“大嫂,千万不要为我操心,我在外面睡得很安逸呢,因为只要我高兴,我就立刻用法术叫我那母马变作一个漂亮的姑娘陪我睡觉,等我要起身的时候,我就又把她变作母马,所以我是怎么也不会跟她分离的。”
那女人听了很惊异,还以为真有这回事,就去对她丈夫说:
“假使你们两个的交情真像你所说的那么深厚,那你为什么不去求求他,让他把法术教给你呢?你也就可以把我变作一匹母马,等你出门去做生意的时候,你就骑一匹驴子,带一匹母马,就赚双倍的钱了。等回家之后,你仍旧可以把我变作一个女人。”
彼得一听是个好主意,带着妻子来央求詹尼,詹尼明确相告,这是开玩笑的,可彼得夫妇不仅不信,反而说他不够朋友,舍不得教。詹尼见他们如此愚鲁不堪,决定吃掉这只自己送上门的肥鸡。
神父忽悠他俩说:
“既然你一定要学,我明晨先把你妻子变作母马,给你看看,对于女人变马,其他的都好说,关键是那马尾巴。你一看就明白了,但是除了你,我不会再教给任何人。”
彼得夫妇很感激,神父又做了具体的要求道:
“做法的时候,无论你看见什么、听见什么,都不可以发出半点声响。只有这样,这尾巴才能很好地装上去。”
彼得夫妇点头称是,然后就进屋里睡觉了,整夜都在期待做法时刻的到来。
凌晨时分,做法开始。
神父就叫这女人脱光衣服,双手撑地,撅着屁股,就像四脚落地的母马那样,也同样叮嘱她,不管怎样都不可以开口说话。
他用手抚摸她的脸蛋和她的头,说道:“快快变作母马的美丽的马头吧!”
又抚摸她的头发,说道:“快快变作母马的美丽的马鬃吧!”
又抚摸她的双臂,说道:“快快变作母马的美丽的马腿和马蹄吧!”接着就抚摸到她的一对乳房,只觉得又丰满又结实,他心里一动,身上不相干的东西竟直竖起来,他照样说了一句:“快快变作母马的美丽的胸膛吧!”
于是他顺着摸下去,把她的背脊、肚子、屁股、大腿、小腿都摸到了。最后,大功将成,只差尾巴没装,那神父就撩起衬衫,拿住那根男人常用来钻女人的锥子,对准那条缝就刺了进去,嘴里还喊道:“快快变作美丽的马尾吧!”
彼得一直在旁边聚精会神地看着,看到这最后一着,觉得不对劲,嚷了起来:“哎呀,詹尼,我不要装尾巴,我不要装尾巴!”
这时候,那化育万物的甘露早已出来了,詹尼不得不把工具抽出来,喊道:
“哎呀,彼得,你这是干什么?我不是关照你不管看见什么不要作声吗?这母马都快变成功了,偏是你在旁边开了一声口,就此前功尽弃!现在想再来一遍可不行啦!”
“好吧,”彼得说道,“我可不要这种样子的尾巴。你为什么不叫我来装呢?再说,你这条尾巴也装得太低了!”
“因为这还是第一次呀,”詹尼回答道,“你还不知道应当怎样装法,我是在做给你看呀。”
就在他们两个争论不休的时候。那翘臀以待的少妇直立了起来,她把这回事看得十分认真,所以骂她的男人说:
“你这个笨虫,干吗你把咱们俩的事情毁了?你几曾看见过一条没有尾巴的母马?老天爷帮忙吧,你这个穷汉真是穷得活该,将来不穷得没裤子穿,就来问我!”
可恨那彼得在旁边说了一句话,坏了法术,那年轻的女人再也没法变作一头母马了,她只得垂头丧气地穿上衣服。而彼得仍旧干他的老行当,仍旧只有一头驴子骑来骑去做买卖,仍旧跟詹尼做伴,只是从此再不向他求教什么法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