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林里，宋宁把手上的动作稍稍停下。
此刻，宋宁的一双眼正落在佟佩的前额上。前额上，除了几层浅浅的皱纹，还能看清满布的汗渍。
佟佩抬起头看了看田文，也许是对刚才田文的那句话有异议，他的头左右晃动几下，算是否认。
“既然你说我说错了，那我哪里说错了？”田文接着问下去。问话时，他又忍不住对着手上的那支烟猛吸一口，之后从嘴里吐出一团团呛人的烟雾。烟雾在几个人的四周盘旋，让宋宁忍不住一阵轻咳。
好半天，最后也许是觉得自己这样隐瞒下去也不是办法，于是佟佩索性张开嘴，“我不是故意要看的。”
田文的目光里霎时闪出一星亮色，“是说账目吗？”
说话时，他忍不住在心里长舒一口气。一旁，只有宋宁还沉浸在刚才的讶异里。
没想到眼前这个人居然会主动开口说话，看着，宋宁忍不住想。
想着，他的嘴角不禁微微上扬。
“是的，”佟佩点头。此刻，他心里的顾虑已经消失了大半。一开始，他还不敢把所有他自己知道的事和盘托出。但现在，对于眼前的这两个人，他觉得继续隐瞒似乎已经没有必要。
田文的注意力继续集中在那支烟上。他这样做从本质上来说是想让对方放松戒备，“这么说你是无意中看到的？”
佟佩点头，之后一字一句答道，“算是吧。而且，我一开始也不知道那是账目。”
说着，他的脸上顷刻间被一层无辜填满。
“那你是在哪里看到的？”一旁，宋宁想说些什么，但被田文递去的眼色止住。
佟佩没想到这个叫田文的人会问到这份上，说话时的语气仿佛被什么东西卡住，迟疑了一下，“这个，这个是在十一号楼里。”
说完，他又把头扭向别处。
“十一号楼，”田文在这几个字上琢磨片刻。关于十一号楼的传闻，他知道的也不算少，从建校起由于整个学校以前是一块坟地，所以传闻也就一直接连不断。
田文还记得，在刑侦队的时候还他处理过一起跳楼事件。那时正好是三年前。
想着，田文意识到自己的面前还有一个人，于是赶紧把自己的思绪打断，“能再具体一点吗？”
佟佩犹豫了片刻，最后从上下唇间吐出一句话来，“舞蹈室。”
十一号楼里，几个人还在围绕着爆炸塌方的事众谈纷纭。
尽管周小可并不希望看到这样的结果，但在凶手完全暴露之前，她也不得不使出这样的下策。
“就凭这一点，能证明什么？”教室里，赵云生仍旧不动声色的质问。好似此刻，周小可在他眼里才是真正的凶犯。
“就凭这一点当然证明不了什么，”说话时，周小可以退为进，“不过据我所知这座丘陵上好像并没有石灰岩。”
赵云生思忖片刻，之后从嘴里吐出一句恶毒的话来，“要是真是这样，那我看你就是凶手。”
说完，他的脸上满是得意，既然郭质已经不能继续为他顶替下去，那么他就必须找到另一个台阶。
而这个台阶合适的人选就是周小可。
凌箫听了，准备冲上去给赵云生一个响亮的耳光，但被刘士材拉住。
此刻，四周的空气好似凝固。原本几个人之间的辩论，似乎被眼前两个人之间的较量所取代。
李路听了，眉宇间不禁一阵轻蹙，这句话他没有想到会从赵云生的嘴里说出。所以这句话灌进他的耳蜗时，他忍不住抬起头看了说话人一眼。
一旁，郭质准备从木椅上站起，但眼神落在赵云生的身上时，他的整个身子又仿佛在那一刻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压住，之后重重落在了木椅上。
此刻，许多话正淤积在他的心里，但眼神从赵云生的那张脸上掠过时，他又丧失了说出去的勇气。
“我？”周小可听了，不禁冷冷一笑。她想要是自己真是杀人犯又何必在这里故意出风头呢。
猛然间，刚才的想法把她原本濒临枯竭的灵感再一次激活。
“说不定凶犯就是利用了这一点，”想着，凶手的人选被她进一步缩小。
此刻，赵云生的脸上已看不出一丝紧张。
一种从心底里泛起的复仇的念头开始把他的整个脑海完全充斥，“不是你还是谁？”
“那你有什么证据？”几个人里，张磊也许是实在听不下去，补上一句。
赵云生的心里一阵暗喜，与此同时，一句同样得意的话从他的嘴里迸出，“证据我当然有。”
车库附近，李佳俊从刚才的惊愕中走出，“那车在哪里？快带我去。”
步子再一次停下来时，李佳俊向四周看了看。
这里是车库空地的另一端。天上，淡淡的亮白色正好洒在空地上。
靠近围墙的一侧正斜靠着一辆自行车。
李佳俊在自行车的附近蹲下。手电筒的光落在自行车的轴承上，轴承上还能依稀分辨出几星殷红的血迹。
“就是这一辆，”警员从后面跟上来，之后指了指眼前这辆斜靠在墙上的自行车。
李佳俊点点头，之后继续把一双眼向自行车上扫去。
自行车的后轮上好似被人用钉子订过，留下一个不大的窟窿。气从轮胎放出，只留下一层橡胶皮紧贴在地面上。
“是这辆车应该没错，”好半天，李佳俊从地上站起。
末了，他的一双眼又转移到潘妮和白葳的身上，“还有什么线索吗？”问话时，他的眼里似乎正透露着几丝琢磨不透的神色。
两个人相互看了看，之后摇头，“没有。”
潘妮说的确实是实话，对于她而言，除了知道这些以外，其余的对她来说只有一片茫然。
一旁，警员在李佳俊的耳边低声耳语几句。之后，又把头扭向潘妮这边，“那其他人能带我们去看看吗？”
白葳犹豫片刻，之后点了点头。
很快，几个人又向十一号楼的方向走去。
天上，几星亮白已经连成一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