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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天涯也生死相依

到了这一刻,看到站在悬崖边的王芳,凌雪反而冷静下来了,她很清楚,天已经要黑了,孟雨已经受到了太多的惊吓,王芳的精神也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如果再逼她,她真的可能孤注一掷。

所以凌雪决心自己好好和王芳谈谈,再寻找机会救出孟雨,哪怕与王芳同归于尽,她也要把孟雨救回来。

孟海澄和邵杰他们离开以后,王芳的情绪稳定了一点,凌雪趁机对王芳说:“王芳,这下只有我们两个人了,你不用再担心有谁会伤到你。我现在脚受伤了,孟雨又在你手里,我不可能对你怎么样。下了那么久的雨,地下又湿又滑,你别站在悬崖边上,我们进来一点,好好说说话,行不行?”

王芳望着凌雪,一脸的防备,“凌雪,你少给我来这一套,我知道你是担心你儿子,可是我不担心,反正我今天也免不了一死,我不在乎地上湿滑不湿滑。”

凌雪轻轻笑了笑,“王芳,你应该和杨桃差不多大吧?十八岁?十九岁?你最多也就是十九岁。十九岁正是花一样的年纪,你就真的那么不怕死?那么想死?”

“死有什么好怕的?眼睛一闭什么都不知道了,我有什么好怕的?”王芳嘴里不服软,脚下却不经意地往里面挪了几步。

“死是没什么可怕,可是你还小,你应该好好地活着。”凌雪真诚地望着王芳,“王芳,杨桃是你的好姐妹,你看她现在多幸福?你应该和她一样,找一个真正爱你的人,好好地结个婚,生个孩子,拥有一个幸福的家庭。”

被戳到了痛处,王芳立刻又激动起来,“找一个真正爱你的人?如果不是拜你所赐,我男朋友会离开我吗?如果不是因为你,我会像现在这么痛苦吗?”

凌雪淡淡一笑,推心置腹地对王芳说:“王芳,我比你大几岁,我是你的姐姐,你相信姐姐,在你遇到难处的时候,选择无情地抛弃你的男人,不是真正爱你的男人,也不是真正值得你爱的男人。夫妻是要相守一生的,无论什么时候,都应该患难与共,风雨相依。所以这样的男人离开了你,你应该感到庆幸,而不是感到痛苦。”

王芳不屑地撇撇嘴:“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自己有人爱,有人疼,每天逍遥快活,所以你才这样说我。”

凌雪叹了口气,语气真挚地对王芳说:“王芳,你误会我了。你每天在我楼下看到的那个男人,不是孟雨的爸爸,他只是我的同学。孟雨的爸爸是一名军人,他在孟雨出生的前十天,在一次战斗中身负重伤被犯罪分子打入了万丈深渊,至今生死不明。”

王芳眼里闪过一丝惊诧,嘴里却不肯相信,“你骗人!孟雨的爸爸牺牲了,为什么桃子从来没有告诉过我?”

凌雪不得不对王芳解释,“孟雨的爸爸不是牺牲,是失踪,因为我们没有找到他的遗体。因为孟雨的爸爸身份特殊,他的失踪属于军事秘密,在没有找到他的遗体,又没有确切消息之前,不能轻易对外界提起,也不能把他定性为牺牲。所以杨桃只知道他长期出差在外,并不知道他失踪的消息。”

“你是说,孟雨的爸爸是生是死都搞不清楚?”王芳半信半疑地问。

“是的王芳。”凌雪忍着脚上的剧痛,缓缓地朝王芳走去,“就是因为悲痛过度,我在听到这个消息的第十天早产生下了孟雨。生他的那天也和今天一样,天上下着大雨,我是在雁山的大雨中生下孟雨的,因为难产,我们娘俩差点都死在那雨里。”

王芳抬起迷蒙的眼睛问凌雪,“所以他就叫孟雨?”

凌雪静静地笑了,“不,孟雨是他爸爸在去战斗之前就已经给他取好的名字,我和孟雨的爸爸是在一场大雨中认识的,所以他给我们的儿子取名叫孟雨。”

“看来你和孟雨他爸爸很相爱。”王芳喃喃地,年轻女孩对爱情总是充满梦幻和憧憬,她显然已经被凌雪的故事吸引,浑然不觉凌雪已经走近她身边,也不再像刚才那样歇斯底里。

“是的,王芳,我和孟雨的爸爸很相爱很相爱。”凌雪满怀深情地对王芳说,“王芳,真正的爱情是不会随着时间和空间而改变的,哪怕两个人远隔天涯,也会彼此牵挂着,生死相依。”

“尽管现在孟雨的爸爸生死不明,可是我相信,只要他还活着,他就一定会回到我们身边,我和孟雨也一定会在家里好好地等他回来。所以王芳,我请求你把孟雨还给我,如果孟雨的爸爸有一天回来了,却见不到孟雨,我怎么对得起他的爸爸呢?”

王芳没有回答凌雪,整个人似乎陷入了深深的迷惘之中,凌雪正要靠过去,她却突然走到一旁,喃喃地问凌雪,“孟雨的爸爸一定很爱孟雨,是吗?”

凌雪一脸幸福满足的微笑:“是啊,王芳,孟雨的爸爸很爱很爱孟雨。虽然他没有来得及见一见自己的儿子,可是他给他挖好了沙坑,竖好了篮球架,孟雨的婴儿床,小奶瓶,衣服鞋袜玩具,甚至他的尿不湿,都是他爸爸早就亲自给他买好了的。王芳,将来你做了妈妈就会知道,世界上没有哪一个父母会不爱自己的孩子的。”

“没有哪一个父母不爱自己的孩子?”王芳猝然间激愤起来,她似乎这个时候才发现凌雪来到了她身边,马上戒备地指着她问,“谁让你过来的?我说过让你过来了吗?退回去!你马上退回去!”

“好,王芳你别着急,我马上就退回去。”凌雪马上退后几步,她不敢把王芳逼得太急。

王芳眼角含泪,像是在质问凌雪,又像是自言自语:“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凭什么说没有哪一个父母不爱自己的孩子?

凌雪很后悔不该一不小心提起这个让王芳伤心的话题,可是此刻她只能耐心地安抚着王芳,希望打开她的心结,“王芳,我知道你妈妈在你很小的时候就离开了你,可是我相信你妈妈离开你是有不得已的原因的,没有哪一个妈妈真的舍得扔下自己的亲生骨肉。”

“不得已的原因?有什么不得已的原因她要扔下我?她知不知道就是因为她的离开,这么多年我过得有多痛苦?”王芳满怀悲愤,倔犟的眼中盈满了泪水。

“从小,别人都有妈妈,只有我没有。别人生病了有人疼,只有我没有。过年的时候别人都有新衣穿,只有我没有。来例假了没人教我,谈恋爱了没有管我,她有什么不得已的原因让她生下我又不要我?她既然不要我又为什么要生我?为什么?!”

听到王芳这样一说,凌雪趁机动情地对王芳说:“王芳,你知道没有妈妈的孩子很痛苦,孟雨还只是个六个月大的孩子,他已经没有爸爸了,如果你把他卖给别人,他又变成了没有妈妈的孩子,你真的忍心吗?”

“我有什么不忍心?他又不是我的儿子。”王芳语气明显不像刚才那么强硬,她不由自主地低下头来,望了一眼哭累了在她怀里睡着了的孟雨,“我没想卖他,是刘强他们逼着我把孟雨卖到外地去,说这样就可以给我出一口恶气,还可以卖一大笔钱。”

凌雪走近王芳,朝她伸出手来,“王芳,你要钱,我可以给你,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现在天已经快黑了,天这么冷,孟雨一天没吃奶了,你把他交给我,如果你相信我,我保证给你钱,保证不让你进监狱,你相信我,好不好?”

“我相信你?我凭什么要相信你?你们都是骗子!都是骗子!”就在凌雪就要抓住孟雨的衣服的时候,王芳突然脸色一变,又迅速退回到悬崖边。

痛苦的童年又让王芳变得歇斯底里,“小时候爸爸骗我,说妈妈会回来看我的,可是我等了十九年,她却从来没有来看过我。我没有进劳教所的时候,我男朋友骗我和他上床,他说他会爱我一辈子。可是我才离开他三个月,他就和别人勾搭在一起不要我了。妈妈不要我,他也不要我,你们都不要我!你们都合起伙来骗我,你们都是一群骗子!一群骗子!”

看到王芳情绪突变,又走到了悬崖边,凌雪懊恼不已,可是她还是强压着肝肠寸断的焦虑与担忧,推心置腹地对王芳说:“王芳,我知道你妈妈的离开和你男朋友的背叛让你很伤心,可是我们不能因为别人伤害了我们,我们就不再相信这个世界还有真情。”

见王芳沉默不语,凌雪继续开导她,希望用真情打动她:“你也知道,上次杨桃喂孟雨吃了安眠药,那个时候孟雨还不满三个月。我九死一生好不容易生下孟雨,杨桃这样做,我不是不心疼,不是不生气,可是我没有怪她。”

“杨桃年纪还小,又来自农村,我知道她不容易。为了不影响她的前途,我把她从拘留所赎了回来,我拿钱给她让她回到了老家,只是当时我真的没有想到这件事情会伤害到你。所以请你相信我,你只要把孟雨还给我,我什么都可以不追究,我只要孟雨好好的。”

“你真的愿意放过我?真的不送我去监狱?”听完凌雪的话,王芳狐疑地望着凌雪,眼里有希冀,也有顾忌。凌雪对杨桃做的一切,她是亲眼所见,不由得她不相信,可是她与凌雪素昧平生,凌雪真的会放过她吗?

“我用我的人格向你保证,王芳。”凌雪见王芳的口气终于有些松动,心中暗喜,以为王芳终于被她的真诚感动。

可是凌雪没有想到,王芳和杨桃不一样,她是一个从小失去母爱,叛逆任性的女孩。她在一个没有安全感,没有温暖与真情的环境下长大,为了保护自己,她从小就对陌生人充满了猜忌,防备和不信任。

所以,正当凌雪以为就要见到柳暗花明的时候,王芳突然翻脸,朝着她大叫一声,“凌雪,你骗鬼去吧!人格?你以为这么多年我还听少了这样骗人的鬼话?你以为我会相信这世上还有好人?”

凌雪还来不及回答,突然,王芳脚下一滑,“啊”地一声朝身后的悬崖倒去,千钧一发之际,她却拼尽全力把孟雨朝凌雪抛过去,“快接住孟雨!”随即直直地坠下山崖。

“宝宝!”凌雪肝胆俱碎,惨叫一声扑向孟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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