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瑶黑着脸瞪了他一眼，随后转过去对男人说道：“大哥，你看吧，赔多少钱合适？”
“四两！”男人伸出四个手指头，气呼呼的说道，“老牛为我家耕地，赔了钱我还要去镇上买牛，这还耽误了两天的工没做，这损失我都没找你要呢！”
刘瑶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忍着一肚子的怒火说道：“我们家可没有那么多钱，你看他只是暂住在我家，牛是他杀的又不是我们，我们和他没关系，你找他要去吧！”
“不行。”男人摆摆手，“谁都知道，那男人是你带进村子里来的，这几天我都看过了，他是个傻子，有钱也不会和你们过苦日子，你们家别想拿这个糊弄我。”
刘氏已经吓的几乎要晕过去了，呆呆站在一旁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刘瑶知道此时只能靠她自己了，于是说道：“那你也知道我们家的情况，一时间让我们拿出四两银子是不可能的，我这边刚刚还了债，真的是身无分文了，不如你宽限我半个月，到时候一定把钱如数奉还。”
“不行！没有牛耕地，耽误两天工就让我吃不消了，耽误半个月还得了？你现在就还，卖房卖地都要还，你要是不还，老子把你卖到窑子里换钱！”男人怒道。
“不行不行……房子不能卖，瑶瑶也不能卖……”刘氏虽然紧张害怕，但还是带着哭腔求情。
“哎，别卖窑子，卖给我啊！”说到这里的时候陈老爷忽然开口道，“四两银子我出了，您看怎么样？”
刘瑶叹了口气，这个陈老爷还是不死心的在打她的主意，但是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她该怎么办呢？
“这个你就不要想了，我不可能卖了自己的。”刘瑶这一点还是很坚定的，如今虽然日子苦但不至于悲惨，她还是自由身，如果被人买来买去的，那她和货物有什么区别？
士可杀不可辱，这点节操刘瑶还是有的。
“那你想怎么办？卖地？你家根本没有地。卖房？虽然你家房子破，但地皮还值点儿钱，可是卖了以后呢？你们母女俩露宿街头沿街乞讨？这样的日子能过多久？”陈老爷被拒绝以后倒也不生气，反倒心平气和的劝道，“我带你走也不是受苦的，你看你长得这么漂亮，卖窑子里简直糟蹋了，我呢，可以送你去知府家做小，虽然地位不如正室，但好歹有名分不是？也不至于委屈了你。”
刘瑶心里冷笑，感情这老男人打的是这个算盘，用她来巴结权贵啊，想得倒是挺好的。
“你想多了。”刘瑶冷着脸，暗自握紧了拳头，如今说出这句话完全就是逞强，陈老爷说的句句有理，但是她作为一个现代人无法接受。
“阿姐，你怎么还不进屋？”忆凉这时候才慌慌忙忙从屋里跑出来，肉已经被他放在灶房里了，这会儿出来衣袖上还残留着血迹，“他们是谁？他们要干嘛？”看到这么多陌生人，忆凉显得有些紧张。
刘瑶看了他一眼，顿时心里变得十分复杂。
该怪他吗？可是他只是个傻子，杀牛割肉不过是因为自己说了想吃牛肉，他想对刘瑶好，这才做了蠢事情，可是本质并无恶意……再说了，自己现在算是他的监护人，对于看管忆凉不当的疏忽，她确实也要承担责任的。
该怎么办？刘瑶闭上眼，纠结了好一阵，最终还是露出一个平静的表情，她抬手按了按忆凉的肩膀，说道：“忆凉做错了一些事情，但阿姐也有错，而且错得更多，所以现在要去弥补错误了……忆凉你在家照顾好母亲，我不在了，你要扛起这个家……”
刘瑶话没说完，忆凉便抢着说道：“我不要阿姐走，忆凉做错什么了，阿姐又做错什么了？为什么要走？”
刘瑶叹气，此时也没心情理会忆凉，只是扭头对陈老爷说道：“给我十两银子，我跟你走，我想我的价值应该不低于这十两银子吧！”
“八两！”陈老爷气定神闲的用手指笔画了一下，他显然已经明了刘瑶没别的选择，但是一向精明的他又怎会把利益让给对方太多？
“八两就八两。”刘瑶昂着头，陈老爷立马让下人奉上八两银子，刘瑶从中拿了四两给男人，赔偿了牛的损失，男人拿了钱什么也没说就离开了。
“丫头现在可以跟我走了吧？”陈老爷笑得合不拢嘴，对刘瑶的态度也比之前殷勤了不少，他心想这丫头现在心里也许还有点埋怨，但是很快就可以过上好日子，她也会感谢自己当时做出这样的决定的。
“等一下。”刘瑶冷声回道，随后走到刘氏面前，将四两银子塞到刘氏手中，说道：“我要走了，您也不要太难过，这段时间也许您也发现了，我和您之前的女儿并不一样，至于为什么，我说三言两语很难说清，但是很感谢您这段时间的照顾，你看你失去了女儿又来了一个儿子，忆凉懂事，好好教育他你会过得比以前好，这些银子给您做补偿。”
刘瑶一口气说了好多事情，刘氏则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只能连连摇头说着“不”，刘瑶自认为和刘氏没有太亲密，但此时心里也有些酸楚，强忍着没哭说道：“忆凉你要听娘的话，好好的在家待着，别让我后悔带你回来。”
忆凉呆呆的愣在原地许久，也没回答刘瑶的话，只是沉默的看着刘瑶，眼神没有以往的澄明且呆滞，而是多了一丝阴郁。
刘瑶以为他伤感过度，也就不再勉强他说话，只是走到他面前拍了拍他的手背，然后轻轻抱了抱他算是告别。
“陈老爷，我准备好了，我们走吧。”刘瑶轻声说道，后面还伴随着一声不轻不重的叹息。
自己也有无计可施的一天，没想到啊没想到。
刘瑶刚要走，却被一股力道狠狠扯住，她低头一看，竟是忆凉狠狠拽着她的手腕，那力道几乎要将她的手腕捏碎。
“忆凉你……”刘瑶皱眉，忍着痛想摆脱他的手，却发现自己根本做不到。
忆凉不语，则是用一种复杂的眼神死死盯着她。
“我没做错事，你信不信我？”忆凉咬着牙问道。
刘瑶听罢，神色黯淡道：“我信与不信都无意义，凡事讲求证据，人赃俱在我们就没办法说什么，案发现场已经破坏，这样的事情很难查出真相。”
忆凉眼里划过一丝失落，而那边陈老爷已经没了耐心，再耗下去天就要黑了，于是催促刘瑶道：“你快点儿，不然今天都回不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