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佳痕刚走出医院大门,就被项默堵在路口了。自从那天项耀天和周宇欣吵架过后,周宇欣就迟迟未提到婚事。这些天来,项默算是等待得够心慌了,他可没有什么耐心再继续等待下去,既然彭小玲不理会他,那么他只能亲自上阵,于是跟踪了彭小玲,便知贺佳痕的去处。软的不行,就得来点硬的。
本来心情已经够烦了,又碰到自己不想碰到的人。贺佳痕狠狠的瞪了一眼项默,身份相同待遇却如此悬殊的两个人碰到一起,让他不得不体会到命运的安排。
兄弟又怎么样?!血缘又如何?!还不如街头的一条流浪狗有人情味呢!至少对着它微笑,它还会对着你摆尾巴;给它一点食物,或许它还会把你当成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为了报答而一直在你身后摇摇晃晃的转来转去呢!
贺佳痕收回了目光。他也懒得在这种人面前自讨没趣,于是二话不说就从项默的身边擦肩而过。既然已如此,埋怨只会给自己增添烦恼,何必如此呢?!
“请你离彭小玲远一点”项默言不由衷的冒出了这句话。
贺佳痕停住了脚步,暗自冷笑着。眼前这位出了名的纨绔子弟,竟然会对自己冒出一个“请”字?!记得上一次他二话不说就派人冲上来对自己暴打一顿呢,如今却如此的客气。即便话语间仍残留着一股霸道的气息,可还是让自己觉得很诧异。
“我要是不离她远一点呢?……”贺佳痕冷冷的挤着微笑说道。
“如果你要是够识相的话,那么其中的厉害关系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不是吗?……”项默理直气壮的说。
“怎么?!又想像上次一样找人来打我一顿吗?!还是又有什么新的花样呢?!我看你除了这一点见识以外应该什么都不会了吧?……”贺佳痕嘲讽道,
“那你又好到哪里去?!别告诉我你接近彭小玲不是为了钱。像你们这种穷酸的人,就喜欢利用别人的感情来谋取钱财。如今社会那么乱,别人不知道,别以为我不知道。”项默回应道。
看着项默一副小人得瑟,如此此嚣张的样子。贺佳痕明白,如果继续跟他讲太多就事论事的话,他一定又没完没了的显出一副仗势欺人的气势,只有争锋相对,才显得不吃亏,况且此刻自己正想找个能发泄发泄心中闷气的出气筒呢!
“呵呵,哈哈……”贺佳痕冷笑了几声,接着说道:“还真是让你给猜对了,我接近她就是为了钱的。怎么样?!听到这句话你是不是就满意了?!如果你要是有这个本事的话,不妨也可以去试试啊!哦,我差点忘了,你是被拒接了无数次过的。”
“你……”项默听着贺佳痕这冷冰冰的嘲讽,刚想反驳几句,却又欲言又止。
“哦,对了,忘了你是天欣集团的公子哥了。凡是跟钱有关的事,对于你来说,根本就不算个事儿啊,要不你就拿点钱给她,叫她跟你好啊,说不定能成呢?……”贺佳痕继续嘲讽道。
“我看是你想从我这里捞点好处吧。没关系,开个价,不要白费力气在我这儿绕圈子了……”项默没头没脑的也不甘服输,除了以钱压人以外,自己根本没有任何的能力去以德服人,这是他多年以来的一贯作风。
“呵呵……既然你这么爽快的话,那我也就很爽快地告诉你好了。你越是想给我钱,我越是不奢求你的钱;你越是想叫我离开彭小玲,我就偏不离开。我不管你怎么样。”
“那你想怎么样?……”项默忍耐着心中的快要爆发的怒气插嘴道。
“我不想怎么样。不管是为了什么,你愿意怎么想是你的事,我愿意怎么做是我的事。如果你觉得只要有钱就能够只手遮天的话,那么请你以后别再为了这些无聊的事情出现在我的面前,你不觉得丢脸,但是我会觉得你很可怜,像只疯了的狗一样在向别人乞讨。哦!不,估计连狗都已经不愿意做这种事了。”贺佳痕强颜着说道。
项默顿时怒火中烧,上前就紧紧的拽住贺佳痕的衣领,咬牙切齿的说道:“你说什么?!说谁是狗呢?!有胆子你再给我说一遍试试看。”
贺佳痕也不甘示弱,使劲拽开项默抓住自己领口的双手,继续嘲讽道“怎么?!恼羞成怒啊?!你这么在意,难不成真的是连狗都不如啊?……”
“谁说我在意了?!我是看不惯你这样贬低彭小玲的人格,我是为她感到不值。”项默怒吼道。
“是吗?!既然你那么不在乎的话,那我说多少遍对你来说又有什么关系呢?……”贺佳痕继续得理不饶人。
“我还以为你道德有多高尚呢?!也不过就如此而已嘛!像你这种人,根本没有资格得到彭小玲的青睐。”项默反击道。
贺佳痕怒了,大吼道:“我怎么样关你屁事啊?!我和彭小玲怎么样又关你什么事?!就算我再怎么没资格,也轮不到你这个永远活在父母世界里的寄生虫、无所事事的纨绔子弟来这里教训我。告诉你,你更不配,更没资格。瞧你这个样子,真的很可怜。”
贺佳痕的话以及面目狰狞的表情就像中了邪的魔鬼,一阵一阵的攻击着项默。即便他以最大限度控制住自己情绪的情况下,在这一刻也肆无忌惮的攻破了自己的底线,完全防备不住。
项默终于忍耐不住了,早就紧握着的拳头二话不说就上前挥了过来,打在了贺佳痕的脸上,然后恶狠狠的指着他吼道:“你算个什么东西?!竟然在我的面前如此嚣张,给你脸你还不要脸,别以为我忍耐你,你就以为自己长翅膀了。我再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是不是要踩到我头顶上来了?……”
贺佳痕对项默的突然袭击完全来不及防备。这一拳把自己打倒在地上,就像上次一样,没有任何的防备就让所有人围攻。其实自己从一开始就应该想到自己不留任何情面的话语会刺伤到像项默这样的人。可是,就连自己也没有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讲出这些自己从来就没有讲过的话。
或许是因为仇恨的侵蚀,导致这段时间对每一个人所说的话,都有可能在每时每刻呈现出一种极端的表现,没有经过大脑的过滤就完完全全的脱口而出。不管是谁,不管对谁,都没有任何顾虑的条件驱使着自己不能够如此。
难道自己是真的变了?!变得跟从前不一样了么?!其实从决定选择这一条路开始自己就明白,这些所谓极端的事情是迟早都会发生的,只不过是自己没有勇气去面对。所以才迟迟都不肯承认和自己有关的这一切。可是,自己又不甘放下仇恨,坦然的去面对。只要稍一想起,那种从未有过的举止,就会不知不觉的在自己身上表现出来。就像现在一样,面对项默,完全没有丝毫的情面可留。
本来自己已经够受伤的了,项默的这一拳又刚好打在自己未愈合的伤口上,贺佳痕岂能视而不见,绝对不能像之前那样吃亏。于是他边用手擦拭着从嘴角流出的丝丝血痕,然后猛然站起身就一拳打向项默,说道:“我不算什么东西?!那你又算什么东西?!竟敢在我面前指手画脚。”
“你……”
还没等项默说完,贺佳痕又上来一拳,把项默打倒在地上,此刻感觉自己的心痛快极了。
项默气急败坏,他万万没有想到贺佳痕会如此大胆的敢对自己动手。自己长这么可是从来都没有这么被人打过呢,从来都是只是打人的份。如今这幅惨样,岂能轻饶。
项默顿时像只疯了的野兽一样站起来和贺佳痕纠缠在一起,两人继续对着彼此拳打脚踢。你一拳我一拳的打着,谁也不放过谁,谁也不愿意服谁,更没有人愿意甘拜下风。
“你个狗娘养的,敢打老子,老子让你瞧瞧老子的厉害……”
“你个无恶不作的畜生,不要脸,不知羞耻,今天我就替天行道收了你,免得你日后再祸害人间……”
“来呀,我时刻准备着,看看到底是谁先收了谁……”
“好啊,怕你不成,我已经忍你很久了……”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互相谩骂,互相争霸,继续撕打着……
“住手,都给我停下……”
一个在突然之间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声音像喝令一般让他们停住了厮打。两人一同朝向发出声音的地方望去,迎面而来的是项耀天。
贺佳痕的表情顿时显得更加的坚定,憎恨之心又再一次像一股洪流一样一拥而上。他的眼神直直地盯着正在朝自己方向缓缓走来的项耀天。眼球里直冒着火,像似在告诫着自己,接下来等待自己的又是一场恶战,自己决不能心慈手软。
而此时,站在身边的项默则像是老鼠见了猫一样。低着头,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完完全全的卸去了刚刚还在一即冲天的威信。
“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们这是在干什么?……”项耀天轻轻的问道,好像怕惹怒了贺佳痕一般。
“爸,你还不知道吧?!他就是那个为了钱而故意接近彭小玲的人。”项默像小人先得志一样先开口对着项耀天告状道。
“你闭嘴,你怎么到现在还是改不掉这种无理取闹的性格啊?!都让你妈给宠坏了。”项耀天对着项默失望的说道。
“爸,你怎么……你怎么可以在一个外人面前这么说我啊?……”项默不解的问,
站在一旁一直沉默着的贺佳痕始终控制着自己心中的怒气,不让其爆发出来。淡淡的看着眼前这对虚伪父子,他实在没性子再继续看下去了。于是狠狠的瞪了一眼之后就毅然的转身离去。
“小痕……我们可以谈谈吗?……”项耀天看见贺佳痕要离开,索性的叫住了他。
“不可以,我没有什么时间,也没有什么精力再跟你们这种人瞎耗下去。”贺佳痕冷冷的拒绝道。
“难道你就真的这么恨我吗?!最起码你也要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吧?……”项耀天乞求似的说。
“给你一个解释的机会?!如果一个解释就能够化解所有过错的话,那么是不是任何人所犯下的罪就不是罪了呢?!是不是所有的人都可以去要一个解释就能够澄清自己曾经犯下的过错呢?……”贺佳痕说道。
“可是你或多或少也要给一个机会来心平气和的听我诉说一下吧?……”项耀天说道。
贺佳痕嘲讽道:“我只不过是一个沦落在街头的无名小卒罢了,哪敢劳驾你堂堂天欣集团至高无上的董事长呀。”
“我们之间就不能不要一见面就闹出这样的局面吗?!我是真的不想这样。”面对贺佳痕的百般不退让,项耀天无可奈何的说。
“能啊,那就是不要见面了”贺佳痕仍旧像变了一个人一样死死的对着项耀天争锋相对。因为过去的种种伤害时刻的在告诉着他,面对这样的人是不可以心慈手软的,否则永远吃亏的都会是自己。
“你这是什么态度啊?!这么嚣张?……”站在一旁的项默看不过去了,冲着贺佳痕就呵斥道。尽管他还不明白自己的父亲为什么会如此乞求这个和自己抢彭小玲的人,但是他就是不能视而不见,出风头的事他最会了,这个时候怎么能够坐视不理呢!
“我什么态度你看不出来吗?!怎么,又想动手打我是吗?……”贺佳痕朝着项默说道。
“你就是欠揍……”说着项默欲想向前冲去教训贺佳痕,不料却被自己的父亲项耀天给制止住了。
“你不要遇到点什么事情都用武力来解决好不好?!你到底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够懂得为人处事的道理啊?……”项耀天责怪似的冲着项默吼道。
“爸,你是怎么了?!我这是在帮你啊,你怎么还护着他。你看他这幅嚣张样,就是欠揍。”项默怒气冲冲的说,
“哎哟喂,这是在演苦情剧还是怎么着?!少在我面前都摆出一副假惺惺的样子,因为我看了会觉得恶心。”贺佳痕极力讽刺道,他实在不敢相信自己也能够说出这样言不由衷的话来。
“你……我今天要是再不给你点教训,我就不是项默”项默怒火攻心,极力的推开自己的父亲,又上前去暴打了贺佳痕一顿。他实在无法忍受得了这种从所未有过的羞辱,如果自己再这样忍气吞声下去的话,对自己来说,将是此生以来莫大的耻辱。
项默继续对着贺佳痕拳打脚踢,尽情地发泄着自己忍耐已久的恶气。而贺佳痕此时此刻并没有还手,不是因为不敢,而是不想。他要让项耀天看看,自己狼狈不堪的样子对他无所畏惧的关心来说究竟有几分是奏效的。
项耀天又上前来制止,不料又被怒火烧身的项默再次推开,看来这一次他是真的生气了。
“爸,你不要管,再不让我来帮你出出这口恶气的话,难解我心头之恨。”项默咬牙切齿的说,
“砰……”项耀天对项默的举止已经无话可说了,依现在这种状况,恐怕再说什么他也听不进去了。他的性格自己最清楚,不管他再做出什么样极端的事,自己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如果再不向他说清楚此事的原由,只怕难以收场。于是无所顾虑的上前对着项默就是狠狠的一巴掌。
“爸,你……”项默被这突然袭来的一巴掌给打懵了,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
“你给我住手。”项耀天大声的吼道。
“从小到大你都没有打过我,现在你竟然为了一个外人打我?……”项默对着项耀天不解的问道,一副极度委屈的样子。
“谁是外人?!他是你亲哥哥,你不可以打他。”项耀天几乎使出全身的力气,不经思索的由着情绪继续吼道。他很清楚,此时此刻自己是清醒的,如果再不将此事做一个交代的话,这每天凌乱的心将从此不在平抚。
项默顿时愣住了,而后又懵懵懂懂的说道:“爸,你没事吧?!你到底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啊?!你看清楚,你睁大眼睛看清楚,他是那个三番两次把我们家搞得鸡犬不宁的人呀……”
“我现在很清醒的。他真的是你的哥哥,是你同父异母的亲哥哥。这其中的原由以后我会慢慢跟你说,现在不要再无端生事了。”
项默瞥了贺佳痕一眼,又看了一眼项耀天,还是无法接受这个突如其来的事实。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项默吼出这一句话后拔腿就跑。在父母的眼中,唯一做得太久了,当然无法面对这样凭空冒出一个哥哥来的事实。
“项默,项默……”项耀天望着项默跑去的背影在后面叫道。
“这演的又是哪一出啊?!真是让人感动涕零呀……”贺佳痕回过神来继续挖苦道。
“小痕,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说,我们之间就不能静下来心平气和的好好谈一次吗?……”项耀天苦情连绵不断,低声下气的说道。
“你别以为在你儿子面前说出我是你儿子,我对你的恨就会有所改观。不管你使出什么招数,对我来说都没有用,你欠我的不是随随便便出点什么烂招数,说两句好话就能够弥补得了的。”贺佳痕理直气壮的说。
“那你要我怎么做?!你告诉我我应该怎么做?!才能够弥补我所犯下的过错,才能让你的心好受些?……”项耀天忏悔似的说道。
“我要让你在所有的媒体记者面前说我是你的儿子,说你在过去犯下了什么过错;我要让你妻离子散,身败名裂,你做得到吗?!你敢吗?……”贺佳痕眼神直直的盯着项耀天,面目凌厉的说。
项耀天愣住了,只是静静看着贺佳痕。他万万没想到,小时候如此乖巧可爱的孩子,如今却变得如此可怕,根本不像同一个人。如果说仇恨真的能够改变一个人的话,那么他之所以变得这样归根结底都是因为自己的责任。如果真的像他所说的那样,自己妻离子散,身败名裂对他能够有一点点安慰的话,那就干脆让他如愿以偿好了。
“怎么,你不敢吗?!刚才不是还一副诚心的样子乞求我告诉你应该怎么做吗?!现在怎么变成哑巴了?!既然这样,那又何必过多的浪费彼此之间的这般口舌之争呢?……”贺佳痕不留一丝情面的说完之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项耀天回过神来,盯着贺佳痕离去的背影。恍惚间,仿佛之间看到一个小孩正朝着自己走来,他微笑着脸庞,是那么的熟悉,那么的可爱。无忧无虑的快乐中没有参杂丝毫的瑕疵,童真的心灵如天使般纯洁。他微笑的向自己招手,还时不时的用手抚摸着自己的额头,可爱极了!这个动作像极了贺佳痕小时候因为爸爸给他买了件新衣服而高兴的样子,简直是一模一样。项耀天的顿时勒起了一抹微笑,酸甜而又苦涩。
短暂而又美好的回忆总是走的那么的匆忙,项耀天的疼痛与愧疚感愈加的强烈。他的腹部突然泛起一阵阵的疼痛,刺激着他的身体与灵魂。这段时间经常出现这样的状况,时不时就一阵一阵的疼,也许是因为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事情,导致身体太累的缘故吧。他并没有过多的在意,只是每一次疼起来的时候就随便吃点止疼药草草的应付了事。
因为自己伪装的好,根本没有人察觉。在家中,除非项耀天自己亲口告诉周宇欣,不然想让她自己发现你身体有什么不适,那是何等容易的事!
项耀天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摸爬带滚的把自己挪进车里,从口袋里掏出自己随身携带的止疼片塞进嘴里,有气无力的靠在座椅上,额头上满是了汗珠。看似神情恍惚,又像是深思熟虑的想着些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
彭小玲气呼呼的从医院内走出来。她真的不理解为什么贺佳痕每一次听到自己提起项耀天,他就敏感得像变了一个人一样,瞬间变脸,根本没有让别人做好防范的思想准备。
她想不透,原来他不是这样的,如今却好像变得有两个他了,或者说有两个不同性格的他了。一面还是原来的自己,一面是被仇恨扼杀掉的自己。真不知道要到何时,那种历历在目的甜蜜时光才能够再次跃然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