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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我始终孤身一人(5)

在一些人看来,我是属于怪人,跟他们很不一样,甚至有女同学说我是最有可能变成马加爵的。这倒是真有些吓人,我只是有些怪而已,比如大一第二学期期末考试考英语,考试前一晚上睡觉前临时抱佛脚了,半夜梦游了,拿着本书读英语,第二天早晨起来,黄亮问我,你怎么这么用功,半夜了还在看书,我说没有啊,睡觉看什么书啊。这可把黄亮吓到了,你这小子梦游啊!这是被吓到的人是我了,不会吧,我想了想,小时候有过一次梦游经历,想想都后怕,别干什么出格的事就行。

那次考试,我三十分钟就做完卷子了,做完卷子趴桌上睡觉,有同学问我抄卷子,我说自己都不会,那么难的卷子,我怎么会做。我瞎做做的,拿到成绩单的时候发现英语竟然拿了六十分,回学校后听说班里一半同学没及格,我的心里就忍不住要哈哈哈哈哈哈大笑起来!

那次事件后,真的有人会害怕我晚上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把人谋害了。但我跟你们无冤无仇的,害你们干嘛?再说,我这个人虽然是内向,虽然有些自卑,但心理素质也不是很好,但不至于那么想不开。

死过一回的人,还有什么想不开的?

我已经连续两届被班里女生评为帅哥榜倒数第一名了,我不知道这个榜单是承认我还能算个帅哥呢,还是把班里所有男生都列入这个榜,无论是哪种算法,我都算是最丑的一个。

既然有幸拿到倒数第一,也是要跟拿到第一名的那位一样,发表一段获奖感言的。

“感谢CCTV,感谢MTV,感谢粉丝给我这座奖杯,新的一年,我会继续努力,新的一年,我还会站在这领奖台上,谢谢。”

拿到帅哥榜第一名的是睡在我下铺的顾玉付,作为宿舍老大,他当拿此殊荣,作为老大的上铺,拿了倒数第一,这叫首尾呼应,可喜可贺。

顾老大没有喜,自从大一失恋后,就更加寡言了,不是在网吧上网就是躺在床上看书。他原本不是一个能说会道的人,性格比我还内向,做人比我还老实,谈恋爱那阵,连女朋友的手都没牵过,再矜持的女人,也会渴望恋人的唇,但这么老实这么不解风情的男人,让他的女朋友很不适应,转而怒提分手。本是女的追他,结果又是女的提分手,这段恋情,短暂而平淡。

短暂而平淡不代表就没有伤害,虽然看起来顾老大是个很被动的人,但如果不喜欢对方,也不会跟对方谈,他是一个极其认真又极其古板的人,但对于分手,他没说过任何抱怨的话。若换了别人,也许几顿饭不吃,也许是连续的酗酒,也许是疯狂逃课,但他是顾老大,就算是伤心难过,也不会选择那些不健康的行为来伤害自己或是别人。

我其实蛮佩服顾老大的,有女朋友的时候,守身如玉,没有女朋友的时候,也守身如玉,谁都如他那般守身如玉,学校附近的小旅馆恐怕都要关门了。

很多时候,宿舍里只剩下我和顾老大,其他人要么是陪女朋友,要么是陪女性朋友,总之是很忙碌的。对于他们的生活,我也是羡慕的,但自从被李琴拒绝后,便很难再有想要恋爱的念头了,现在吉他是我的女朋友,它不会惹我生气,也不会背弃我,它还是我最好的朋友和知音,没有它,我的生活就真的很黯淡了。

一个人在寂寞的时候容易思念,伊还在我的心里,越想忘记,在心里的烙印就越深,那烙印越深,就越容易陷入到幻境中。突然有一次,看到一个很像伊的女生,听说是我们系的,后来见到她的次数多了,越觉得像伊,就越把她当成了伊,我很想仔细看看她,可每次从她身边走过,只那么看一眼,又不觉得她像伊了,伊散发出来的气质不是她能拥有的,或许只是长得有点像。

但她的出现,使我的脑海里时刻都想着伊,许久未见伊了,还好吗?我不该思量,我该狠心遗忘,可谁能告诉我如何遗忘?

吉他的弦又断了,想伊的时候,吉他弦容易断,思念也跟着断了,重新换上弦,思念长上翅膀,又飞了回来,挥之不去的思念,再赶它走,它也还会回来,直到它找不到回来的路。

有时候想放松一下,就放下吉他,去网吧上上网,但不包夜,大一时有过两次包夜经历,第二天早上回到宿舍累得不行,却又偏偏睡不着,睡意和兴奋打了半天的架,谁都不服谁,弄得我极其难受,躺在床上闭着眼睛也不是,睁开眼也不是,转辗反侧,就差没从上铺滚下来了。

在上网这件事上,我是很佩服隔壁宿舍几个同学的,尤其是来自靖江的那四个,可以说是神级,网神老陈看起来并不老,只是脸上永远是看不出来血色的,他每周去网吧一次,一次七天七夜,从网吧出来后会回到宿舍睡上一整天,他睡觉不像别人那样会打呼,所以一直会担心他就这么睡着睡着醒不来了,经常听说谁谁谁猝死网吧,这家伙这么拼命,会不会也有一天就这么倒下了。那苍白的脸,削瘦的身形,轻盈的脚步,至今还在脑海里晃荡,如同僵尸或是幽灵一般。他几乎是不去教室的,成绩也不好,差不多门门都挂,大二时,学校终于忍无可忍了,请了家长来,给了两个选择,一,从此好好上课,再不逃课,将挂科的科目补考及格,二,休学,回家上网上个够。像他这样的神级人物是不会选择第一条路的,他走后,其余几个大神大仙也如往常一般长期驻扎在网吧。阿灿仅次于老陈,人称网仙,同样苍白的脸,削瘦的身形,轻盈的脚步,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他们本来就是熟识,连兴趣爱好都是差不多,但网仙之所以是网仙,只因为他刚“得道”,水平与网神相比,还有不小的差距。

在网神和网仙的带领下,全班同学上网的热情被点燃,一些本来不上网的同志也被带出来了,同样来自靖江的阿魔在上大学前对上网一窍不通,他家里对他管教严厉,除了读书,没有什么事情是被允许的。他的父母也如我父母一般信奉知识可以改变命运,信奉知识能让人出人头地,但管得越严厉,反弹也越厉害,特别是到了大学这个宽松环境,那种反弹会将一个人从一个极端到另一个极端。

大一开学伊始,老陈将这位对外面世界一无所知的阿魔带进了网吧,从此把他带进了成魔的路。阿魔这个原本温文尔雅知书达理的年轻人,一旦成魔,就会很彻底,他入校的成绩不算太差,在某些科目上,可以说是很优秀的,但薄弱的科目又非常薄弱,这种偏科的毛病在我身上也很彻底,但我跟他不同的是,我很感性又很理性,不会像他那样从一个极端陷入到另一个极端。

他经常把一个星期的生活费拿出九成用来上网,剩下的一成用来买包子和热水,包子五毛钱一个,热水一毛瓶,如果每顿都吃的话,一个星期至少六十三个包子才能填饱他的胃,他的钱只够吃两天的,通常他一次性会买五个包子,吃饱了去上网,可以撑一天,实在不够买包子的时候,就只喝水。等饿得实在是吃不消的时候,就像同学借钱,这个人虽然上网无度,但做人并非没有原则,他说什么时候还钱,就一定什么时候还钱,绝不会拖到第二天,这一点已经比很多人强多了,我记得大一下学期,我一个高中同学问我借钱,我素来皮薄又心软,他跟我说女朋友怀上了,要打掉,但是缺三百块钱,保证一有钱就还我,我就借给他了,说一有钱就会还钱的人,大多数时候都会说自己没钱的。后来很长的一段时间内,我自己都不够钱花了,不得不厚着脸皮让人家还钱,看我问他要钱,他的手机号就换了,再也找不到了。这年头要钱的都是孙子,欠钱的都是大爷,我发誓再也不会借钱给人家了。网魔也问我借过钱,我纠结要不要借他,不借,他连水都喝不起了,借他,他还是要去上网,这是在害他。无论是借或不借,我都是在救人,也都是在害人。我能借的只有十块钱,十块钱可以保证他吃饱饭,剩下来的钱不够包一夜了。他很是感激,我知道他只要出了宿舍门,肯定还是要去上网的,哪怕是上个一两个小时,他都会有所满足。他们上网无非就是游戏,网游打腻了就单机,单机腻了就再网游,翻来覆去,我不知道这些游戏有什么魔力如此吸引人,我偶尔会玩会游戏,但并没有多大的魔力和魅力,也许是我对这些太不感兴趣,游戏对他们来说则是精神鸦片,没有它们,连饭都吃不下,觉都睡不好,有了它们,哪怕一天不吃饭一天不睡觉,那都不要紧的。

我只记得那一张张苍白的脸,网神的最高纪录是连续七天八夜在网吧里奋战,能活着回来已经是个奇迹。其他的一众热爱上网的同学也是在不断刷新自己的纪录,诚然上课是一件很枯燥的事,那一天到晚盯着电脑屏幕难道不枯燥?

网魔的魔之路还在继续,他已经很难借到钱了,于是开始赊账,一开始还能及时还,到后来就还不起了,家里一个星期给他一百块钱的生活费,咋么无节制地上网,如何够用,欠着,再欠着,帐越来越难还。他脑子里还清醒的一点是不能问家里人多要钱,他一再瞒着家人将钱挥霍在网吧,却没有谎称学校要买资料或是其它而向家里骗钱,他本性善良,却在人生的路上失去了方向。

他开始躲避,当网吧老板来学校催着要钱,一切都爆发了,他失踪了,老板便问老师要人,老师则让学生们去找,一直到夜深了,都没找到,第二天,他出现了,还有他的家人,他竟一个人逃回了家。

还了钱,他收敛了许多,话还是那么少,除了睡觉就是看书,他需要找回自己,虽然,会花去很多时间。

网吧里少了一个人,并不会觉得什么,爱打游戏的人还是接着打游戏,甚至连我,也尝试着接触一下网游,迷恋过一段日子,却终究还是放弃了,那不是我的菜,我还是适合吉他多一点。

一切又恢复到当初学琴的那般热情,梦想也许是缥缈的,但只要手中有琴,不管梦想如何缥缈,我都会享受现在的每一分每一秒

伊的身影是和我的吉他同在的。

顾老大依旧看着他的书,我依旧弹我的琴。

“每个晚上我只能来到长亭旁,

思念的人早已去了远方,

只留下我一个在无尽的思量,

你现在过得怎么样?

每个早上我只能来到站台旁,

思念的人何时回到家乡,

你的美丽善良让我无尽的渴望,

我只想抚摸你的脸庞。

我多想插上翅膀,

越过蓝色的海洋,

带上无限向往,

飞刀你身旁。

我多想插上翅膀,

越过黑色的山岗,

这是爱的力量,

让我变得更坚强。”

思念来的时候,灵感也容易跟着一起出现。这不是我创作的第一首歌,却是自我感觉最棒的一首。我赶紧把顾老大从小说里的世界拉回来,又弹唱了一回,问他感觉如何,他说了一句“好”。他是个老实人,惜字如金,他说好就一定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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