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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番外——楚晨悠

今天天气挺不错的。楚晨悠拉开窗帘看着窗外肆意的阳光,末了又躺回床上,看着地上雪白的毛线团儿在米色的地毯上一遍一遍翻滚着咬自己的尾巴,一派乐此不疲的模样,不禁想起那个又笨又傻的女孩儿,长久堆在心中的愁闷好像因此消散了许多。

不知道此时的她在干什么。楚晨悠脸上的表情突然变得很柔和,将蹭到他脚边的毛线团儿抱在怀中,轻轻抚摸,嘴角上扬的弧度很温柔,好像是感受到了他的情绪,抬起亮晶晶的大眼看着他,就是这种眼神,让他又想到了那个女生。

想起两人第一次见面,不对,是他第一次见到她,她那个时候还不认识他,那个时候她瘦弱的就像怀里的那只小猫,被追赶的过程又狼狈又可怜,可是眼神却坚定地像钻石一般。

只是一想到女孩子身边的男生,楚晨悠眼神又黯淡了下来。

算了,我又有什么理由去责怪你呢?楚晨悠在心里自嘲着自己连自己的房门都出不去,更别提去守护自己的爱情了,连战争都还没开始,自己就已经被囚禁起来了。

比起这样的自己,楚晨悠其实更羡慕那个可以自由表达爱情的金亿迪,楚晨悠这个身份只是一个看上去风光的躯壳而已,实则苦不堪言,试想想,如果连共度一生的人都不能自己选择,这样的人生还有什么意义?

比起他的黯然,楚父楚母却俨然一副其乐融融的样子,今天可是楚家大宅的好日子,从早上起就开始张罗着晚上的订婚晚会,不仅是为了儿子与世交舒家的订婚仪式,也是为了结交更多邀请过来的社会名流。

虽然订婚晚会的男主角现在正被关在了锁了的房间里面,但是到时候一切都成了定局,料这小子也翻不起什么浪,楚父在心里盘算着,前段时间爆出的新闻里面让自家的儿子掺和进去了,闹得有点难看,还好不算太难处理,那女孩子家一看就不是什么能上得了台面的人家,到时候随便打发了就行,自家的儿子肯定只是为了一时的新鲜,等这个劲头过了自然也就没这个心思了。

要说儿媳妇,自然还是舒家的大女儿让人称心,又漂亮又贤惠,一看就是大家闺秀,更重要的是舒家是W城最有名望的企业家,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儿子对舒家大女儿的态度一直令人费解,简直比普通朋友都不如,不过感情这种事情嘛,等他长大就会明白了,现在的他知道什么呢?

楚父的嘴角挂上一丝嘲讽的笑。

站在人群中的舒芸曦衣着光鲜亮丽,香肩微露,挽上的发髻显得脖颈修长美丽,鲜嫩的唇瓣,精致的妆容,点缀在耳垂的耳坠在灯光的照射下有着非凡的光彩,一袭及地的白色长裙更是彰显了她的风采,不过是十七岁的少女,却有着成年女子才有的风情和美丽,此时的她正轻啜着高脚杯中的香槟,眼神却迷茫着。

这不就是她朝思暮想的订婚晚会吗?为什么她的心情却没有预想中的那般欢欣雀跃?她心中的那个人呢?纵使是他们的订婚晚会却依旧没有看到他的身影,难道他真的对她如此绝情?思及至此她摇了摇头,强迫自己不再去胡思乱想,既然订婚晚会已经开始了,想必楚伯父楚伯母也会给她一个交代,这么想着她又自信地踏进了人群中。

晚会开始不久,舞台上的灯光骤然打起,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就像一耳光狠狠地抽在了舒芸曦脸上,精致的妆容也遮不了她苍白的脸色,迎着众人的目光,她的脚步没有停,捏着裙摆的手指却因为用力过度而微微泛着白。

眼看着自己的未婚夫和别的女人离去,难道还有比这更狼狈不堪的事情吗?

她却倔强地昂首离去。

他逃离的时候听到了舒芸曦带着哭腔的声音,微微有些愣住了,这些日子以来,她或是想尽办法破坏他和秋秋,要么就是带着冷冷的嘲讽笑容漠视着他,他以为这不过是因为想得而得不到从而引发的不安,毕竟对于他来说,舒芸曦并不是陌生人的身份。

他曾经在年幼的时候,在秋秋不知道的季节,无法自欺地喜欢过这个骄傲的女子,喜欢看她任何事都带着自信的笑容,仿佛这世间的一切都不值得她留恋。

舒芸曦从小就是个有魄力的女孩儿,连一向严苛的父亲也难以掩饰对她的欣赏,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两家人已经默认他们之间的“情意”,但是他觉得不满,这种被人控制于掌心的感觉他真的很不喜欢,就像是作茧自缚的那只蛾子,他拼命探头呼吸,想挣脱。

如果,她能真心回应他,也许两人的人生就会完全不一样了吧,毕竟束缚的人生里,曾经他觉得她是如此的美好,不过也幸好没有回应他,所以现在他遇到了真心相爱的人,楚晨悠看着眼前紧紧拉着他手的女子真心地笑了。

他不是没有想过会爱上别人,只是不曾想过会是她,怎么会是你?幸好是你。

她和舒芸曦是完全不同的人,舒芸曦高傲亮眼,就像是洁白的天鹅,让人仰视她的风采,而秋秋,不能不说她是不出彩的,也许在别人眼里她只是一只灰不溜秋的麻雀,第一次见到她便是她最狼狈的时刻,可是他却觉得她是那么勇敢,看起来柔柔弱弱,骨子里面却是那么坚持,让没有养过宠物的他也不由得对那只小猫产生了怜惜之情,再后来在国内选择高中的时候,她学校的名称和班级他脱口而出。

他一直知道他的秋秋,是一块没有被雕琢的美玉,他一直试图在引导她鼓励她,在她不知道的地方暗暗保护她,不知不觉已经情根深种,从此她就是他最割舍不下的牵挂。

他知道她喜欢他,渴望亲近他,他被女生表白的次数实在太多,但是没有一个像她一样, 小心翼翼,像是带着担惊受怕,又像是惶恐不已,刚开始的时候他还以为她又多么讨厌自己,为什么总是低着头,一副坐立不安的样子,后来才明白她对自己的心意。

她是用全部的心思在爱着他,因为他偶尔的连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情绪却能够影响她,看着她关切的眼神,他莫名觉得心里很暖。

后来她的家中出了事,阴差阳错她新找的兼职找到了他家,他认识的女孩子中没有会做饭的,而她,似乎什么家务都能做得井井有条,就连一向嘴刁的他也不得不承认她的手艺确实不错,虽然不如顶级名厨那么有板有眼,精致不已,却像极了他去世外婆的手艺,温馨的可口的,分量十足的,虽然他的胃口不似一般青春期男生那般大,可是看她准备的那么充足恰当,他还是感动于她的细心。

这个女孩,比他看到更优秀呢!令他不爽的是,除了他,还有一个人也发现了,他十分地不开心!第一次因为这个男人有了许多以前不曾有过的情绪,比如说嫉妒和失落。

不能不说那个男生对秋秋很好,在她被陷害的时候,他一边找着各种关系帮忙疏通时,也看到他忙前忙后不肯停歇,求着事发KTV的经理和周围店面的管理人好不容易要来了监控录像,一遍一遍翻来覆去地看,从黑暗地几乎不可见的监控录像中找到证据,又拜托了很久的KTV管理人员要求来学校给秋秋作证,不得不说,这男生虽然身份地位卑微,但是一颗真心让他震撼,即便最后还是因为他才解决到这件事情,但是他总觉得这件事自己做得有点卑鄙,就好像是没有人看到那男生的努力付出,而唯一知情的他,也不想开口解释,他内心纠结着,至此之后看男生的眼神也不同于常人。

这可是情敌呢!他在心里冷哼,不过我可没打算把我的东西拱手送人。所以他首先开口在校董和巫父巫母面前坦诚了自己对她的感情,再后来就是宛若等鱼上钩一般的焦躁和耐心,相处下来,他也有些许了解她,所以一点一滴慢慢地……

最后他如愿以偿拥着她,仿佛得到了最为宝贵的珍宝。他在心里暗暗发誓,绝对会一直守护他,既然他承受不了失去她的后果,那么他就不会让自己失去她。

楚晨悠虽然平时温和有礼,但是其实为人顽固执拗,当时楚雍之莫名带回一个小孩儿,声称那是他弟弟,他愕然地看着自己的母亲隐忍地微笑,为了招呼那小孩还特意做了一大桌好吃的,他不解,这不是堂而皇之地将自己偷情的产物带回来羞辱他们吗?

父亲的眼里有太多他看不明白的东西,他不知道父亲心里究竟是什么想的,年少的他是非观还是十分的分明,根本无法理解他父亲的行为,只知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出轨,他的父亲背叛了他们!

即便小时候他的父母并不若他玩伴家中的那么恩爱,父亲即使疼爱他也是淡淡的,不会太过分,最多只是抚摸着他的头,欣慰地笑着,可是刚刚领小孩进门时,父亲竟然将那小孩骑在肩上!那么地宠爱!

他鼻尖泛酸,舌尖泛苦,漠视着那个怯怯的小孩,那双无辜的大眼中满是恐惧,紧紧抱着楚雍之的大腿泫然欲泣,他怒了,第二天就收拾东西去英国的姑姑家,雷厉风行。

直到现在,即便是可爱的小乐乐也会对着他这个哥哥撒娇,他明白小孩是无辜的,更何况小乐乐本就比一般的小孩更敏感懂事,知道什么时候他的心情会好点,然后软软地凑上来叫哥哥,他实在没有办法拒绝这么可爱的弟弟,小时候独身一人,经常抱怨父母为什么不给他生一个小兄弟,长大之后虽然愿望达成了,哪怕是以这么不堪的形式,他依旧是爱着这个小弟弟,只是他没有办法原谅他的父亲,从那件事之后,他就再也没有主动和他父亲说过一句话,如果不是因为他反对他和秋秋之间的感情,也许他一辈子都不会理会他也不一定。

面对父亲的反对,早在他的意料之中,看着灯光下父亲有些许泛白的发丝,他只冷冷吐露出一句话:“爸,我听说当初你也曾为了一个女子和爷爷翻脸了。”

父亲的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甚至有些发白,就像是被人击中了软肋般动弹不得。

他觉得有些好笑,他早在英国的时候就知道了父亲以前的事情,知道父亲在和母亲结婚之前和另一个女的在一起过,似乎还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歌手,父亲曾经还试图用尽一切办法想捧红她,试想想,一个商业圈的大鳄,突发转向娱乐圈,会带来多大的笑谈,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爷爷一度扬言父亲如果再不停止就要把父亲扫地出门,但是父亲依旧不管不顾,至于为何曾经闹得这么大的一件事为何突然不了了之,想必是他们分手了,这个女人突然在父亲的生活里面消失匿迹,再后来迅速娶了母亲,然后他就诞生了。

姑姑提起这件事的时候,还是带着唏嘘的口吻。当初楚雍之有多么疼她呀,当时甚至流传这么一句话: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楚雍之。

他冷冷地听着不说话,父亲的深情直到现在还有人记得,而这对母亲来说又是多大的讽刺!他更加憎恨父亲!姑姑形容那女子的容貌极度温婉娇柔,歌声也动听,他在网上想搜出那女子的照片,只是难得搜到一张父亲与她的合影,那女子的脸被父亲保护得很好,根本无从分辨。

父亲此时怒不可遏:“你知道什么!”

他也怒了:“至少我对自己的感情忠贞!我不会在心里还有一个人的时候,迎娶别人!你这样对得起我妈妈妈?”

偌大的书房里面,容貌相似的一老一少正对视着,空气中充斥着紧张的气息,突地,楚雍之狠狠地挥手,一巴掌就甩在了他儿子的脸上,楚晨悠愣在原地,尔后抬起双眼恨恨地盯着楚雍之:“我不会像你一样,你也休想把我变成那样。”

他已经离家小半年了,自上次逃离订婚宴开始就不曾和家中联系,就连母亲想见他想见地厉害,他也只是偷偷过来一会儿,可是这一次楚雍之利用舒芸曦来和秋秋打赌,想从侧面逼秋秋自己放手的卑劣手段确实惹怒了他,他的秋秋是个善良的女孩,不愿意让她为难,却又想和他在一起,只能选择这么孤注一掷的办法,可是他怎么会不知道楚家和舒家联合起来会是什么结果呢?舒伯伯为人一项正派,只怕这件事是瞒着他进行的,那就只剩下他们家这个老头从中作梗了,一思及此,他马不停蹄就来找楚雍之。

至此之后,楚雍之似乎就不太管他们之间的事情,倒是舒芸曦闹得那么难看确实有些出乎他所料,内心有些许愧疚,他不是不知道舒芸曦是个多么要脸面的女孩子。

当他还是个抱着足球满身泥泞和臭汗的男孩时,舒芸曦对自身的要求已经十分苛刻,能够想象一个九岁的小女孩就有一个自己独立的衣帽间吗?她甚至还有在国外知名设计师的独家设计,身上的每一处都精心对待。

甚至于他以前认为这就是女孩子的普遍形态,直到后来长大了懂事了,认识到各种各样的女孩子之后,他才明白舒芸曦是其中最不同的,她太爱自己了,舍不得自己受一丁点委屈,她的衣物永远精致,不会染上任何尘埃,她为人处世温婉甜美,游刃有余,只有他看见过她对待自己不喜欢的人是什么样子。

曾经有一个男生为了追求她,使用了很多手段,他听她在耳边将那男生嘲弄得一无是处,可是面对那男生的时候还是甜美可人,她一贯这样,她不会将自己的刻薄和自私体现在人前,哪怕是最后那个男生太粘人了,惹怒她了,她也是动用了其他的力量将那男生赶出了学校,甚至于那段时间,那男生家中的企业萎靡了大半年,舒芸曦从懂事起就经常出入舒伯伯的公司,动点手脚什么的简直太容易不过了。

和秋秋走得近了之后,他最初有一丝担心,但是很显然舒芸曦是不屑秋秋这样的女孩子的,确实她不在乎的东西她反而更有礼貌,他看见舒芸曦就像好姐妹一样挽着秋秋手的时候,那种不详的预感就更强烈了。

果不其然,不愿意发生的事情还是接踵而至了,他立马就想到是她干的,几乎不假思索,只有她会如此不择手段。

他恨这种感觉,他不是她的所有物,他恨恨地想,可是对待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还是不忍出口伤人,他没有弟妹,当然说的是他的父亲还没有背叛他和妈妈的那个时候,他和舒家姐妹一起长大,舒芸曦和他年龄相仿,她既是他的良师和益友,同是因为她的优秀,还是他的竞争对手,她的骄纵任性又可爱地像他梦想的妹妹。

当时喜欢她的时候觉得她怎么这么完美,果然男人的爱情都是肤浅的,现在看来她已经浑身都是他能挑剔出来的毛病,他甚至想不出来是什么吸引了她,有一瞬间有和她共度一生的想法,可是他不想让自己显得那么薄情,虽然自己从没有表现过什么,但是他过不去自己心里这一关。

他始终记恨自己的父亲突如其来带回一个弟弟的事情,没有丝毫的解释,就像是很正常的一件事,他曾经在愤怒至极时候脱口而出:你以为我是你吗?我永远不会变成你这种人!

他不知道这句话有多伤人,这是他能想到的最狠毒的话,就是时刻谨记自己不要变成你这样的人——我所讨厌的人。

母亲曾不止一次让他不要怪父亲,母亲的大度让他不解的同时也很钦佩,可是这在别人眼中却是懦弱,他曾亲耳听到母亲几个好友约在家中打麻将,趁着母亲上厕所的时候偷偷嘲讽,年轻气盛的他冲过去掀起了麻将桌,闻声赶来的母亲静静地看着倔强抿着嘴不说话的他和一桌表情尴尬的女人,像是明白了什么,从此家中再也没有麻将声。

所以,他忍。

不过这并不表示他会让自己女人受委屈,他不动声色找到舒伯父,语气之婉转而激进,舒伯父参过军,为人正派,是舒芸曦最忌惮的人,也算是彻底和舒芸曦表明了立场,而KTV事件之后,他又委婉地在后面捅了舒芸曦一刀,将她送出了国外,告诉她不要再惹他们。

事情过去了一阵之后,舒芸曦回到了国内也是情理之中,他以为警告有用,但是没有料到的是他父亲居然给他办起了订婚舞会!还将他软禁在房间里!

很好,非常好,简直好极了!

愤怒的同时,他十分害怕那个傻女人在他不在的时候就被人忽悠了,他一不在,那个笨蛋就会变心,在有心人恶意的怂恿下,她就会放弃自己!

陷在这种忐忑和不安中,他被迫穿着一身滑稽的白色西服来到了自己的订婚舞会,今天参加宴会的人这么多,正在他寻找机会准备溜出去的时候,他看到了那个人儿,慌慌张张提着裙摆,挽着发髻,穿着白色的晚礼服,显得有些局促却就像误入仙境的公主。

他难以言明当时的心情,就像是阴雨绵绵的午后,突然艳阳高照,暖和得让他只想在大街上疯狂跑一圈。

那个女孩表情紧张,却坚定地将手递给了他,他嘴角含笑,对,就是这一刻,从此以后,你再也别想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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