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离含光殿很近的地方,我放慢了脚步,身后没有刘立宸熟悉的走路声,似乎感到莫名的失落!这算什么事?堂堂的公主竟然畏惧自己小小的侍卫!说出去真不知笑掉多少人的大牙!
含光殿里面的灯光将白色的窗纸映出橘红色的光亮,就在这灯光的阴影之下,我看到自己熟悉而消弱的身形。已经习惯的裙装将我瘦小的身体包裹的曲线玲珑,在摇曳的风不断吹来的光影里,我感觉那地下的影子都是孤独的。
在窗外面,我静静的站着,忘记了很多过去和现在要发生的事情,甚至从此我都不愿记起久远的往事,我在今日,在此地,只是为了发生在身边的这些故事,以及这些故事里已经和我有了感情的人!
夜色深重,古朴的苍树,绿叶青翠,巨大的华盖,投下繁复的阴影。干净的汉白玉台阶,一层层的从最低下铺垫到跟前,这每一步其实都充满了艰辛!暮然回首,已是物是人非,恍若千年!
终于还是走进含光殿,感谢这些没心没肺的朋友,没有公主,她们梦里依旧;没有主子,她们仍然睡得安稳!
我躺到舒适的床上,很快就进入梦乡,这一天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次日早上,最后一个起床的,当我莫属。余下人等一律梳妆完毕,单等我起床说一句吃饭,她们就跟着蜂拥而至!
我起床后,坐在梳妆台前,对着铜镜,第一句话就是:“掖庭那边有什么动静吗?”
“公主,曹晓昨夜已经带着那个婴儿,离开皇宫!”贞慈走过来,静悄悄的说道。
“希望这件事情,到此为止,不要再节外生枝了!”我由衷地说道。
吃过早饭,我带上贞慈和连生一起向未央那边赶去。今日皇上在前殿里休息。一个白面年轻的宦官进去禀奏一声后,我就得到了召宣进去面圣。
迎面出来的是张放,这次看起来没有想象中这么精神。依然绝美的脸上,露出疲倦和忧郁,他看到我,微微停住,没有说话,直接冲着外面的连生走去。
我赶快走了进去,这会儿还腾不出功夫对这对小男女的事情打听个清清楚楚。
进去后,发现偌大的高堂大殿,只有成帝一人。寂寞的坐在一块干净的褥子上,面前是一桌酒具。他一个人自斟自酌,黯然销魂。
“父皇,昭阳来了!”自从成帝说出我不是他的女儿后,叫起父皇心里也别扭起来。
“昭阳,你过来坐下!”成帝抬头醉眼看我说道。
我走过去,安静的坐在他的对面。
“来!陪父皇喝上一杯!”成帝的语气不容拒绝。
“父皇,你是借酒消愁吗?”本着对历史好奇的态度,我还真不怕这位真皇帝。
“昭阳,你说这世上还有什么比醉了更好?”成帝眉宇间的忧虑浓重的就像欲雨的乌云。
“借酒消愁,就怕烦恼会有增无减!”我皱着眉头,无奈的说道。
“昭阳,朕的心事,不是你能懂的!”成帝依然自饮自酌。
“父皇,你喜欢曹伟能吗?”我知道自己这个时候真的不应该提到这个要命的名字。
“什么?”成帝似乎要给我一个悔改的机会。
“你喜欢曹伟能吗?”我坚持说道。
“你说的是哪个曹伟能?”成帝好像失忆一样,摇头麻木的说。
“就是曹宫!就是曾经的未央宫里为父皇低眉把酒,昨日还为父皇生下龙子的曹伟能曹宫呀?”我希望成帝作为一个成熟的男人还具备面对问题的勇气。
“她怎么啦?”成帝心里远比我们清楚得多,他不说,我自然要装作不知。这件事已经处理好,以后永远不会有人知道事实真相。
“父皇,曹伟能死了!孩子也不见了!以后宫中再没有一个叫曹伟能的女子了!不过,皇宫内这么多宫女,不知道以后还会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有些事不好明说,当然只能含蓄点的提一提。
“你还希望会发生吗?”成帝问道。
“不希望!既然,生皇子是皇上嫔妃的事情,又何必连累一个宫女白白牺牲呢?”我只想提醒皇上不要再犯这样的错误。
“昭阳,这件事,朕希望以后不要有人提起!”成帝怨愤不已,却无从发泄。这个时候长袖善舞的赵飞燕姐妹也没有及时出现,不知道躲在什么地方?
“父皇,为什么不叫皇后过来,陪您喝酒呢?”我好奇地问道。
“提她何用?朕谁也不想见!”成帝说的是实话,今天我到这儿,还是自己找上门的。
“父皇,你多保重身体!昭阳告辞了!”看着萎靡不振的成帝,我的劝说也是于事无补,只好决定怏怏退下。
“好吧!昭阳你回去吧!有空过来陪陪父皇!”成帝并不挽留,看都懒得看我一眼,一个人只顾举酒畅饮。
走就走!我起身烦恼的看着他一副醉生梦死的样子,转身离开了。
外面,张放和连生撇下贞慈一人,不知道去什么地方偷情了?
“连生呢?”我还是明知故问的看着贞慈说。
“张大人说,要带连生去一个地方!”贞慈含笑说道。
“去什么地方?”我好奇却装作生气地问。
“不知道!”贞慈懒得操心此事。
“能找到吗?”我问。
“应该可以!”贞慈的好奇心也是不同于凡人,颔首说道。
“那还等什么?找找去!”我们两人一直正正经经的说话。站在远处的宦官也没看出什么有意思的地方,还以为在讨论什么重要的事情。
一路上匆匆忙忙又要从从容容,其难度可想而知。在每一个绿树红花或风景美或隐蔽比较好的地方,我们都是要寻访一番。
但是,张放和连生品味不俗,这些龌龊的地方两人都不在。快要绝望的时候,在离含光殿不过一转眼的功夫,两人意外的出现在眼前。
石径尽头,亭子中间,两人相对而立,眉目多情。
此时,春风微微吹过,地上落红无数,枝上的粉色红色的花簇拥在草地上,就像一片凋落的锦毯。
就在这暗然送春的情景里,张放身着新做的白色宽袖衣裳,头发挽起,对着一身素服,卓尔不群的连生正大讲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