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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雪上加霜

方明风想到这,就组织了下语言把刚想的内容发给了钟俪,希望她能早日走出来。但钟俪也许没有心思看手机吧,久久没有回复,方明风只好苦笑自己瞎操心。

在第二天早上醒来时,方明风才发现手机上显示有条信息,打开一看是钟俪的,来信时间是凌晨三点,内容又是简单的两个字:“谢谢!”

圣诞节后的周末,不知道有多少人身边出现了新人,也不知道又有多少人背后留下旧人。新旧的交替在此刻如此地与达尔文的进化论相契合,优胜劣汰。但现有的也不一定是最好的,又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怀念着旧人,这点也许连达尔文也给不出答案吧。

方明风起来后无所事事地躺在阳台躺椅上,正享受着回笼觉,突然电话响了,是个陌生号码。

“喂,你好?”

……

“喂?你好,是哪位?”

……

“喂?”

嘟——嘟——对方挂断了。

方明风一阵莫名其妙,重新躺下想着会是谁。突然,方明风想起一年多前,当时和前女友的感情已经走到了尽头,自己已经心如死灰,提了分手。之后一段时间,前女友时不时的短信、电话,让方明风烦不胜烦,怕好不容易下的决心突然哪天又心软了。自己再也没有精力过这种分分合合折磨人心的日子,就把前女友的号码给拉黑了。拉黑后虽然电话清净了,但偶尔突如其来陌生电话,接起后对方一声不吭,就这么静静地听着自己不断地在电话这头‘喂?喂?’,然后没过一会对方就挂了电话。

方明风知道这是前女友一次又一次幼稚的行为,但每次接到这种陌名电话后,总是容易情绪起伏。想到这,方明风突然感到一阵害怕,这次不会也是前女友的恶作剧吧,她不是已经新婚好几个月了吗?不是应该守着老公恩恩爱爱吗?为何还要来拨弄我的心弦!

方明风突然感到无比的愤怒和恶心,就像当初下决心离开她一般,现在想把她从自己整个人生中挖出来,再抛出去。

最了解自己的人其实往往是自己,有些时候只是不愿承认,有些事根本就不需要问,其实一个人内心最真实的感受早已给出了自己最真实的答案。

方明风其实很清楚的知道,自己对于芳子的感情,只是将它们藏了起来,当时美其名曰是自己人生中的一段回忆,不管结果时好时坏,但这段回忆证明自己出现过在那段光阴。方明风起身,打开衣柜,从最深处取出了一本相册。里面一张张记录着曾经两人去过的地方,有过的笑容,装过的委屈,晴天下的汗流浃背、雨天时的浑身落魄、大雪天的浪漫牵手、阴绵天的低落惆怅……

翻阅着这一切的一切,方明风出奇地内心一片平静,本害怕自己情绪会跌宕起伏,本以为的情绪没有丝毫出现,方明风笑着自言自语道:“看来一切真的结束了。”

方明风突然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本相册了,此刻已经觉得留着它也毫无意义,但扔了又觉得是种对过去这段记忆的糟蹋和否定,人总是会成长的,经历过的好的坏的,喜欢的不情愿的,其实未必都是糟粕,在方明风看来,恰恰认为都是精华,至少伴随了自己的成长。

要不烧掉吧?但转念一想,似乎只有对一段感情恨之入骨或者绝望无助的人才会有这种行为。以自己现在的心境,似乎也没必要沦落到怨妇的行列。

方明风边想着怎么处理这本相册,边心不在焉地翻阅着一张张照片,突然看到有一页是空缺的,在这一页顶端写着:“丽江,我们来了!”这时方明风才想起当时计划找个假期一起去丽江的,只是后来随着矛盾的迸发,丽江之行也就不了了之。还记得当初芳子写这句话时兴奋地像个孩子般说:“丽江一直是我梦寐以求的地方,总觉得那里安宁、干净,远离人烟,仿佛世外桃源,如果我们的爱情能够在丽江岸边走过,在丽江水上流过,我想,我们的爱情就会像丽江水一样清澈,最重要的是不会被世俗的喧嚣所玷污。丽江就会成为我们这段感情最好的见证。”

既然如此,方明风打开笔记本,上网搜了丽江边上的一家客栈——“见证”客栈,找到了这家店的地址。然后方明风找了一张信纸,写道:

亲爱的老板,

恕我冒昧的打扰。丽江曾经是我前女友的梦,而你们这家店曾经预定的客栈,但由于感情草草成顽疾,致使丽江也遥遥已无期,最后只能无奈地退订了,也给老板添了空麻烦。

如今前女友已新婚,这段感情也成旧念。曾经我以为我会永远放不下,但又不想再提起,于是就塞在柜子的角落,却也塞住了自己的心。现在想来才恍然:人最难安抚的是那份突如其来的情绪。

而今再次面对这本相册的时候,心无牵挂,旧事如烟。只是这本相册,从往处来,现今却不知该往何处去,留者成鸡肋,去处却是霾。

所以,既然丽江的“见证”是曾经期望的归宿,那就把这段逝去的感情在“见证”有个本以为美好的结局,也算是这段感情假装完美过。

至于这本相册,老板想怎么处理,可以随性而为。我只是希望能让它留在你们客栈。拜托!

无名

写完后方明风把信和相册从邮局寄往了遥远的丽江。心情如同曾经一直穿着不合身让人扭捏的一件衣服,如今终于脱去,忍不住想张开双手,拥抱这个大自然,仿佛这一刻,心随着远去的羁绊,飞了起来,略过草丛,穿过树林,跃过山川,掠过流水,停过溪石,然后在半空兜个圈,如纸飞机般乘着风,又一次昂头朝前飞去,没有方向,没有目的,散漫不羁,却又自由惬意。

方明风走进了书店,从书架的角落里随手拿了一本书,余华的《活着》,然后要了杯咖啡,慵懒地尝了一口,翻开书开始细细地阅读起来。

当读完最后一页,合上书本的时候,落日斜斜西下,透过玻璃窗,把坐着的人影拉的很长,人影的头顶偶尔路过几个安静的脚步。方明风把最后一口咖啡沉重地喝完,没想到无意之间居然阅读了一本人生的悲剧。几次差点潸然泪下,与里头的福贵相比,也许,现在世人所谓的死去活来,根本上不了什么台面,只是人们的矫情罢了。所谓爱情,不过是在顺境中的不顺,而最简单的生存,却是在逆境中的万幸。没有什么比一无所盼地活着更令人痛苦,没有什么比接踵而至的生离死别更令人无助。与此相比,感情的得失真不过沧海一粟,何必庸人自扰。

正当方明风品味着这本书的时候,电话响了。

“喂,胖子,多久了啊,才突然想起给我电话啊!”方明风一看是自己大学的好友,毕业后回家工作,已好多年不见,老友相聊,往往第一句就是埋怨,仿佛肆无忌惮的内容才是好友间相互理解和包容最好的铁证,时间常理,却也再真不过。

但电话那头没出声,方明风不禁无语了,今天怎么尽接这种电话。于是又冲着手机喊道:“胖子,人呢?”

电话那头的有个声音,突然哭了,越哭越收不住。福贵在人生的最后早已流干了眼泪,而电话那头的那个心情,在最绝望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从电话的那头传来,仿佛这道声音是一阵暖风,自己假装的情绪,决了堤。

方明风一听胖子哭了才意识到不对劲,胖子从前就一直嘻嘻哈哈,是个活宝,就没见他有伤心的时候,如今发自肺腑地嚎啕大哭着,肯定是出什么大事了。于是急忙对着电话问道:“胖子,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别哭,兄弟在!”

电话那头依旧如杀猪般的哭着,方明风急了,吼道:“你倒是说话啊!出什么事了!说话啊!”

“风子,我爸……我爸……走了。”

“什么!走了?你说清楚啊!”

“我爸死了!死了!死了!”胖子失去了理智。

方明风愣了半响才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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