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摇晃，怡红院内寂静无声。
第二天起来，意料之中地发现大家都是眼底青黑，一副休息不好的样子，连厚厚的胭脂都没办法遮掩住。
苏妙菱身后跟着小灵，小灵昨晚被吓坏了，怎么都不敢一个人睡，但是也不敢造次和苏妙菱一起睡，所以是在床下面的脚踏窝了一晚上的，现在也是一副精神不振的样子。
就算是这样，当看到艳姬的时候，苏妙菱还是吓了一大跳，因为艳姬的样子实在是太恐怖了，那样子不像是一夜没睡，更像是一周没有好好睡觉了。
可是昨晚看到她的时候不是这样的啊，苏妙菱不由好奇地问：“艳姬姐姐，你昨晚没睡好吧？”
艳姬这个时候正在下楼，抬起眼看了苏妙菱一眼，勉强地挤出一个笑，“小染妹妹气色真好，姐姐我昨晚是有些休息不好。”
当看到艳姬的整张脸的时候，苏妙菱才暗暗地觉得心惊，之前还觉得是很久没睡好，但是现在才觉得她这分明就是伤心了一晚上！
那红肿得几乎连眼睛都看不见的眼睑，还有憔悴发黄的脸色，怎么看都像是哭了一晚上的样子。
苏妙菱有心想要问是不是因为陈老二没有来，但是又不敢触及她的伤心事，只好笑了一下然后匆匆忙忙地下去了。
谁也没有发现的是，艳姬的眼底有着深深的红色，那妖艳的颜色像是疯狂的乌云在密布，暴风雨即将来临。
怡红院的生意一向很好，所以在早上的时候门前也是很热闹，但是今天除了偶尔会有姑娘探一个头出来，别的什么动静都没有，寂静得像是里面没有人住一样。
苏妙菱觉得这里实在是太压抑了，而且第一次看见的五石散，让她有种心有余悸的感觉，但幸好昨日买回来的糕点还剩了一些，她索性就用糕点填饱了肚子。
在姑娘们人心惶惶的议论声中，时间很快就到了晚上，如她们害怕的一样，来的人根本就没有几个，甚至有的那几个，也是因为没有听说怡红院里面闹鬼的传说的。
妈妈站在大厅的中央台阶上，气得脸色都有些发青了，但是看着众位姑娘都在忐忑地看着她，只好狠狠地瞪了她们一眼，“你们赶紧去外面找找人，要是找不到人，那你们也不必吃饭了！”
其中，桃红最为幸灾乐祸，她快走几步来到艳姬的面前，掩着唇笑：“艳姬姐姐，昨晚你可是等到什么时辰呀？妹妹我后来实在是受不住回屋去睡了，真不好意思，没有陪你到最后。”
“你闭嘴！”艳姬平时的妖媚在这一刻全数化为了冰冷，她的眼珠子一瞬不瞬地盯着桃红，“老娘的事情用不着你管！”
桃红脸上的娇笑隐去，脸色也变得不好看起来，“艳姬，我是看你在这里的资历比我老才这样客气跟你说话的，你说话不要这么过分！”
“哼！我一点都不稀罕！你还是对我不客气吧！”艳姬冷冷地哼了一声，然后就上楼去了，妈妈看了她一眼，嘴唇嚅动了一下，并没有说话。
桃红也想着回房间休息，但是在妈妈那像是针扎一样的目光下，终究还是没有勇气继续上去，只好穿着单薄的衣衫走到门外面去了。
这时候正是九月初，秋高气爽的季节，白日里温度还好，晚上的时候还是有一些凉的，再加上偶尔有风吹过，更是觉得衣不胜寒。
桃红就只穿着一件薄薄的纱衣，看着门外面明明垂涎得口水都在往下流却还在踌躇不前的男人，心里的怨气全都上来了。
艳姬一样是楼里的姑娘，就因为和陈老二交好，现在居然连这种场合都不用出现，妈妈实在是太偏心了！
心里虽然是这么埋怨，但是想到妈妈的手段，桃红还是不得不扯起一个僵硬的笑，招呼起客人来。
尽管将楼里的姑娘赶了出去，但是楼里的生意也仍旧没有变好，只那么零星的几个客人，连点蜡烛的银子都凑不上。
苏妙菱听着小灵活灵活现地表现出妈妈的无奈，戳着她的小鼻子说：“你真是一个活宝，要是妈妈知道你这样编排她的话，可不定要怎么收拾你！”
“小姐，你不会告诉妈妈的对不对？”小灵眯着一双大眼睛，撒娇一样地冲着苏妙菱说，“这还不是因为奴婢觉得小姐会无聊，所以才想着帮小姐排除一些寂寞嘛？”
“这样说来，你都是为了我了，你一点都没有错？”苏妙菱问道。
“奴婢有错有错！小姐你一定要轻一点惩罚啊，奴婢待会儿还要给小姐守夜呢。”
看着“积极认错，死不悔改”的小灵，苏妙菱也不多说了，这丫头的性格机灵一点儿也好，以后好打探消息。
叹了一口气，苏妙菱忽而问：“你知不知道艳姬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今天我看着她似乎有些不对劲。”
艳姬是来到这里之后她遇到的最合胃口的人，性格爽朗大方，不像桃红一样总是在背地里挤兑别人，对她似乎也没有什么恶意。
小灵听到问及艳姬的问题，迟疑了一下，为难地看了一下苏妙菱，才支支吾吾地说：“小姐……艳姬小姐她，她昨晚在楼下等了很久，但是陈老二没有来……”
陈老二没有来，这是苏妙菱早就猜到了的，但是艳姬对陈老二用情之深就不是她可以想到的了，“那艳姬到底是等到什么时候？”
“应该是在那半夜歌声的不久之前才被她家丫头拖回房里去的，所以我们还在猜昨晚那恐怖的声音是不是艳姬发出来的呢，毕竟今早的她已经有些不正常了。”小灵神秘地说，“听说昨晚陈老二是去会旧情人了。”
“陈老二的旧情人？”苏妙菱疑惑地问，这又是来的哪一出，不是都说陈老二来怡红院都只找艳姬的吗？
小灵正准备回答，门外却又传来一声大喝——
“抓住她！别让她乱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