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考场，莫雨辰失魂落魄，如丧考妣，想这次高考又完蛋了，数学答得一塌糊涂。别说上一百二，就是及格都是问题。数学考不好，别的科目最多也就考个平平，高考总分一定高不了。想不到一年辛苦，高考居然毁在数学上。莫雨辰欲哭无泪，悔恨黯然。回头看去，见那位“淡定哥”正走出教室。莫雨辰内心闪过一个身影，忽然记起这人就是人们口中的那位全县第一杨俊毅。
他心里一动，急忙迎了上去，强颜笑道：“你是杨俊毅吧，今天数学考得怎么样？”杨俊毅一愕，既而微笑道：“我是杨俊毅。题比较难，不过我答得还算不错。你呢，答得还好吧？”莫雨辰支吾道：“马马虎虎吧，那我不打扰你了，先走了，拜拜。”说着，灰溜溜地走出楼道。他见杨俊毅答得干脆，心想：这帮人一向虚伪，看来一定是答得非常好，很有把握。否则，绝不会这么说。想到这里，莫雨辰越发觉得自己考得差劲，一时心灰意冷，万念俱灰。
他抄小路，绕过众人，悄无声息地回到家中。把考试用具摔到茶几上，冲入自己的房间，反锁上门，扑倒在床，两眼空洞无神，呆呆地望着天花板。只觉一颗心沉闷压抑，却又仿佛充气过多的气球，胀痛难言，几欲炸裂。
莫书豪孙丽红一整天没去上班，准备了莫雨辰最爱吃的饺子。听到莫雨辰回来，急忙迎了出来。不想，莫雨辰却一头扑到自己的房间里去了。莫书豪过去推门，没有推开，叫道：“雨辰，把门打开。下午考得怎么样啊？”莫雨辰如若未闻，不发一言。孙丽红也急了，叫道：“雨辰，有什么事，和爸爸、妈妈说啊，不要憋在心里。爸爸、妈妈永远支持你。”
莫书豪也道：“雨辰，不管你考得好不好，爸爸、妈妈都不会怪你的。你先把门打开。”两人敲了许久，无人接应，只急得夫妻俩连连顿足。半晌，只听莫雨辰沙哑着嗓子，带着哭腔道：“爸妈，我对不起你们。”两人吃了一惊，不知莫雨辰在里面发生了什么事。两人又敲了会儿门，里面却连一丝动静也没有。
孙丽红拉着莫书豪，回到卧室。两人商量一阵，莫书豪道：“我给郑老师打个电话，看看情况到底怎么样。不行的话，让他帮咱们劝劝。”孙丽红立即拿出手机，拨通号码，交给莫书豪。
等了片刻，电话那头传来郑世隐的声音。莫书豪抑制着激动的心绪，颤抖地道：“郑老师，你好。最近很忙吧？”郑世隐叹了口气，道：“本来已经歇下来了，谁知道今天下午数学考题出得太偏了。学生们考完，没有一个不哭的。我刚才正要给你打电话，莫雨辰考得怎么样？”
莫书豪闻言，心下安稳了些，说道：“估计考得太差了，这会儿待在房间里，一句话不说。你可得帮我劝劝。”郑世隐道：“这样吧，我现在要开个动员大会，你把情况和莫雨辰说说，让他赶紧来学校。”莫书豪忙道：“好好，我这就告诉他。那麻烦您了，再见。”
挂断电话，夫妻俩来到莫雨辰房间门口。莫书豪用力拍门。孙丽红在后面叫道：“雨辰，你把门打开。妈妈刚才给郑老师打过电话了，他说，你的同学们考得都很不好，现在郑老师要开动员大会，让你赶紧去呢。”莫书豪又叫了几声，里面还是没有一点声音。
两人默然对视，孙丽红忽然道：“难道，雨辰一时想不开，做了什么傻事？”莫书豪吓了一跳，虚弱地道：“不会吧？”孙丽红眉头一皱，哭泣道：“雨辰，妈妈对不起你，你千万别做什么傻事啊！你不想考就别考了，爸妈不会怪你的。”莫书豪心里烦躁，喝道：“这还没出什么事呢，你哭什么呀？你闪开，我来把门撞开。”孙丽红听了，躲到一旁。莫书豪顺势一撞，将门撞开。
两人闯进屋里，见莫雨辰躺在床上，睡得正香。原来，莫雨辰昨晚没有睡好，中午又没有午休，在床上躺了片刻，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两人四目相对，不由失笑。莫雨辰睡眼惺忪地道：“爸，妈，怎么了，你们有事吗？”孙丽红把动员大会的事说了一遍。莫雨辰听了，睡意一扫，关切地道：“真的吗？今天的考题很难吗？”孙丽红转涕为笑，道：“当然是真的，你去问问不就知道了。”莫雨辰二话不说，腾地跳下地来，跑到门口，换了鞋，几步跳下楼梯，骑了自行车，一溜烟般向光明行去。夫妻二人看着莫雨辰离去，微笑着摇摇头，到厨房去了。
到了光明，莫雨辰骑着自行车，直冲到停车棚。看门老头大怒，喝道：“厕所关门了，给我出去……”莫雨辰懒得理睬，下了车，径直来到补习班教室。郑世隐见他到来，微笑着招招手，示意赶紧入座。莫雨辰偷眼看去，见教室中黑压压的一片，都是人。四下看看，见杨爽、郝铭坐在一起，正在向他招手。莫雨辰微微一笑，走了过来。两人搬个凳子，莫雨辰接过，靠着郝铭坐了下来。
见人差不多到齐了，郑世隐清清嗓子，道：“今天的数学题考得很偏，许多题型都是我们没有接触过的，大家不会做很正常。不仅我们班不会做，我已经问过酒州市其他的学校，他们答得也不是很理想。所以，不会做是普遍的，你们完全用不着难过。情绪起伏太大，是高考最忌讳的，你们一定要保持好心态。况且，数学考完也就考完了，千万不要因为数学，影响明天的文综和英语……”
莫雨辰向周围众人打过招呼，得知众人数学考得都很差，心里顿时好受了不少。他睃眼四顾，见众人都目不转睛地望着郑世隐，俨然日常上课。心里不由暗自佩服郑世隐教学有方。目光再转，见陈颖、张海燕、葛志媛三人挤在两张桌间，小声说着什么。莫雨辰心里刺痛，思量该怎么和陈颖解释那天的事。
郑世隐接着道：“不要想着超常发挥，只要把你们平时的水平发挥出来，就一定能够考好。”说到这里，郑世隐手机铃声响起，郑世隐尴尬笑笑，道：“我先出去接个电话，你们相互交流交流。”向外走出几步，忽而转过身来，补充道：“不准相互对答案，考完再对。”说完，这才拿着手机向外走去。
郑世隐刚走出去，教室立刻沸腾。郝铭一拍莫雨辰肩膀，笑道：“老三，怎么样？考得还凑合吧？”莫雨辰叹口气道：“哥们是鼻孔喝水--够呛。老杨，你呢？”杨爽微笑道：“我一般，不好也不坏。”郝铭无限感慨地道：“问哥能有几多愁，恰似一群太监上青楼。”
三人说笑几句。莫雨辰笑道：“胖子，你知不知道杨俊毅？”郝铭一愕，道：“听说过，五中的，都说是全县第一，没见过。”转过头，道：“老杨，你认识吗？”杨爽神色一暗，淡然道：“他是我表哥。”郝莫二人听得一愕，齐声问道：“他是你的表哥？”杨爽点点头，忧虑地道：“我只希望他千万不要出事，好好地考完接下来的两科。”
莫雨辰笑道：“老杨，你就别多余担那份心了。他和我一个考场，考完数学，我和他说过话，他数学考得好像很不错。”杨爽摇摇头，忧虑地道：“我不是担心他考得不好，我只不过担心他出事。”郝铭笑道：“炖羊肉，你总是疑神疑鬼，这也担心，那也忧虑，放开手，好好考就行了。还是那句话，尽人事，听天命。”莫雨辰也劝了几句。杨爽欲言又止，闭上口，不再说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