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宜贵人那里出来,依依又往俞嫔寝宫走去。进宫以来好像从来没有去她那里逛逛,今日就去看看她的气色怎么样?也是带着幸灾乐祸的心情。
依依一边走着一边欣赏春色,心下却有些怅然。什么时候自己也变得这么坏了,这样勾心斗角的究竟有什么意思呢?忽然觉得这样活下去实在太累了。
接近俞嫔寝宫的时候,依依看见许多宫女太监上上下下的跑着,个个都是神色焦急。出了什么事?依依拉住其中一个宫女问道:“怎么都慌慌张张的?”
“哦,依贵人吉祥!”宫女屈膝一福,“回依贵人,俞嫔娘娘要生产了,大家都忙着呢!”
“不是还没到日子吗?”依依算了一下,只有七个月。
“俞嫔娘娘昨晚受到惊吓,所以就……”
原来如此!依依心中忐忑不安起来,放开那个宫女,“你快去吧!”
宫院里十分热闹,宫女们忙着准备热水、请稳婆,太监们也不闲着,有的去请太医,有的去请皇帝太后,来回奔跑着,不小心就撞上了,意外不断。都是因为早产,让大家手忙脚乱起来。
依依躲过忙乱的人们,快步走到俞嫔的屋子外面。只听里面传来阵阵撕心裂肺的叫喊声。不用说,是俞嫔的。
门前站着一个宫女,拦住依依不让进去。“依贵人,您还是在外面等着吧!”
依依只好走到院子里空站,免得妨碍大家忙活。她没想到昨晚的恐吓会造成这样的结果。心又一点点软起来。看来她还是不适合阴谋狠辣的角色。
不一会儿,太后来了,少不了一阵参拜。眼下火烧眉毛,太后只叫大家免了,然后看了一眼依依,与她一起站在那里等。听着里面的尖叫声,不时皱起眉头。
“怎么会这样?昨日还好好的。”太后也是着急,忍不住捏了一下手掌。
“听说昨天晚上受了惊吓。”依依恭敬的低头回道。
“怎么会受到惊吓呢?”太后不满的问。
“臣妾也不知道!”依依还是低着头。
“皇上驾到——”太监细长的声音传来,转眼便见玄烨穿着明黄的朝服转进院门。他看了一眼依依,上前跪拜了太后,“皇额娘吉祥!”
“快起来吧,都什么时候了,还挂着这些虚礼做什么。”太后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焦躁。
“是。”皇帝起来,看了一眼人进人出的大门,问道:“里面怎么样了?听说是早产,应该不会有事吧?”
太后瞪了他一眼,“大吉大利!什么事都不会有。”
玄烨只好讪讪的闭嘴。站在那里等了一会儿,里面断断续续的传来凄惨的尖叫,听得他有些毛骨悚然。蹭了几步到依依身边,拉了拉她的衣袖说:“你回去吧,不要站在这里。”
依依摇摇头,低声说:“我再等一会儿。”
“没什么好等的。你快回去,我一会儿过去找你!”
依依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还是有些不想走。她想知道俞嫔会不会有危险?
皇帝还想说些什么,身后忽然传来太后不满的声音,“说什么悄悄话呢?皇上这个时候的心不是应该放在产妇的身上吗?”
“是。”皇帝转身应道,马上装出一副担心的样子。又一本正经的下令道:“依贵人先回钟粹宫吧,这里没有你的事了。”
这下皇帝明说了出来,也不好拂了他的意,依依只有领着两个丫头退下。她刚走,玄烨就露出了一脸的着急,在院子里来回踱步!太后这才稍微的有些满意。
然而他急的不是里面早产有危险的俞嫔,而是依依。俞嫔马上就要生了,若生了公主还好,稍微赏赐一下就可以了;若生了儿子,就要晋位份,那样她离皇后的位子就更近了。偏偏依依的孩子又流掉了,和她更没有争头。这可怎么是好?
就在皇帝毫无头绪的时候,里面终于传来最后一声撕裂般的叫喊,一切归于寂静之后,清脆的婴啼再次打破了空气的宁静。玄烨心中一紧,太后却是舒了口气,开始念起佛祖保佑来。
“生了,生了……”一个宫女激动的破门而出,高兴的喊:“恭喜皇上,恭喜太后,是个阿哥!母子平安!”
玄烨的脸色顿时惨白。
太后兴奋的拍手,几乎哭起来,“好!太好了!哀家终于盼到了!”说着急急的走入充满婴儿啼哭的房间,高兴得仿佛一下子年轻了十岁。
玄烨拍了一下额头,不得不接受这个现实。他拖着疲惫的身体随太后走进充满腥味的房间,与她一起伸长脖子看新生的孩子。
稳婆把洗干净的孩子包好了,抱到皇帝太后的面前,张开大嘴笑道:“恭喜皇上,恭喜太后,恭喜俞嫔娘娘!”
太后抢过孩子,抑制不住的兴奋,开始逗弄起眼前皱皮的新儿。玄烨瞥了一眼,说不上讨厌但也不是很喜欢。
俞嫔躺在床上,眼睛微张。刚才的生产耗费了她太多的体力,现在看起来十分疲惫而苍白。但是,她的嘴角扬起,竟满是为人母亲的幸福!
玄烨看着她满身的汗水,也觉该说些什么,便开口安慰,“辛苦你了!”
俞嫔微笑道:“能为皇上生下龙子是臣妾的荣幸!一点儿也不辛苦。”
玄烨点点头,不知道还该说些什么。太后把孩子抱到俞嫔面前,满脸高兴的说:“你看这孩子,长得真好!大大的眼睛,高高的鼻子,跟皇上一个模子印出来似的。皇上,你看啊!”
皇帝只好凑上前多看了两眼,强装高兴的说道:“长得好!跟保成刚出生的时候一样。”
俞嫔笑问:“皇上,给小阿哥取个什么名字好呢?”
“这个……朕还没想到。俞嫔自己可有主意?”
“臣妾妇道人家,也不懂得取名字,还请皇上赐名!”俞嫔讨巧的笑道。
“这样啊,”玄烨想了想,“保清、保成,保……保祥!对了,就叫保祥吧!吉祥如意的祥,可好?”随便就杜撰了个名字,足见对这个孩子的不重视。
“保祥?保祥……”太后点点头,“嗯,好。这个名字好!皇上的孩子多夭折,就看这个名字能不能保他吉祥如意了!哈哈……”
俞嫔很高兴这个名字,坐在床上赶紧谢恩说:“谢皇上赐名!”
玄烨点头回以微笑,心里却苦不堪言。
偏偏这个时候太后提醒说:“皇上,凤儿为你生了龙子,是时候该晋晋位份了。”
俞嫔听了,心中一喜,脸上却娇不胜羞。
玄烨脸上微僵,笑笑说道:“母后说得是。朕马上拟旨,晋封俞嫔为俞妃。”
“谢皇上恩典!”俞妃高兴得几乎从床上跳起来。太后倒是满意的点点头。
玄烨快疯了,他在这个屋子里坐立不安,很快便找了理由退出来,随她们几个女人继续逗弄孩子。
怎么办?现在该怎么办?俞嫔生了儿子,她们的如意算盘算是打响了。不知道依依再生的几率是多大?要是过了两年之期也没有消息,怎么争得赢俞嫔呢?难道我真的没有办法决定我的皇后是谁吗?
玄烨站在御花园的荷池边,眉头紧皱。他只是想要自己喜欢的人做皇后而已,怎么会那么难呢?在这个宫中常常是母凭子贵,依依没有孩子,又没有显贵的身份,只是凌亲王的养女,想要立后没有靠山可不行啊!
思虑良久,忽然灵机一动,他的脸上扬起微笑。
看夕阳晚照,树影横斜。玄烨孓立池边,微风拂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