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遇受宠若惊:“万万使不得,娘娘言重了。”“丞相请坐。”二人坐下后,贤妃招呼丫头沏茶。“不知娘娘召臣来所谓何事?”
“本宫知道丞相事务繁多,只讲几句。”贤妃道,“丞相您可察觉出近一年来,皇上变了许多。”刘遇一听,不语。“自从楼兰四公主嫁来,皇上在朝上的心思少了,处事也没有之前那般果断了……”
刘遇叹一口气,默默点头:“今日早朝时,皇上心不在焉的样子令老臣颇为心痛哪。”贤妃淡道:“那丞相可有劝过皇上?”刘遇点头,但明显没什么用。
贤妃端起漏着热气的茶杯,试探着喝起来,咩上一小口后,她说:“淑儿有一事,本不当讲,可此事关乎我摩天江山落势,憋在心里胸口压抑得很。”刘遇听罢,面容少许紧张。“娘娘不妨直说。”
贤妃面露难色,一咬牙道:“那淑儿就冒着杀头之罪说给丞相听了。刘丞相,你可知贞妃之子龙懿,并非皇上的亲生骨肉。”她说得很小心翼翼,刘遇听后吓出一身冷汗,急道:“此话当真?”
贤妃默点头。
刘遇整个人恍惚了,如果贤妃所言为真,皇上这般宠爱贞妃,若有一日立龙懿为太子,这摩天江山就要改姓了!“娘娘可有证据?”贤妃摇头:“此事关系重大,淑儿不敢妄言,只是没有证据,所以找丞相商量。刘丞相,此事关系我摩天江山,还望丞相明察一番,找得证据,及时劝阻皇上回心转意,悬崖勒马。”
贤妃说得紧急,刘遇心中也明白这利害关系,连忙点头应着了。
“龙儿,乖,看,你父王来了。”雪儿逗着怀中的孩子,将他轻递给隆君。“来,父王抱,小龙儿,孤王的乖儿子。”隆君亲昵得很,在怀中孩子脸上皴了几下。雪儿笑着看着,心中的恐惧却排山倒海而来,她突然有了这样一个念头:要是这孩子真是她与隆君所生,那该多好,该多好!
刚下过雨,田间水满,草木湿潮,空气清新微凉。凌慕哲与舞阳在茅屋顶上坐着,呼吸着清新的空气。眼下绿油油的一片,姹紫嫣红的花绽放着,竞相争艳。
舞阳轻轻伸了个懒腰,笑了。“你笑什么?”他问。舞阳托着下巴道:“你知道吗?我以前是有多么多么多么想来摩天一趟,都一直没机会。想不到现在竟能住下,还能如此怡情地欣赏春色。”凌慕哲淡笑:“那当然了,你是公主,不能随随便便出国的。”
似是触动了什么,舞阳眼里闪过一道晦光。她将双脚并在一起,环抱着,语气有些颓然:“从小,父王对我的要求就十分苛刻。别的姐妹都只需学琴棋书画,而我却还要学习剑术和伪装。十几年来一直被关在密室里训练,从未间断过。父王很疼我,却也无奈,每每想起他抱着伤痕累累的我抽泣时,我的鼻子就一阵阵儿地酸。自那里起我就立誓一定要为父王完成大愿。可是我太不争气了,不仅没有帮到他,几乎与他倒戈相向,白费了他那么多的心思。我好自私……”
凌慕哲想安慰她,却又不知从何说起,他的目光落向天际,忽然指着前方大叫起来:“快看舞阳!彩虹!”舞阳眸中有了微光,那彩虹甚美,轻盈地横跨在两山之间,云雾腾绕中仿佛梦境。他见她这般痴迷,问道:“你可知彩虹有几色?”“七色,赤橙黄绿青蓝紫。”她不假思索。凌慕哲笑着摇动食指道:“那是俗人眼见。其实彩虹共有八色,除你说的之外还有银色,闪闪发光的那种,环绕在彩虹周边。传说,若是你看到了那道银色,就代表你爱的那个他,离你不远了……”
“喂,你们俩在干什么呢?”郢晔站在屋下大喊道,“一起出去玩玩罢。”凌慕哲知道他的心思,他想跟舞阳相处一会。好,就给你机会。凌慕哲牵着舞阳从屋顶跳下来,一直走至郢晔身边,都没松手。他向郢晔脸上看出,他好像有些失落。“去哪玩?”“到市里去走走吧,顺便添些行头。”
三人驾着马去了街市,郢晔一匹,凌慕哲和舞阳一匹。三人牵着马儿在市中闲逛。这时,舞阳开口说话了:“郢大哥,你们常年都呆在马龙寨,多久才出来一次,不闷吗?”郢晔嘿嘿笑笑,抓着头道:“有时是有点闷,就出来走走,看看市里的样子。不过大家都是受了苦的人,厌倦了市里的生活,也甘心多呆在寨子里,更加娴静。”舞阳点点头,她向郢晔地手上望去,有着厚厚的老茧,再向他的脸望去,黝黑的皮肤,淳朴的笑容。她觉得很踏实,很暖心。
她隐觉得手心里被挠了一阵,凌慕哲面不改色地牵着她。是在吃醋么?她在心里笑道。那就让你吃个够。“郢大哥,在寨子里头我经常看你们去射鸟,哪天带我一起去吧。”
郢晔兴奋了,一个劲地点头。舞阳向凌慕哲看去,他呆呆地望着墙上的皇榜,身子有些发抖。舞阳凑去看了起来:隆帝三年四月一十五日卯时,贞妃娘娘顺诞皇子,隆帝喜得龙懿,特发此榜,普天同庆……
舞阳倒吸一口凉气,贞妃,不就是雪儿么?她生了孩子……
舞阳向凌慕哲看去,他目光滞留在皇榜上,一动不动。
“大概贴了两三个月了罢。我们好久没出来了,也不知还有这喜事!”郢晔笑着说。他哪知道这其中的故事?舞阳有些担心地看着凌慕哲失神的侧脸,唯恐他落下泪来。因为他用情太深,他太苦了。
“走吧。”他淡淡地说了一句,连叹气声都没有。舞阳望着他的背影,反而沉叹一声:再苦,也该到尽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