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唱完了?”他问道。“回皇上,唱完了。”“退朝。”“皇上,对于此谣,您还未定夺,臣等不知该如何处置。”梁仁胆子大,与隆君顶起来。
隆君极力抑住声音,平淡地说:“有什么好定夺的,随他们去罢。小老百姓编点歌谣作乐,无罪。”“皇上,臣等认为,无风不起浪。宫里宫外一墙之隔,老百姓们不可能无缘由地唱讽宫廷,此事定有隐情,还望皇上明察。”
“明察什么?!贞妃入宫以来,未踏出宫门半步,哪来的奸夫?是你?是你?还是你?!”隆君一一指着阶下的大臣们,歇斯底里地怒吼。众臣从未见隆君如此大怒过,统统跪下齐声道:“请皇上恕罪——”
隆君胸脯起伏,他眼露血丝,退朝怕是难以服众了,他只有硬着头皮给他们答复。“刘丞相,你认为如何?”隆君道。他觉得刘遇是老臣子,知轻重,不会跟梁仁等人一般见识,相信一曲民谣。可他哪知贤妃第一个找的就是他,还让他亲自查找证据,此番刘遇哪里是救命稻草,简直是致命的子弹。“回皇上,微臣以为,此事事关国体,不可草率了事,还请皇上三思而后行。”
隆君一听傻了,刘遇竟也跟着逼自己,他此时更气了,肚子快要炸掉。“寿王爷,孤王想听听你的建议。”这寿王爷正是隆君的四弟,同为太后所出,二人自小情深,隆君能稳坐皇位,少不了他的帮助。
“回皇上,臣弟认为,此事该查,不过……得暗中行事,等到水落石出,若是好事,可张榜天下堵悠悠之口,否之,权凭皇上定夺。”
“查查查,从何查起?孤王方才说过了,贞妃入宫未曾离宫半步,奸夫从何而来?是宫中人还是宫外人?你们回答孤王哪!!!啊?”“皇上。”从队列中间传来一个声音,是将军杨昆,此时他略抬头,想说些什么。“杨爱卿有什么话要说?”“皇上,臣在想,会不会……在贤妃娘娘入宫前……就已经……非处子之身。”杨昆说得小心,却还是激怒了隆君。隆君大骂道:“混账!真是越说越荒唐!”
“皇上,臣弟亦有此想法。”寿王爷道,“但凡入宫女子都会经老宫女验明正身。唯独贞妃娘娘没有,因为她是楼兰族的公主,送入宫中当晚就侍寝了。皇上请想想,那夜过后,晨时醒来床褥上可有喜霞?”隆君脑中抽过一道飓风,那夜二人都喝了欲情汤药,朦胧中与贞妃缠绵,醒来又是对峙,竟忘了看是否有喜霞。他沉叹一口气道:“孤王忘了。”众臣一听,顿时骚动起来,杨昆此时又道:“皇上,此事刻不容缓哪!”隆君头脑里一片空白:“你们想孤王如何?”“滴血认亲。”
听到这四个字,隆君陷入痛苦。
若真要滴血认亲,如果龙儿真是我的儿子,贞妃会怎么想我?她会更远地避开我,因为我不信她,没有什么比这更令人伤心了,那我所有的辛苦岂不白费,好不容易她才肯接受我,权凭那个孩子,他简直可以说是我们情感的维系。如果龙儿的确不是我的亲生骨肉,我又该如何?我能受得住那种打击吗?我已被背叛过一次,不会有第二次了……
“请皇上定夺。”众臣齐声道。隆君越来越发现,这不仅是他的私事,更是国事,由不得他说不。他眼神疲倦。
“此事容后再议。”“皇上!”“皇上!”“退朝……”
没有任何动静,隆君觉得似乎没有威严了,他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君王,他只不过是众臣用来布置国事的棋子,他每天早早上朝,听着臣子们的禀奏,做出决议,他为他们出谋划策,为他们解决难题,此刻他只想图个家中安宁平静,他们却不肯了。凭什么?凭什么!
阶下群臣神情肃然,似是以沉默宣泄对隆君的不满。隆君的胸膛复而剧烈起伏,眼光似箭。空气凝重异常,快要将他焚毁。隆君咬牙,抽出剑呼地将案几劈下一块角,厉声怒吼:“要是有谁胆敢再散播谣言!有如此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