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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这时从村子里跑出来一匹马,马上坐着一个青花布裙三十多岁的女人,一手捏着缰绳,一手抱着个孩子。马后面疾步如飞跟着一个男人,边跑边喊:“停下,你给我停下!”说话间马已到了河湾边,后面的男人腾空而起生生一掌将马拍倒。

一看看身手就知道是武林中人,风二娘一翻身拉起星情躲在一棵大柳树后面。仔细一瞧,风二娘和星情都愣住了,竟然是大明和红萼。

“跑……跑,我叫你跑!”大明有些气恼地说:“你知道我找你多久了吗?”

红萼白了他一眼,身子一扭,道:“权当我死了好了,去做你的江湖梦吧!”

风二娘见到故人,她们还是像从前一样总是争吵不休,一磨脸又好得一个人一样,没来由感到亲切,正想上前劝架,忽然瞥见大明身后背着的剑,剑用青布裹着,可能因为方才跑得急,剑柄处包裹松散开,露出黑色的剑柄。风二娘的心一沉,她认识这把剑,就是这把剑让她家破人亡,就是这把剑让叶沧海毅然决然重出江湖,抛妻弃子。于是她连忙示意星情不要做声,继续躲在柳树后。

红萼怀里的孩子,正偎在母亲的肩头,小小的眼睛滴溜溜看着大明,小手一个劲向大明站的方向抓,嘴巴里咯咯直笑。

大明轻轻走过去,笑逐颜开地瞅着他说:“儿子,你看见没有,你娘总是欺负我,你要替你爹证明,等你长大了千万别学你妈整天气叨叨的。”

“别教坏我儿子!”红萼倏地一转身,一把拧住大明的耳朵,嗔怒道:“咱俩先把话说清楚,是要江湖还是要咱娘俩!”

“哎呦,哎呦,我说你这娘们手劲咋这么大,你拧疼我了。”大明嬉皮笑脸,一脸讨好的样子道:“我对你们母子的心日月可鉴,这还有什么可怀疑的?”

“好!”红萼神色凝重,一脸肃然,一字一顿道:“那你现在就把你背后那害人的东西给我扔了,咱们既往不咎,你到哪我跟到哪,腌菜稀饭一辈子!”

大明脸一苦,顿足道:“又来了,这只是一把剑,又不是女人,至于和它置这么大的气吗?”

“哼!”一丝绝望浮上红萼的脸庞,冷冷道:“我就知道在你眼里什么也抵不过这把破剑,为了这把剑你害得圣贤庄生灵涂炭,害死了我娘。你假好心设圈套救了我,骗我做了你老婆,一直来煞费苦心对我遮遮掩掩。你以为我不知道这害人的七星剑在你手上吗?我告诉你,我知道,很久前就知道,念及你对我不错,咱们又避于武陵村,我以为你会为了我安份守己过一辈子普通人的日子,所以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还……还给你生了孩子。现在我看清楚了,不!我早该看清楚你的,你就是个骗子,大骗子。”

“你……你个傻婆娘又胡说啥呢?”大明被骂得有些张口结舌,继而脸色一正,拍着胸脯用一种敢作敢为的口气道:“天地良心,我承认我躲在圣贤庄十年,像哈巴狗一样委曲求全,也承认是我散布消息勾引来各路觊觎七星剑和剑谱的人。但腾老爷子不是我杀的,我对你真心实意,你还是小丫头时我就喜欢你了,难道你不记得有个扫地的聋哑家丁整天给你买着买那,要什么给什么,谁欺负你他就去打谁吗?哼……当然你是不会记得的,你那时候眼睛都长在腾非子身上,跟屁虫一般整天跟在他后面,哪会记一个聋哑家丁的好?”

“你说够了没有?”红萼气得脸色煞白,大口喘着粗气,手指点着大明的脸,气得说不出话来。

“只许……你发火……冤枉人……”大明显然有些慌了,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挺委屈地小声嘟囔道:“就不许……我解释吗?”

“解释个屁!”红萼将怀里的孩子向怀里紧了紧,上前一步,道:“你黑白不分,好赖不识,还委曲求全,你求什么全了,是害圣贤庄满门遭殃,还是害死我娘。你接近我根本不是喜欢我,你就是在利用我,利用我找腾非子,利用我掩护你逃过仇家追杀,利用我散布消息说腾老爷子是被拿七星剑的女子杀的,和你没关系!”

“胡说!”大明气得额头青筋暴涨,扬手要打,被红萼瞟了一眼,生生把手掌收了回去,握成拳头捶在自己的大腿上,气急败坏道:“我要说多少遍,腾老爷子不是我杀的,圣贤庄惨案也是我始料未及的,我根本没想到会来那么多高手,惨案发生后我第一个找的不是剑谱和七星剑,而是你。我找到你之后,你身受重伤惊吓过度昏死过去,我背着你一路奔跑,躲在一间破庙里,后来鬼面蜘蛛追杀一个蒙面女子到了庙门口,七星剑就在女孩手里,两人功夫都高不可测,两败俱伤之际我才拿到七星剑。鬼面蜘蛛为了掩盖他的罪行,又想找到我所以到处散布说是我从圣贤庄抢走了七星剑。别人冤枉我就罢了,现在你也来冤枉我?”

“好,我不冤枉你,我相信你说得都是真的!”红萼稍稍平息了一下语调,努力放柔声音道:“你扔了这把害人东西,我以后都不骂你,你说什么我都听。我就想不通,你要这破剑做什么,就算让你做了武林盟主又如何。那孤独世遗可比你厉害,最终还不是技不如人羞愤跳了金驼峰,就你又能翻多大浪?自从我跟了你哪天不被追杀,哪天不在逃命中,我就算了,不识人跟了你,现在有孩子,难道你让孩子还不会说话就先学会逃命吗?清醒点好不好,算我求你了!”

大明吸一口气,吐一口气,再吸一口气,目光下垂,始终不说话。

过了良久,红萼哭了,使劲儿踢了大明一脚,道:“做你的武林至尊去吧,再敢来找我,我就一头碰死,不信你就试一试!”说完抱着孩子掩面而奔。

大明没有追赶,也不敢开口,一直到红萼的身影只剩下一个小点儿,他才冲着她喊道:“你先带孩子好好过日子,等我几年,我会去找你们的!”

大明刚离开,风二娘便从柳树后走了出来,手里牵着星情,自言自语道:“天下男人都一样争名好利,放着老婆孩子不要,偏要等曝尸荒野再后悔。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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