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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风雨飘摇谁与共

却说觉悟大师与林月燕二人回寺后,林月燕一直闷闷不乐。她仔细想想自己出江湖的一年以来,竟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了什么。卷入江湖的恩恩怨怨之中,好像已经失去自我了。难道是为了李若枫?为了与柳露莹、余飞在一起?她自己也说不清楚了。不知不觉地进了柳露莹的房间,见柳露莹还在思念余飞,一脸愁容,便轻轻问道:“姐姐,你怎么了?”

柳露莹小声道:“如果李大哥他们不想上木棉山,那我一个人上好了。这些日来,也不知梁仪天把余哥哥怎么样了,叫我担心。”

林月燕道:“姐姐,如果你真的要上木棉山,那妹妹我陪你就是了。公子那边你也不用太担心了。刚才我还与大师商讨上木棉山的事。木棉教主闭关出山,武林必定大乱。李若枫他正在与各大门派的人商讨上木棉山之事,到时一起上木棉山不更好?”

柳露莹道:“我怕等得太久,他们会对余哥哥不利。我和余哥哥生死与共,从未分开过,如今我却是度日如年,叫我如何忍受。余哥哥有什么不测,叫我如何活得下去。”

林月燕心里明白,但柳露莹一个人上木棉山,实在太危险了。可是柳露莹在此等候,这对她来说无疑是一种煎熬。便道:“姐姐,你走,我和你一起走。我的身世如何,师父没有告诉我。但我早已把你当成我的亲姐姐了,除了师父,你就是我最亲的人。姐姐有难,我做妹妹的自然也帮分担。”

柳露莹看着林月燕,心里无限感动。江湖虽然无情,人却是有情的。便深情地对林月燕道:“妹妹,你真是我的好妹妹。”说完情不自禁地搂着林月燕,眼泪也哗啦啦地流出来。

林月燕喃喃道:“姐姐,你就是我的姐姐。不管生与死,妹妹一定和姐姐在一起。”

这一晚,她们一起说了许多话。半夜时分,林月燕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天亮时,林月燕睁开眼睛,轻轻叫道:“姐姐,天亮了,我们到端州城里去。”她的摸身边,却不见人。她跳了起来一看,哪里还见柳露莹?她还以为柳露莹一早起床做早饭了,于是“怦怦怦”的跑到厨房一看,只有白智小和尚在做早点,急忙问道:“看到我姐姐没有?”

白智小和尚搔搔后脑勺,愕然道:“是柳姑娘吗?”

“废话!当然是她了。看到她到哪里去了?”

白智摇头道:“没有。”

林月燕马上跑去找觉悟大师,哪知觉悟大师也没有见到柳露莹。林月燕心里七上八下,她希望柳露莹不是真的一个人走了,她把整个白云寺找了个遍,哪里有柳露莹的影子?她又跑出寺外,但见四下白雾茫茫,没有人影。林月燕一下子呆了,嘴巴喃喃叫道:“姐姐,姐姐,你去哪了……”接着叫声变成哭声,她大叫一声:“姐——姐——!”但只听到空山不断回响,柳露莹早已不知何时离开白云寺了。

觉悟大师紧跟后面,只见到林月燕一个人在哭泣,唯有长叹一声,转身回寺。

林月燕呆立半天才回过神,一步一步踏入白云寺中,坐在椅子上神情恍惚。良久,自言自语道:“对,找李若枫去!要找李若枫!”林月燕忘记自己还没吃早点,奔出白云寺,直到端州城里找李若枫。

却说这天李若枫正与白尘道长、上官平、代智大师、昆仑子、朝阳道长、静观师太、巫毒、陆飞、冷清风、韩虎等人商讨上木棉山之事。林月燕忽然闯了进来,开口便叫道:“姐姐不见了,她一个人上木棉山去了。”

所有人都惊讶了。

李若枫问道:“什么时候?”

“今天早上我起来时就没看到她了。”

李若枫叫道:“我叫你好好地看着她,怎么会这样呢?”

林月燕哭道:“我也没想到,她在半夜时悄悄地走的……”

众人议论纷纷:

“如何是好?”

“这事情后果严重。”

“我们是不是马上到木棉山去?”

“是先一些人去吧,然后大家跟着上去。”

“可是我们还没有准备好,木棉教老巢的具体位置还没有摸清楚,里面机关重重……”

“现在追应该能追回来吧?赶快派人去找。”

……

李若枫一直不作声,正在思考着什么。

林月燕大声叫道:“喂,李若枫,你死了吗?怎么不说话呀?”

其它人还在议论纷纷,林月燕叫道:“你们吵够没有?只知道说,有什么用啊?天天在这里讨论讨论,是在这等死吧!”

众人吃惊地看着林月燕,都不说话了。

“李若枫,你死了?干吗不说话呀?”

李若枫看着林月燕焦急的样子,一时不知说什么好。这个时候他与林月燕一样焦急,余飞被捉了,柳露莹独自上木棉山,凶多吉少,叫人如何不着急?

林月燕上来扯着李若枫道:“你说话呀,你怎么不说话呀……”

李若枫轻轻把林月燕的手放开,道:“你冷静一下,我们再想想办法。”

“想什么办法?想了这么久什么都没想到,还能有什么办法呀?”林月燕像疯了似的扯着李若枫的衣服。

李若枫依然镇定道:“林姑娘,我们这时候需要冷静。”

“冷静?你放屁!人都走了,还冷静什么呀。”

李若枫忽然大声喝道:“你安静下来!我让你安静!”声音比林月燕的声音更大了,所有人都安静地看着李若枫。

林月燕松开手,冷冷地看着李若枫,一咬牙,道:“好,李若枫,我让你冷静,让你冷静个够!你好好在这里冷静吧,我一个人去找她!”说完便转身。(1)

李若枫马上拦住林月燕,道:“你听我说,我们这个时候要想清楚,很多事情还没有弄清楚,不能贸然行事的。”

林月燕慢慢推开李若枫,一字一字道:“李若枫,我可没你那么好,等你相清楚,人早已死了!”说完又要走,被李若枫再次拦住。林月燕这时冷冷说道:“李若枫,到今天我总算看清楚你了,什么事都要计划计划,你继续你的计划吧,我做我的事,各不相干!”说完把李若枫一把推开,大步走了。

李若枫呆若木鸡,坐在椅子上一声不吭。

白尘道长轻轻道:“若枫,林姑娘是救人心切才会这样的,你也别太难过了。”

巫毒道:“切!这小丫头懂什么,她以为什么事吵一下就能解决了?若枫,我们还是好好地计划一番,依计划行事,不然我们会全军覆没的。”

陆飞嘿嘿笑道:“算了,别与小孩子计较了。”

上官平道:“若枫,情况不妙,我们最好还是先叫人去找找,再拖就来不及了。”

李若枫终于说话了:“现在找也无用,她要走谁也不可能找得到她。”

上官平道:“但如果真的出事了,那问题可大呢。”

李若枫苦笑一下,道:“我们还是继续商讨吧。一会再作打算。”

其实李若枫心里比谁都焦急,但如果没有计划好就上木棉山,那武林上千条性命岂不是全部搭上去?林月燕的心情可以理解,但更需要的是冷静。李若枫对这些心里最清楚不过的了。众人问时,也只装着不作一回事。他清楚林月燕,闹一闹,过后便会无事。他却不知道,此时林月燕动真格的了。独自离开端州城,一个人去找柳露莹了。

李若枫回到白云寺,问觉悟大师,觉悟大师苦笑一下,告诉李若枫,柳露莹最早离开白云寺,林月燕去了端州城之后,也没有回来白云寺。李若枫长叹一声,无可奈何地摇头。此时他除了摇头,还能如何呢?他开始怪觉悟大师没有看管好柳露莹二人,才至于让她们离开白云寺。

觉悟大师道:“目前最好还是你也离开这里。”

李若枫想了想,道:“看来也只有这样了。但是前路茫茫,如何寻找?”

觉悟大师道:“沿着西江往西北方向走,不就是洊水府方向么?”

李若枫点头道:“不错,也是木棉山的方向。除了这样,再也没有办法找到她们了。大师,事不宜迟,我还得沿路去找。”于是匆匆告别觉悟大师,沿着西江一路直上。在端州城里时,李若枫早已与各大门派计划好如何上木棉山。各大门派分头行动,却又互相照应。把武林的事情安排妥当,才独自寻找柳露莹与林月燕。

******

却说柳露莹一早离开白云寺,离开林月燕,独自上路。她只听李若枫说过木棉山的大概位置,却不知到木棉山的路到底是怎么走。柳露莹不想让林月燕陪着她走,她知道,即使是两个人在一起,同样危险。自己有什么不测也就作罢,不想连林月燕也遭遇不幸。开始她还觉自己太冲动了,过后想了想,若非这样,根本无法见到余飞。也许她走了,武林各大门派的人才会走。令她没有想到的是,因为她的轻率,林月燕与李若枫也分别先后独自出来。

中午时,柳露莹到了一个小镇之上。这小镇并不热闹,街上行人三三两两,偶尔有人群的,也不过六七个人。经过一家饭店时,她才想起自己已经大半天没吃东西了。于是便进去坐下。她环视一周,这饭店总共不过五个客人。柳露莹踏进门时,这几个客人都看着自己,真不知是因为自己是外地人还是因为长得太迷人了,反正直到她坐下来,那几个人还时不时偷瞄几下。

店小二上前招呼,微笑道:“姑娘是外地人吧?来到这山野小镇,没什么好招待的。请问想吃点什么?”

柳露莹却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小二道:“这叫胡家村镇,是一个小镇,到城里得走上一天路呢。姑娘莫非是进城的?”

柳露莹指着西北方向问道:“是从这边进城吧?”要上木棉山,必定走这个方向的。

小二道:“不错。但姑娘要进城,最好还是等到明天早上。现在进城,没到一半就会天黑。明天一早赶路,天黑时定能直到城里去。”

柳露莹道:“半路没有客栈住宿吗?”

小二道:“这一路都是山,过路人少,哪里有客栈?一般人都是早上赶路,第三天回来。也不知姑娘进城有什么急事。如果没有,最好还是等明天早上再走。”

柳露莹点点头,叫小二上了一碟牛肉,一个青菜,一个汤,自己一个人慢慢吃起来。从来没有一个人独自吃饭的她,没了余飞在身边,令她心酸。恍惚间,又回到了在天山之上的日子里,饮食起居都是一个人。现在多少有点不习惯。

吃完午饭,柳露莹想想店小二的话,只好等第二天一早再出发了。于是叫小二安排好房间,准备好好地休息一宿。

这一晚,没有月亮,只有星星。数数日子,很快便要过年。自天山下来,第一个年却无法与余飞一起过,心里的寂寞与伤感无处形容。往往在这样的夜晚,令她更容易想起往事。她想到更远的往事,想到最初在柳家庄与爹娘一起过年的情景,想到独自一个人在天山上过了十个寂寞孤清的年。好不容易才与余飞一起,如今又是天各一方,个中滋味,只有默默品尝了。

直到半夜时分,柳露莹正想休息,忽然听到有什么声音在响。她迅速把剑握在手上,屏住气息,静静听着窗外的动静。出江湖以来,柳露莹早已学会警惕。

一阵风吹过,门竟然开了!一个黑衣人轻轻地走进来。(2)

“谁!”柳露莹双剑一闪,正要刺上去,那人道:“姑娘且慢!”

由于是深夜,柳露莹根本看不到那人的面容,问道:“你到底是谁?”

“姑娘不是要到木棉山么?”

柳露莹吃了一惊,问道:“你怎么知道?”

“姑娘难道不知此去木棉山路途艰险么?”

柳露莹觉得好奇,又道:“不错。阁下到底是谁?”

那人道:“一个陌生人。知道姑娘要到木棉山,如果相信在下,那请注意一路上有木棉山花的标记。你只须一直跟随,便可以最近的路到达木棉山。”说完身形一闪,消失在夜幕中了。

柳露莹寻思良久,与此人素不相识,为何会来相助?到底可不可信还不曾知,只好等明天才知道。忽然,她觉得那黑影有点熟悉,那不正是进入卧龙山庄时在地道里遇上的那个黑影吗?这人到底是谁呢?

天亮时分,柳露莹匆匆吃了早点,收拾行装便上路。这一路上行人极少,弯弯曲曲,时有一座的小山与树林拦在前面,转过弯后,眼前又是一条弯曲的小路,仿佛一直走不到尽头。不知行了多远,柳露莹的前面忽然多了两条岔路。柳露莹迟疑良久,却在右侧一条小路的石头上发现一朵木棉花的图案。柳露莹心道:“难道昨晚那个人是有心帮我找到木棉山的?”她正想顺着这小路走时,又停住脚步,心里又想道,万一被那人骗了怎么办?

她站在路边犹豫好一阵,最后还是决定试一试。她顺着木棉花图案的方向走。走不到半个时辰,又是有岔路摆在她的面前。在岔路边,又发现有木棉花。这次她再也不犹豫了,看到木棉花就朝这个方向走。以后每遇岔路,便有木棉花出现,柳露莹每次也不用多想就走。

很快到了中午,这半天以来,柳露莹估计自己应该走了六七十里路。这时终于到了一个小村庄上。这村庄不大,坐落在群山的环绕之下。村中央有一张方塘,岸边是垂柳与房屋。柳露莹总是喜欢一些村庄,那种与世无争、无忧无虑的村庄生活令她特别神往。这么一个村庄,柳露莹自然喜欢。于是,她在这村庄逗留一阵。

把村庄的风景看了个遍,柳露莹心里乐滋滋的,脸上挂着难得的微笑。忽然,她发现了一个问题:“风景这么好的一个村庄,怎么没看见一个人呢?”柳露莹似乎想到了什么,她环视四周,双手轻轻地按住剑柄。她已经感觉到这里会发生什么事情了,她的神经变得特别敏感,尤其是她一个人行走江湖时更变得警惕了。她慢慢地退到池塘边,静静地观察着四周的情况。如果没有什么,她便顺着池塘退出这村庄,继续上路。此时她觉得周围是那么寂静,寂得令人窒息。

果然,池塘里忽然间“哗啦啦”地响起来,密密麻麻的人从水里跃起,如同蜜蜂般堆向柳露莹。这场面,柳露莹从来没有遇过。这时她却静静地闭上眼睛,她知道已经中了木棉教人的埋伏了。在卧龙岭时卧龙老祖曾对她说:“静可制动。静之所以制动,是因静得入境,静如秋月高挂时的轻洒的月光,静如雪夜开放的梅花,任何动静都会在心里。静就是动,心静而神备,神备而剑明,剑明而绷发,之间是连贯而短暂、迅速而有力。静有最大的力量,静可以克制万物,静如黑夜般吞没一切!……”她记得清清楚楚。这时的她,静静地听着,听着。她听得清楚,有十三个人正提刀剑往下压,其中三左四右,上三后三。她双剑轻轻刺出,每一剑之中暗藏杀机。这剑看起来是静,实则杀气凌厉。但听到数声闷哼,最靠近她的十三个木棉教杀手已经瞬间消亡。

初次出剑,柳露莹便懂得卧龙老祖的意思,领略了剑静的厉害,对已易于发挥,对敌满是杀机。杀了十几人后,又是十几个人扑上来。柳露莹依然闭着眼睛,刹刹刹,又是数人死在剑下。但木棉教的杀手都是死士,死多少就有多少来填。这些杀手上百人,统统杀向柳露莹。柳露莹却毫不慌张,一直闭着眼睛,让人感觉她是如此轻松。

约数十人被杀后,忽然为首的把他们喝住了。

柳露莹这才睁天眼睛,第一眼见到的是堆在她身边的数十具死尸,第二眼见到的是数十人把她团团围住。为首的汉子约三十来岁,身穿灰衣,头上一顶灰帽子,上面有一朵鲜明的木棉花,脸却特别黑。

那汉子道:“久闻柳小姐剑法过人,今日赵某人见识了。”

柳露莹淡淡道:“你到底是谁?我剑下不杀无名之辈。”

那黑脸汉子道:“在下是木棉教五大堂摩云堂堂主赵黑子。据我教有人探知柳小姐要沿此路一木棉山,木护教便派我们在此等候。”

柳露莹冷道:“是木蝴蝶派你们来杀我?你到底带了多少人?你想你的兄弟统统死在我的剑下?”

赵黑子道:“非也。柳小姐剑法当今武林无人能敌,在下摩云堂也不过几百号人,今天到些的却只有百多号人。看样子,我们杀不了小姐,倒被小姐一个把我们杀得一败涂地,赵某人今天真正相信,江湖高手之多,非我教所能比的。”

柳露莹冷道:“赵黑子,请你告诉我木棉山的方向,日后上了木棉山,我不杀你的兄弟便是。不然,今天我叫你们全部死在这里。”

赵黑子嘿嘿笑道:“柳小姐难道不知道我教中人从来都不会受人威胁,小姐就算把我摩云堂所有的人都杀了,我们也不会透露半句。只是,在下实在佩服小姐的剑法,如果小姐好言相问,说不定本堂高兴了便告诉你。但若是迫的,那赵某宁死不说。”(3)

柳露莹打量一下赵黑子,道:“你作为一个木棉教堂主,对梁仪天来说算是出色的了。只是,你的命难道真的这么不值钱吗?”

赵黑子微笑道:“小姐何必这样问呢。身为木棉教人,死是木棉教鬼。我们的命值与不值,是看他能为教中做多少事而不是被人杀多少人。”

柳露莹道:“那你们还在等什么?既然不怕死,尽管上来好了。”

赵黑子道:“我与摩云堂的兄弟一起多年,说真的,我还不想他们就这么死了。数十个兄弟已经死在你的剑下了,赵某人不想削弱本堂的实力。柳小姐,今天之事到此为止。日后小姐上了木棉山,我们再恭候大驾。”说完一挥手,所有的木棉教人都消失在柳露莹的面前。

柳露莹轻轻地松了一口气。她举起双剑看了又看,又细想着卧龙老祖的话,才知道自己的剑法在危急之时发挥得如此之好,她自己在惊叹。孰不知,她所学的花毒剑法本来就高明,由于没有高人指点,最好的武功也无法发挥出来。卧龙老祖这么一点,柳露莹便更深一层地发挥出花毒剑法的威力。既然如此,柳露莹更不用担心到木棉山时会轻易而举地被木棉教人所杀。她将剑轻轻收起,正要走,却见一个黑衣已经不知什么时候站在离她约五六丈的地方了。

柳露莹觉得奇怪,问道:“你是不是在跟踪我?”

那人道:“在下哪敢。”这黑衣人蒙着面,无法看清面容。

柳露莹道:“那伙木棉教人是你引过来的?”

那人道:“随姑娘怎么想。在下只是告诉你上木棉山的路。”

“那你认为我还会相信你吗?”

那人呵呵笑道:“信与不信是姑娘的事,但在下还得告诉姑娘上木棉山的路。”

柳露莹更是奇怪了,道:“你我素未谋面,真不知你是在害我还是在帮我。还有,上次在卧龙山庄出现的是你吗?”

“相逢何必曾相识,姑娘不必问了。如果在下要害姑娘,那也不必费这么多的精力。是不是帮姑娘,到时姑娘自然会知道。”那人指着村后面的一条山路道,“姑娘现在起走山路,不出十日便可到木棉山。这一路还会有木棉花出现。”说完转身便走。

柳露莹忽然从后面出剑,双剑直刺那人的后背。

那人等柳露莹的剑将来时,身子一飘,躲过了柳露莹双剑。柳露莹继续出剑,那人也出剑。让柳露莹奇怪的是,那人的剑法竟然十分高明,出剑收剑章法一点不乱,是一个真正的用剑高手。遗憾的事,没几招,那人忽然道:“在下并非姑娘对手,在下去也!”说走就走,那人施展轻功,飞快地飘过水面,进入山林里去。

柳露莹并不想追,她只是想看看那人的武功有多高,只可惜没过几招那人便走了。眼下是该不该还照那人说的有木棉花就走呢?看样子,那人并不坏,且跟着走,看看有什么情况再说。柳露莹便整理一下行装,大步走去。

进了山林,顺着那条崎岖的山路,柳露莹一个人一步一步地向前走。在山林之中,往往很难分辨方向。柳露莹大约知道这是往西北的方向,估计不会有错,步子一直没停。翻了几座小山后,路开始多了。但每在一个岔路,总有一朵木棉花再现。这一路上,柳露莹一直在想,那人为什么要帮她?到底是什么人?是把她引入木棉教的包围之中还是引她到木棉山之上呢?让人无法猜透。

天已黄昏,山风呼呼地响着。柳露莹一个人走着走着,觉得越来越冷了。可是四下是荒山野岭,无处抽宿。她还以为这一路可以到达县城的,哪知天快黑了,见到的除了山还是山,哪里有县城的影子?

再走一段路,终于见到路边有一间破木房。这木房已经非常残旧,柳露莹想推门进去,这木门却一下子全部倒地,摔个粉碎。柳露莹走了进去,里面没有什么东西摆设,只有一堆干草。木房子四周的木板很多已经脱落了,四面通风,屋顶上也没有几块木板,要是下雨无处可躲了。到这时候,柳露莹也无法计较太多,先在这里过一夜再说。她一下子躺在干草堆上面,然后掏出干粮吃起来。这一天下来,她并没有吃太多的东西。她本想取出火折子点蜡烛的,哪知在这四面通风的破房子里,还没有点燃便被风吹熄了,根本无法点蜡烛。

天完全黑了,柳露莹一个人静静地躺在干草堆上,听着四周的风声,根本无法入睡。这时她想,要是余飞在,那该多好啊!她不再孤单了,不用沉默了。越是这样想,越是担心余飞、想念余飞。前路渺茫,黑夜孤寂,柳露莹真是欲哭无泪。

好不容易才熬到半夜,柳露莹昏昏沉沉地睡着了。正在迷糊之中,眼前一阵火光。她极力睁开眼睛,这木房子破烂得无法把火光挡住,她看到了无数个人把她包围了——应该马上想到,这些人便是木棉教人。她这时才发觉自己太大意了,一个人在村子时遇上木棉教,晚上在荒野一间破房子里自然也会遇上木棉教人的。她凝聚精神,把心静下来。

但听一人道:“她在村子的时候已经中我们的十步散了,如今已经大半夜,估计早已有气无力了。”

另一人哈哈笑道:“赵兄弟,你认定她必定中毒?”

柳露莹已经听清楚,第一个说话的人正是摩云堂堂主赵黑子。那赵黑子又道:

“陈大哥,你可知那十步散是何等厉害么?就当今江湖没有人闻了不觉得昏沉的,重者还神智不清、功力心失。这毒仅次于化功散。”(4)

“赵贤弟啊,那柳露莹是何等人物?”

“今天我已经领教过她的剑法了,当今无人的剑法可与她比的。但毕竟年轻,江湖经验不足,今天我故意与她说些话,暗中已经下毒,在不知不觉中她毫不察觉。不然今晚我们能这么幸运么?”

“赵兄弟,你呀,对柳露莹了解得太少太少了。她除了剑法高明、医术高超、人样绝美之外,还有一点你根本不知道的——这世上没有任何毒能毒得了她的。就连化功散对她也没有用,更何况十步散。”

“不会吧?你看,她现在还不是乖乖地躺在里面吗?”

柳露莹心里暗暗好笑,她身上有天山雪莲护体,百毒不侵,怎会中毒呢。令她想不到的是这赵黑子竟然是个用毒的高手,看来木棉教中厉害的人物还真不少。这时,她已经感觉到火光渐渐逼近了,如果再不出去,他们必定会火烧木房子的。于是,她轻轻地走出门来,令他们大吃一惊。

火光中,两个为首的带着数十人举着火把把柳露莹紧紧围着。

柳露莹轻轻走下来,对赵黑子道:“赵堂主,你用毒的手法的确让我小看了。只是,你的那个陈大哥说得对,十步散、化功散对我都是没用的。”

赵黑子吃惊地看着柳露莹,嘴里叫道:“你……真的没有中毒?那不可能……”

那个“陈大哥”道:“兄弟,我没说错吧?”

柳露莹道:“没错。而且你们也知道我的剑法了,今夜还要来送死吗?”

那个“陈大哥”指着柳露莹道:“柳姑娘,我陈规乃伏波堂堂主。在下知道姑娘的剑法乃当世一绝,今晚在下想好好领教一下。”

柳露莹道:“你们一路在跟踪我吗?”

那叫陈规的笑道:“姑娘闯江湖的时候也不短了,怎么就不可以了解一下我木棉教呢。你这一路直奔我教,在你刚上路时我们便有人悄悄地跟着姑娘了,所以你的一举一动我们都清清楚楚。请问姑娘,有谁告诉你这方向正是我教方向呢?”

柳露莹心里总算明白,陈规已经告诉她这方向并没有错,心里暗喜,早在十年前,武林各大门派都在四处寻找木棉教的所在,终于让人知道了木棉山的具体位置。柳露莹轻笑道:“你不是说一路上都有人跟踪我吗?我想知道木棉山的位置还不容易?”

陈规一惊,问赵黑子:“老弟,你的手下是不是被俘了?”

赵黑子愕然道:“没有啊,他们一个个都还在呢。”

柳露莹微笑道:“赵堂主,我没杀他们,只因为他们对我说了实话。”

陈规马上道:“赵老弟,有人泄露我教位置,你还蒙在鼓里?”

赵黑子一头雾水,接着笑道:“老兄呀,你闯荡江湖的时候也不短了,你怎么相信这女娃子的话了?”

陈规实时笑道:“哈哈,是我错了。”便对柳露莹道:“柳姑娘,你单身直奔我木棉教,莫非你自恃武功了得,不畏生死?告诉你,这一路上都是我们的人,我们木护教早已布下埋伏,到处都是我伏波堂与摩云堂的人。柳姑娘容貌冠绝天下,死了可惜。”

柳露莹道:“要死的当然不是我。陈堂主,看你不似心狠手辣之人,还是请你快快带人离开,不然的话,莫怪刀剑不长眼了。”

陈规道:“姑娘如何不知我教中人只有前进没有后退的么?”

柳露莹冷道:“那好,你们上来吧!”

陈规实时下令,所有的木棉教人都杀上来。柳露莹依然闭上眼睛,双剑在手,瞬间骤变,势不可当。没多久,木棉教人已经倒下二十多人。

赵黑子轻轻对陈规道:“老兄,我说得没错吧?那女娃子厉害着呢。”

陈规不信,喝退所有木棉教人,对柳露莹道:“柳姑娘,早闻你剑法高明,陈某人要亲自领教一番。”

陈规使用的是刀。黑暗中刀光一闪,如流星划过夜空,无比灿烂。柳露莹双剑变幻莫测,剑光慢慢湮没了刀光。所有的木棉教人都在叫喊着为陈规助阵。然而,没到十回合,陈规的刀法开始有点乱了。

陈规暗道:“我这流星刀法果真不如这娃子的剑法啊。如果此时收刀,岂不是让人笑话?但再打下去,绝非柳露莹的对手。”陈规低估了柳露莹的剑法,这时只好硬着头皮上。

勉强支撑到二十多招时,深冬时分虽冷,陈规已汗流浃背。

柳露莹看得准,一个蜻蜓点水,在陈规刀的破绽之处轻轻把剑尖伸出,抵住了陈规腰间的大穴。只要柳露莹剑轻轻一送,陈规即时送命。

陈规乖乖地把刀放下。

柳露莹轻轻一笑,也把剑收回来,道;“陈堂主承让了。”

陈规暗自羞愧,道:“陈某人刀法不如人,姑娘为何不杀?”

柳露莹道:“我看你在木棉教中还算个人物,所以不杀你。”

陈规惊愕道:“姑娘何出此言?”

柳露莹道:“我见惯了木蝴蝶的狡黠、端木蒙的阴险,就你说话还有点像人样。所以不想杀你。”其实柳露莹也只是随意说的,在她眼中,像陈规、赵黑子这样的人,在木棉教中只是微不足道的一人,杀与不杀没有多大的用处。哪知这陈规听了心里一阵感激,抱拳道:“在下谢姑娘不杀之恩。他日有机会,定当相报。”

柳露莹道:“不必了。我现在只想你带人走开,让我好好睡一觉,别再打扰我就是了。”

陈规道:“这个恕难从命。陈某人也是奉命行事,放了姑娘等于要了在下的命。”

柳露莹道:“那好,你们不走也只有死了。”(5)

柳露莹说罢,骤然出剑。木棉教一下子全部围上来,死了一批再上一批。柳露莹杀得起性,手起剑落,到处血肉横飞。自下天山以来,这是柳露莹杀得最多人的一次。

陈规与赵黑子看着一批一批倒下去的人,开始动摇了。

赵黑子扯扯陈规的衣服,意思是要撤退。那陈规道:“如果我们退下,木护教必定杀我们的。你要我们如何向木护教交待呢?”

赵黑子道:“我们可以说是她自己逃走的呀。”

陈规想了想,道:“兄弟言之有理。”说完便故意叫人开个缺口。柳露莹看得准,身子一下子飘了出去,消失在黑夜之中。

避过了木棉教的人围攻,柳露莹到了一片树林里。这时四周漆黑,只听到风声呼呼。面对上百人的围攻,柳露莹心里也没个底。如今冲出重围,却又没个方向。此时她觉得非常冷,用剑砍些树枝,临时搭成个避风所,用树叶堵住周围,然后蜷缩成一团,只等天亮。

好不容易挨到天亮,柳露莹冷得全身发抖。她慢慢地运气,把身上的寒气驱散。看看四周,并无木棉教人,又慢慢走回昨晚的地方。那小木屋早已变成一堆灰烬,昨晚所有的死尸也被处理掉。柳露莹没多看一眼,顺着那小路又继续上路。

小路弯曲,加上冬雾迷茫,柳露莹觉得更冷了。才几天下来,柳露莹觉得像过了几年一样。走没多远,一条河挡在柳露莹的去路。

这河不宽,约五六丈。水流也不急,而且还特别清澈,就是没有一座桥。河的两岸长满了竹子,缓慢的清水倒映着山与竹林,煞是好看。柳露莹却犹豫了。前面并没有路,难道要顺着河往下走吗?还是逆流而上?这时她希望能见到那一朵木棉花。

日头从山上爬起来,金色的阳光把河水照得金红。冬雾也渐渐散去,周围的景物看得清清楚楚。柳露莹顺着河的两头望去,只见到竹海茫茫,不禁失望了。原来要找木棉山并不容易。她一个女子,孤身一人,如何寻找呢?她又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了路?到底那个黑衣人该不该相信?

这时她唯一想到的就是回头。没有前进的路时,回头路是唯一的选择了。

依柳露莹的轻功,要过去这条河是轻易而举的事。但过了河之后,更是没有路了。所以她也只好回头。然而,这回头的路有时并不好走。柳露莹的行踪早已暴露,木棉教这一路的追杀并不那么快就罢休。柳露莹没走多远,前面便有人挡住去路了。

为首的是木蝴蝶,两旁是赵黑子与陈规,身后却有三四百号人。

柳露莹并不惊讶,这是她意料之中的。周围到处是山,要走也不是什么难事。担心的只是在这巍巍群山之中,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走出去。

木蝴蝶冷冷道:“柳露莹,今天你要么死在这里,要么困在这群山之中活活饿死。早已知道你离开白云寺,看来你人小胆子可不小哇!”

柳露莹微笑道:“你们几百个男人如此欢迎我一个小女子,我这面子还真不小呢。”

木蝴蝶道:“陈规赵黑子不是你的对手,老夫得好好会会你。梁仪天舍不得杀你,老夫可没那么好。”说完率先出手要杀柳露莹。木蝴蝶之后的木棉教人纷纷杀上来。一时间寂静的山中充满杀气。

柳露莹沉着气,舞动双剑,到底杀了多少人连她自己也不知道。木棉教人实在太多了,加上有木蝴蝶、赵黑子与陈规这样的人联手,柳露莹只知道剑不曾停,手不能歇。她且杀且退,退至河边时,已别无他法,身子一跃,跳过河上,到了对岸。木蝴蝶等人穷追不舍,带着无数木棉教人继续追赶过来。

木蝴蝶用死人堆砌,务必要杀掉柳露莹。柳露莹渐觉疲惫,加上她昨天没有好好吃过东西,饥饿之极。她要找一个突破口,但木棉教人实在太多了,死也死不完。她在河岸上时,手起剑落,数十具尸体掉到河里,把清澈的河水染得通红。但木棉教人还是蜂拥而上,前面的还没有倒下,后面的又拥上来了。向来厌恶血腥的柳露莹,如今杀人如同杀鸡鸭一般。

木蝴蝶用的就是人肉长城。有大量的人来消耗柳露莹的功力,然后再杀掉柳露莹。柳露莹并没有外援,即使柳露莹剑法再好,木蝴蝶就要趁此把她杀掉。

柳露莹的衣服到处是血,双剑也早被血粘满了。更甚至,她的脸上也是血,她还能闻到难闻的血腥味。但她的剑还是不能停。

木蝴蝶与赵黑子、陈规开始站着,只让手下们上去。

见还没有把柳露莹杀掉,木蝴蝶对赵黑子叫道:“黑子,取炸药来!”

赵黑子愕然道:“木护教,那里还有我们的兄弟呀,不能用火药。”

木蝴蝶道:“你的那些什么兄弟,都是垃圾。这么多人都杀不了柳露莹一个人,不被炸死也被杀死了。少罗嗦,取火药来!”

赵黑子命人把火药拿过来,共五六包,同时点燃,没等任何人知道,一下子扔出去。

柳露莹还没反应过来,想抽身时却被木棉教团团围攻,一时无法脱身。眼看火药就要下来了,一个黑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过来,把那些木棉教人挡住。柳露莹此时立马纵身,与那黑影几乎同时跃起,飞身进了竹林之中。与此同时,数声巨响,那些木棉教人被炸得血肉横飞,一大片的人倒下去爬不起来。(6)

木蝴蝶见柳露莹与一个黑影从浓浓的烟雾中逃走,心里极为生气,狠狠地骂了赵黑子与陈规二人:“限你们三天之内要找到柳露莹,不然取你们的人头。”说完拂袖而去。

赵黑子与陈规二人却惊呆地看着自己的手下被活活炸死,心里难过之极。

一些没有被炸死的扶着炸成重伤的走回来,站在赵黑子与陈规面前:

“堂主,我们没有被别人杀死,却无数个兄弟死在自己的火药之中!”

“堂主,我们死得有价值么?我们为何而死?”

“堂主,我们兄弟跟你出生入死,怎么会是这样的下场……”

赵黑子与陈规一时无语,只好吩咐照顾伤者,摇摇头,叹着气走了。

三天之后谁能找得到柳露莹?赵黑子与陈规知道这不过是木蝴蝶在说气话而已。二人带着手下们,一步一步地消失在群山之中。

******

即使是深冬,河边的竹子却还在翠绿。

且说这黑衣人助柳露莹成功逃脱之后,就在这竹林里。黑衣人在离柳露莹远远的地方站着。

柳露莹还在怀疑这黑衣人是好是坏,不料这次竟让他过来搭救。若非是这黑衣人,柳露莹已被炸死了。然而,柳露莹还是无法相信眼前这个神秘的黑衣人,问道:“阁下到底是谁?”

那人道:“不是告诉姑娘了吗,相逢何必曾相识。”

“你过来助我逃脱,我非常感谢。但我却不知道是为什么?”

“姑娘,你何必多问。现在木棉教人到处都在找你,你最好还是避一下,过些日子再出来。不然麻烦更加多了。”

“兄台,你总该留下名号吧?”

“不用了。只想告诉你,这条路是到木棉山的捷径,姑娘不怕危险,很快就可以到达木棉山的。现在木蝴蝶追得紧,姑娘转过这条河的一个弯,下面有一座小竹屋,姑娘可以在那里暂住一段时日。好待他日再上木棉山。”

柳露莹对眼前这黑衣人还是半信半疑,道:“那小竹屋没有人知道吗?”

那人轻轻一笑道:“姑娘放心就是,那小房子以前是在下住的。除了在下,再无第二个人知道它的所在,木棉教人是找不到的。如果姑娘相信的话,尽管住在那里就是了。时候成熟时在下便通知姑娘上木棉山。”

柳露莹想了想,也罢,如果那人真的要害自己,也不必冒死相助了,于是点头道谢。

那要转身要走时,身子忽然倾斜一下。柳露莹细细一看,原来那人背后在不停地流血,她不禁惊叫道:“啊!你受伤了!”

那人迟疑一下,道:“没关系,皮外伤而已。”

“要不我替你疗伤?”柳露莹有点担心,毕竟这人三番五次地帮助他。

“姑娘的医术闻名天下,在下这点伤算什么了,在下谢姑娘关心。告辞!”说完转身便走。

柳露莹叫道:“哎!你先别走。”

那人停下来道:“姑娘有何吩咐?”

柳露莹道:“你既然不要我替你疗伤,那你把我这药带去用。”说完把几颗药丸扔过去。那人一把接住,道:“谢姑娘!”(7)

“应该是我谢你才对。兄台,这药是我在白云寺里与觉悟大师一起炼的,虽然不是什么起死回生之药,但却是专门用来治外伤的特效药。你先嚼一颗敷伤口周围,可止血止痛。再内服一粒,第二天再服一粒。然后隔五天再服一粒即愈。”

“谢姑娘。姑娘在这安心住些日子,里面吃的用的都有了,够姑娘用上月余。在下告辞。”说完慢慢地消失在竹林里。

柳露莹目送那人离开,然后顺着河流走。转过一个大弯,果然发现有一小所竹屋。柳露莹心里暗喜,走上去,轻轻把门推开,里面不大,约二丈见方。角落是一张精巧的竹床,上面铺有羽毛织成的垫子,还有两张上等貂皮、三张白狐皮。柳露莹不禁惊叹,单这几张皮是多少达官贵人花高价也买不到的东西,在这里只当成裤子用。

她走进去,把火炉的火轻轻生起,加点干木炭,火渐渐烧旺。她静静地烤着火,想着刚才的那一幕。若非那人到来,她极可能被炸伤或者炸死了。到底这人是谁?为什么会帮助她呢?这条路真的可以很快到达木棉山么?可是这群山巍巍,哪里才是木棉山?没有那个人引路,她连出去都无法了。

这里的环境还真不错,有足够的干粮,可以到河边取水吃。竹屋很精工,前后防风,上防雨下防潮,四周是茂密的竹林,外面根本无法察觉到。但柳露莹只能在这里等待吗?她算算日子,快过年了呀,可是余飞在哪里?想到余飞,心里一下子变得难过。目前除了等待,别无他法了。她不知道自己已无形中已经完全相信了那黑衣人。

如此过了几天,柳露莹心里开始焦急了,但却急不来。也亏她在天山时习惯了寂寞,她还是在这屋子里静静地呆着。

这些日来,天公作美,日头高照,驱散了阴森的寒气。竹子长得越来越青了。柳露莹这时想到今年的立春是在年前,日头开始变得温和,应该早已立春了吧?立春过后七天便是除夕,现在是立春后第几天了?也罢,反正余飞不在,一个人早不知道什么叫过年了。回忆在柳家庄过年时的盛况,整个庄数十人欢聚一堂,灯火辉煌,热闹非凡。柳露莹是庄上最逗人喜欢的一个,柳家庄就这么一个少庄主,长得又聪明可爱,大人总是抱着亲了又亲。那时候的幸福无法形容,柳露莹想起来脸上总上充满笑容。如今孤身只影,冷冷清清。抬头看看四周,也只有风动竹梢,水逝东去,只有暗自叹息。

又几天后,柳露莹不想再等。如果真的怕木棉教,那她自己何必独自找余飞呢?这一天,柳露莹简单收拾一下,大步出走。才到门口,却见那黑衣人提着许多东西过来了。只见那人把东西一样一样摆在竹屋门前的小桌子上,原来是丰盛的酒菜。柳露莹口水直流,好多天没吃上这酒菜了,她一看,哇!全是她特别喜爱的,烤鸡、卤肉、清蒸鲈鱼等等,馋得柳露莹不顾失态,惊叫起来:“你哪弄来这酒菜的?全是我最喜欢吃的东西。”

那人轻轻笑道:“在下得知姑娘在柳家庄时常喜爱吃这几道菜,特地弄来给姑娘品尝。”

柳露莹一屁股坐下来,端起筷子就吃。这菜才做不久,还是热气腾腾的,柳露莹一口气把半只烤鸡啃完了。这时她才发现那人一直只站在她后面,像仆人侍候主人一般。

“你……也吃吧。”柳露莹这才说,她很久没吃过这么好的东西了。

“姑娘你吃便是,在下吃过了。这是特意带来给姑娘品尝的。在下还感谢姑娘的信任。”

“信任?”

“不错。姑娘没有怀疑在下有没有在酒菜里下毒,端起筷子就吃。这正是对在下的信任。”

柳露莹犹豫一下,微笑道:“不错,我应该小心点。不过,凭我感觉,你不会害我的。再说,我根本就百毒不侵,怕什么呢。你几次帮我,应该是我感谢你才对。遗憾的是,你一直不说出你的名号,也一直蒙着脸,想与你交个朋友都不能。”

“在下相貌丑陋,以免弄污姑娘双眼。”

柳露莹“扑哧”一笑,道:“怎么你像是我的仆人了样了?”

“小的本来就是姑娘的仆人。”

“什么?”

“啊……不,”那人有点语无伦次了,“在下的意思是今天愿意做姑娘的仆人……”

柳露莹再看了看那人,觉得非常奇怪。这人武功好,也没有害她的意图,还弄来丰盛的酒菜,说起话来好像特别年轻。她越想越觉得这人奇怪。

那人见柳露莹一直看着自己,有点不自在了,轻轻道:“姑娘尽管放心用膳。”

“今天是什么日子?”

“今天正是大年初一,所以在下特意弄点酒菜来。”

“什么?”虽然这是在柳露莹意料之中了,但一听到是大年初一,她还是惊讶了,喃喃说道,“真的有这么快呀?没想到过年时竟与一个陌生在一起,我的余哥哥在哪里了……”想到余飞,柳露莹已经没有了食欲,呆呆地坐着。

那人见状,道:“姑娘安心吃吧,公子不会有事的。”

柳露莹道:“你又不是他,怎么会知道他没事呢。他现在是生是死我都不知道,难不担心么?”

那人道:“据在下所知,梁仪天捉了公子,目的是把公子当萧青子来骗木棉教主的。因为木棉教主对梁仪天非常信任,即使江湖上都知道萧青子与公子相似,极少相信别人的木棉教主一定会相信梁仪天的。”

柳露莹问道:“这是真的还是你随意猜测的?”

“这个……在下估计是这样。”

“你难道是木棉教的人?”(8)

“姑娘说笑了,在下要是木棉教中人,哪会与姑娘一起了。在下不仅不是木棉教人,还与木棉教有不共戴天之仇。因为单凭在下一人之力无法与木棉教抗衡,所以才与姑娘一道的。”

“木棉教与你有不共戴天之仇?什么仇了?”

“梁仪天把我娘亲杀了,还逼我爹爹为木棉教做事。可最后我爹爹还是被副死了,在下发誓,无论如何都要为死去的爹娘报仇。”

柳露莹轻轻叹气道:“又是一个与木棉教有仇的人。既然如此,那你如何不找各大门派,与他们一起共诛木棉教呢?”

“在下一生不涉足江湖,各大门派的人也不认得我,去也无用。如今在下只等到这一天,各大门派的人攻上木棉山,那时在下可以为爹娘报仇了。”

柳露莹道:“你可以慢慢等,我可等不到了。我要急着上木棉山见我的余哥哥,早几天就想你过来,但总见不到你。现在好了,你就告诉我到木棉山怎么走,我得上山救他去。”

那人想了想,道:“其实姑娘真的不必太担心公子的安危,他现在很好。”

“你的话叫我如何相信?”

那人微笑一下,道:“据我所知,梁仪天对木棉教五大堂的堂主特别好,那五个堂主也特别忠于梁仪天。公子被捉后,梁仪天派木棉教第一第二堂的拜月堂、观星堂看守。并且连木棉教的左右侍者与端木蒙、木蝴蝶等人也无法找得到。那拜月堂堂主刘常与观星堂堂主柳复武功相当了得,极忠于梁仪天,有他们看守,任何人也近不了公子。”

柳露莹将信将疑,问道:“你是如何得知的?”

“在下经常一人出没在山野之间,多年来为报父仇,苦苦留意木棉教的一举一动。所以木棉教里的事在下能略知一二。”

“那刘常与柳复武功相当了得吗?”

“绝不在萧青子之下。”

“那梁仪天为何只派萧青子出江湖?”

“一是因为萧青子绝顶聪明,二因为梁仪天要保存自己的实力。”

柳露莹想了想,道:“如果真的如此,余哥哥岂不是暂不担忧了?”

“不错,姑娘大可以安心吃个饭,然后再考虑上木棉山的事。”

然而,柳露莹此时哪里还有心思吃东西?即使余飞被梁仪天派人严加看管,但他的性命毕竟还在梁仪天的手中。梁仪天有天蚕丝网,正好困住余飞的开山排水神功,要杀余飞岂不是易事?柳露莹又看看那个蒙面的黑衣人,心里一片茫然,轻轻道:“你既然能知道木棉教中的事,当然也有办法带我进木棉山,对不对?那你直接带我进去便是了。”

那人连连摆手,道:“要上木棉山不是不可以,只是太危险了,在下无法担保姑娘的安全。万一姑娘有什么三长两短,在下心里实在过意不去。不如这样,姑娘只在这里等候,容在下多处打探,一有消息,马上告诉姑娘。”

柳露莹道:“我要是的余哥哥这个人,要木棉教的什么消息有何用处?哪一天没见到余哥那一天都无法放心。这位大哥,你做好人做到底,求求你这就带我进去木棉教吧。”说时急切地看着那个黑衣人。

那人忙道:“姑娘何必急于一时呢?上木棉山是迟早的事,但必须等候时机成熟。山上机关特别多,稍有不慎,便会丧命。在下哪敢这样冒失地带姑娘上木棉山?”

柳露莹不禁失望了,道:“既然你不想带,那还留个木棉教标记做什么!”

“这是给姑娘当路标的,以免姑娘中木棉教的埋伏、陷阱。”

柳露莹冷笑道:“你不带我去,我自己去。上木棉山,我就没想过活着回来。只要能见上余哥哥一眼,死又何妨!”

那人道:“姑娘为何不听在下一言?木棉教主这几天刚好闭关结束,他们都会大设宴席庆祝的。等在下探准虚实,然后带姑娘一起上山岂不更好?”

“此话当真?”

那人犹豫一下,道:“姑娘只等在下消息好了。不出几天,定有结果。”

柳露莹满怀希冀,十分高兴地点点头。

未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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