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与此同时,中央广场也乱了起来。
本已接近尾声的七夕盛会,十对姻缘盒除了楚应狐寻到的那一对儿,寻到其余九对儿的有情男女,都得到了秦殇的赐婚,夜色已重,秦殇也该领着一众妃嫔退了,可是,就在他起身的那一刻,不知从哪突然窜出了几十个黑衣人,个个受持寒剑,朝着秦殇刺了过去。
顿时,观景台打乱,妃嫔尖叫四起,秀女仓皇逃离,侍卫将秦殇团团护在中间,抵御着刺客的进攻。
这帮刺客目的很明显,那些纷乱的妃嫔和秀女,他们看也不看,卯足了劲刺杀秦殇,一时之间,刺客和秦殇的御林军侍卫便对峙了起来。
被护在正中间的秦殇冷冷的看着平日里对他爱慕,空口声声愿意为他付出一切的妃嫔和秀女们四散逃命,唇角扯出一抹冰冷的笑容。
“杀,一个不留”,他亲爱的皇叔,终于还是按耐不住了,而忠勇王秦朔,在七夕盛会半途中,便退席而去,那个时候,秦殇便知道,今晚不会安宁。
只是,他的皇叔难道以为,只是这些杀手,就能致他于死地么,那也未必太天真了,他身边的御林军侍卫可不是白养的。
他冷冷的望着面前的搏斗,面无表情,御林军侍卫倒在自己脚边,鲜血染红了他明黄色的靴子,他视而不见,但转目,角落处一个不起眼的女子,却让他微微拧了一下眉。
看她的衣着,该是这次的秀女,她蜷缩在角落中,浑身害怕的瑟瑟发抖,可是,她一双眼眸却担忧的望向他这边。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只觉得,那样的眼神,似乎在哪里看见过,有些熟悉。
啊,恍惚中,几年前,也是宫中的一场刺杀,当他自信的看着御林军将刺杀一个不留的时候,一个刺客却临死之前挥出了暗器,那次,是一直挡在他身边的阿梓为他挡了那暗器,阿梓那时候还怀着身孕呢,可是,她不但没有扔下他,还拼死为他挡下了暗器。
也因此,淮雨早产一个月。
如今,愿意挡在他身边的,再也没有了,愿意在危难之时陪在他身边的,也再也没有了。
“皇上小心!”一道惊喊声,让他猛地回神,方才那个躲在角落中的秀女,竟不顾一切的挡在了他面前,而她胸前,中了一剑,正中胸口左侧,伤势极重,汩汩的鲜血正往外冒。
他本能的抱住那秀女,眼神慌了起来,恍惚间,他好似感觉怀中的女子是阿梓,阿梓为他又挡了一剑。
“阿梓…”
不自觉的,他的呼唤溢出口,可是猛地回神,才发现怀中的女子根本就不是阿梓。
“皇上…”女子脸色苍白,秦殇紧紧抱着她,下令,“速战速决”,竟然还是让这些人钻了空子,看来这次皇叔派出的人不简单。
“皇上,珍儿好疼”,女子全身瘫软在秦殇怀中,面容娇俏,此时却没有任何的血色,全身虚弱,隐隐有归去之势,秦殇全部注意力此时都在这女子身上,“放心,你不会有事,你叫什么名字,朕封你…”
“呲…”这是利刃刺穿皮肉的声音,秦殇蓦地瞪大双眼,女子唇角弯起一抹虚弱的笑,然后被秦殇狠狠摔在地上,还来不及逃走,秦殇已迅速捡起地上一把剑,一剑封喉。
女子死了,死前面上却带着苦涩的微笑,她完成了自己的任务,却终归以命相抵。
秦殇扔了剑,手双手捂着腹部的伤口,大股大股的鲜血透过指缝流到地上。他拧了眉头,咬紧了牙关,脸色顿时变得惨白。
还是小看了他的皇叔,这次竟然懂得用计谋。
塔楼顶端,两个白衣人影随风而动,月色下,宛若翩翩仙人。
凌婳月和慕容止看着脚下发生的一切,淡然的好似只是看了一场折子戏。
“那秀女是你安排的?”凌婳月微微侧目,慕容止的侧脸俊雅依旧,却更加的高深莫测。
“我只是提点了柳如影几句,秀女是他安排的”。
果然,秦朔可不会有这么深的算计。
“不过”,慕容止也微微侧目看向凌婳月,“今晚的这些杀手身手个个万里挑一,且训练有素,是你安排的吧”。
“知我者当慕容止”,凌婳月看着塔楼下,秦殇倒地,身旁的侍卫纷纷向他围拢,“这些是‘修罗刃’的杀手,秦朔的人太无能了”,这出戏,也该落幕了。
黑衣人见目的已达成,迅速撤退,隐入黑暗之中,可是御林军却不打算放过他们,一队留下保护秦殇,一队追了过去。
一番追逐下来,在一处巷口的尽头,找到了已经死去的黑衣人,领头的将军查探了一番,“回去禀告皇上,刺客被追至尽头走投无路,皆自尽而亡”。
而,真正的杀手,早已隐入夜色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本是充满了浓情蜜意和欢庆的七夕盛会,在一场刺杀中落幕。皇上被刺客刺伤,急速回宫,太医院所有御医全数进宫,皇宫中灯火通明,整整一夜无人合眼。
第二天,御医才从秦殇的寝宫中走出来,个个脸色凝重,候在外面的李秋影柳如烟等妃嫔忙上前打探,只得到一句话,“伤势很重,暂不见任何人”。
不出半个时辰,忠勇王府的秦朔便得到消息,秦殇伤重不见任何人,只有御医可入内,而此时柳如影在他耳边再耳语几句,秦朔彻底做了一个决定。
而今日早上,还发生了一件大事,瞬间便传遍了全城。
七夕节上向皇上求赐婚于凌子之的凤羽国太子楚应狐,在天亮的时候,被人发现在一家客栈中,赤身裸体的同自己的十几个侍卫在房中相拥而眠,如此,凤羽国太子楚应狐的断袖名声,终于坐实。
“楚应狐的事儿,是你做的?”凌婳月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在同慕容止下棋,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今日难得的好心情。
慕容止敢作敢当的说道:“是我”。
“会不会太狠了点儿?”好歹是凤羽国的太子啊,他都敢这么整。
慕容止落下一颗黑子,挑眉看她,“早就看他不顺眼,你心疼了?”
凌婳月则落下一颗白子,双目带着几分促狭,“你最近醋味真大”。
“是你太过惹眼”,风华尽显的她,惹了天底下最为卓绝的几个男子,难道还不够吗?
“好了,我以后会注意的”
慕容止摩挲着下巴,思考眼前的一局棋,手中的黑子,不知该放在何处,“我自认棋艺不错,却总是在你这里讨不到好处”。
“我也输了你几局呀”,难不成连这个都要计较。
“你的棋,布局怪异行事随心,很难让人琢磨透”,有时候,就像她的人,总感觉有些地方,让人捉摸不透。
“你在说你自己么?”相比之下,他的秘密更多吧。
慕容止微微挑眉,突然感觉自己起了一个不好的话题,手中黑子终于落下,“下一步你要怎么走?”
“棋局的话,你输了”,她落下白子,慕容止轻叹了一声,果然又输了。“皇宫的话,一切就等秦朔的叛乱,应该就在这一两天之内”。
“我觉得,秦朔叛乱,除了让秦殇和秦朔鹬蚌相争之外,你还可以做些什么”
“做些什么?”还有什么,是她没有想到的?
他修长的手指,一颗一颗的将黑子捡入棋盒中,骨节分明的十指泛着莹莹光辉,洁白如玉异常好看,“比如说,你可以趁机让他的暗卫换个首领,比如说,御林军也换个统领将军”。
“唔”,凌婳月双眼一亮,“果然还是你老谋深算”。
“过奖过奖”
“承让承让”
四目相视,两人会意一笑,惺惺相惜却又浓情蜜意。
可两人的棋还未下完,芝兰玉树便匆匆走来,带来了忠勇王府的消息。
“主子,柳公子传来消息,忠勇王秦朔刚刚飞鸽传书分别发往桐城和汾城,而且守卫京城的军队,方才爆发大乱,听说是京畿守卫军的将军被杀,副将临时接位了”。
“来的好快”,凌婳月不得不赞叹秦朔的行动力,更赞叹柳如影的鼓动力。
“趁你病要你命,越快一分,秦朔就多一分机会”
“不是今晚,就是明日上朝之时,秦朔定会造反”
“我猜会是明早,群臣齐聚,他还可以杀鸡儆猴震慑群臣”
凌婳月思索片刻,“十一”,剑十一凭空出现,“凤主”。
“你从凤魂卫众挑选武功最好的一队,从今晚到明日,护住太子秦淮雨的安全,任何人不得伤他半分毫毛”。
“是”
“另外,寻一队擅长隐匿之人,隐在莫家,保护莫家人的安全”,莫桑梓的娘亲早去,莫家人中,她对那个爹从没有什么感情,她唯一在乎的,便是莫嫦曦。
慕容止淡淡的看了她一眼,然后目光移开。
“是”,剑十一恭敬应道。
“还有,这将军府的安全也要护好,明日全城大乱将军府很有可能是秦朔最为忌惮的一处”。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