挤眉弄眼、一脸得意的杜康看着走出的沈飘飘与柳青书,得意道:“怎样?我收这徒弟可厉害?”,一脸快表扬我的猴急模样。
却只见沈飘飘叹息道:“废人一个,既然是你收的徒,那就由你带吧。”
说罢又朝另一个名为熊伯的入门新人勾勾手,示意随他一同进入。
杜康亦是不敢相信,如此武学根基扎实之人,竟是一废人,这怎可能,便上前朝有些失落的柳青书道:“徒儿?沈掌门所言可真?”
“真,徒儿亦不想再欺骗师父,确确实实为一废人。”
柳青书些许愧疚,毕竟又让他人失望了。
可哪知杜康却没责骂,反而拍拍柳青书肩膀道:“没事,废人又如何,既然师父收了你的钱,自然不会食言,会让你成为绝世高手的。”说罢还抖抖裤兜里那几个叮当响的铜板。
闻言,柳青书又些许意外,本以为自己一废人,要被杜康扫地出门,可哪知杜康却这鼓励模样,虽知自己绝不可能成为什么绝世高手,但心中却意外的暖,只觉这杜康似乎并无邋遢的外表这般不堪。
杜康深知,如此武学根基牢固之人,必定是数十年如一日习武,不曾倦怠的真武者,真侠客,可奈何天赋所致,已再无上升空间,千百年来,经古典堂掌门今庸与新派门掌门古聋两家武学大家共同努力,武学招式早已登峰造极,达到了人类体能的极限,就是再强、再快都是无法摆脱这人类体能的束缚,可以说已经将武侠江湖提升到了一个无人能打破的瓶颈。
但却有一人,从佛道两家的修心修仙中,竟是悟出其中真谛,武侠江湖若是想突破这无法打破之瓶颈,更上一层楼的话,就必须跟随历史洪流,融入新鲜血液,这才能将无数人神往的武侠江湖延续下去,墨守成规者,只能不动而亡。
而修体,便是打破这一瓶颈的关键,修体又分四项,修一水谷精微之气,便可身轻如燕、踏雪无痕;修一气冲凌霄之脉,便是可大杀四方,力拔千钧;修一傲然挺立之骨,便是可坚如磐石、刀枪不入;而最后修一七窍玲珑心,则是可道法均衡、佛法无边。
但修体,始终是脱不开与武学根基千丝万缕的关联,若只修体,抛去武学根基,便是无根之萍,无源之水,虽也厉害,但修体就如一把好兵器,武学根基就是那使兵器之人,一孩童拿把绝世神兵,着实让人看着不伦不类。
又经数代后人孜孜努力,武侠江湖重焕生机,武更强,侠犹在,虽亦有不少人诟病修体浮夸之风盛行,武侠已亡,江湖已亡,可那新生的武侠、新生的江湖,亦在风雨之中茁壮成长。
直到唐王柳政一统中原,设督武司,打压各门各派,而如今新人,都是纷纷朝高官厚禄的督武司涌去,早已经冷落了曾经受制于朝廷的各大门派。
虽督武司虽厉害,可却狂热修体,不重视武学根基,武更强,但侠早已不在,空余一股铜臭,实则让真侠客看了一阵生厌,先人传承下来千百年行侠仗义、匡扶正道的传统侠义精神,早已全无,在督武司武人的眼中,全是钱钱钱、权权权,若是还有人苦练沉淀武学根基,讲行侠仗义之道,便像是一个笑话,让人听了啼笑皆非。
杜康看得如今这年头还有人如此苦练,沉淀武学根基,心中深深赞赏,虽柳青书是废人一个,可却是当当真真的真侠客也,怎叫得杜康不欣赏,只是可惜了,实在可惜了,这柳青书就如崖底松,再如何高大挺拔,都是高不过一颗微不足道高山草,高山与悬崖的天赋差距,便是已经注定,柳青书这一棵松,怎的努力生长,亦是不可能穿破高山与悬崖,高过那长在山头之上的野草。
但就冲柳青书对着武侠江湖的理解,杜康便是不会弃之不顾,毕竟杜康不想让千年之后的后人,看着自己这一代,沦丧了千百年传承下来的侠义精神,路见不平不把刀,只顾声色犬马,把钱与权当做唯一的图腾,俨然成了一群随波逐流、无根无缘的千古罪人。
听得杜康安慰,柳青书心中亦是好受了许多,只觉这就是命,刺唐大业终不能成,但如今幼娘,还在家徒四壁的东宫之中等着自己,柳青书亦是叹到,还是现实点吧,既然已是一废人,那就别做再度成为武林高手的春秋大梦,还是现实点,为了幼娘先挣点钱,视金钱如粪土,很多时候,都是在你随时有能力拥有的时候,才有资格说的。
整理了心绪,柳青书朝杜康道:“师父,能否先将那几个铜板还于我?”
只见杜康气慷慨道:“以后有什么困难尽管跟师傅说,有什么事能难倒你师父不成。”
说着便把那裤兜之中的五个铜板还给了柳青书,又摸摸衣袋,把自己仅剩的三个铜板也掏了出来,内心挣扎许久,才又交给了柳青书,装出豪气的道:”以后没钱使,尽管找师傅要。“,心中则是疼痛不已,为装此逼,散尽家财足矣!
看得杜康这举动,柳青书有些感动,亦有些想笑,又推回了杜康拿着三个铜板的手道:“不用了,我只拿我该拿的。”
“哟呵!你小子,是看不起为师吗?为师还能舍不得这三个破铜板不成!为师才不稀罕,今晚就要去搞一手大手笔,废话少说,给我拿着。”
杜康怒道,装个逼竟被自己徒弟打脸!
柳青书只好收下,但却瞬间来了兴趣道:“师傅所说的大手笔,能否告知徒儿?”
杜康鬼鬼祟祟瞅了瞅两旁,才有在柳青书耳旁小声道:“今晚三更,雷音寺,你来,便是让你一辈子都不愁吃穿。”
听得杜康口气如此之大,柳青书有些欢喜,道了一声:“是”,便又离开了玲珑社,幼娘还在东宫等着自己呢。
可柳青书刚回到长安城中,便是被王二撞了个正着,看王二朝自己快步走来,柳青书只觉着王二也太抠了吧,一点点药钱都要追着自己要,亦是扭头就走,可还是被那王二追了上来。
只见王二从荷包里掏出了十两碎银道:“小子,上次你那什么什么神酒,还真的挺好卖的,谢了。”
“是接骨至神酒。”
柳青书虽嘴上抱怨道,但手中却是动作快得很,一些就把那十两碎银揣进了兜里。
看柳青书收下了钱,王二接着道:“可还有什么方子?说来听听。”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柳青书只觉自己被这奸诈的王二套路了,可又想想,卖药?这可未尝不是一条财路,亦道:“有是有,就看你有没有诚意了。”
“五十两银子买你一个药方!”
王二豪气道,还以为自己出了什么大价钱。
柳青书心中大骂:五十两就想买自己的药方子,你打发乞丐啊!
但看王二那副自以为豪爽不识货的模样,亦是道:“不用,你卖出的药,分我五成就行。”
听柳青书这话,王二马上就大骂道:”五成!你怎不去抢!“
“我这方子可不是伤药,是丹药,你说值不值?”
听到丹药二字,王二顿时就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心中大惊狂喜不已,丹药,那可与伤药不同,多是具有神奇功效,能够提升修体速度的药方,那东西可是千金难求,若是能有这一方子,就算是最低级的丹药,这辈子都是不用愁了,就算柳青书说要九一分成,亦不可能有人拒绝的。
王二狗腿的道:“大兄弟,好好,就按你说的办,五五分。“
看王二这见钱眼开的模样,柳青书“嘁”了一声,之前还叫自己小子,现在就叫大兄弟了,看来钱这东西,的确很重要。
王二麻利凑了上来,把整个荷包都交给柳青书,一脸谄媚狗腿的道:“柳爷,你就告诉我吧,求你了,我一家老小,也不容易,上有八十老母……”
柳青书亦不想再听王二哭惨了,便是说道:“得了得了,别说了,你记好了,准备好菖蒲、石蒜、葛根、细辛、黄芩、小茴香、酸枣仁,再弄几只草龟来,准备好这些,明日我再去给你配药,药房没有的药材,你就自己去鬼市买,记清楚了。“
王二听得药方亦是乐得不行,一路走,脑中拼命一直重复念着那药方的药材,生怕忘了。
待王二离去,柳青书才打开了王二的那个荷包,好家伙,足足五十两,一两一贯钱,一贯钱一千个铜板,这钱,可够自己和幼娘使上好一阵子了,亦直奔东市而去,想着给幼娘弄些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