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皓白眉睫一颤,将剑抽了出来。一股鲜血随着剑身窜出,溅洒到方砖地上。紫曈身子一震,全身力道尽失,跪坐到了地上。
见了这个情景,秦皓白心中一阵剧烈抽痛,下意识地想去扶她,又连忙强行让自己心硬起来,说道:“你……都已决定向我下杀手了,还想要再花言巧语骗我么?如今即便我无力对付你即将上门的同伙,却仍有余力杀你报仇。你这武林盟主,一样是做不成!”
“什么杀你?什么同伙?你究竟……在说什么?”紫曈满心茫然。他竟会真以为她要杀他?那只不过是个玩笑啊,而且是片刻前还曾开过的玩笑,他怎可能会误会?他究竟是中了什么邪?
“你还想再装相?我如今中了这毒烟,内力是用不出了,总算你还为我预备了一件利器可以杀你。方才这一剑是我刺得偏了,下一剑自会要了你的性命。”秦皓白切齿说着,平端起短剑,将剑尖指在了她咽喉。
毒烟……紫曈呆呆地望着剑上青红交杂的寒光,明白过来了一点:“你是疑心,我在下毒害你?”
双足渐趋麻木,秦皓白强自支撑才得站稳,恨然道:“我来这夜市是赴你所约,来这庙宇也是你的主意,我所中之毒也是混在你所点的香烟之中,你还有什么话可讲?”
“只因这样,你便认定是我害你?”紫曈抬眼看向他。原来经历了那些过往,他们之间的信任竟是如此脆弱,不堪一击。忽然觉得眼前的事如此好笑,以至于,在这痛彻心扉之际,她真的笑了出来,笑得既苍凉,又诡异:“你果然说得没错,我这样的人携带一件利器,正是给别人预备下一件杀我的兵刃,却想不到……这个要拿它来杀我的人,竟会是你。赵妈妈曾说,不定哪天你会来亲手杀我,我哪想得到……这么荒唐的事,也会一语成真……”
她说得那么凄凉绝望,哪里像是一个被戳穿了诡计的骗子?秦皓白心底开始恐慌,双眉蹙得更紧,喝道:“你别再想要哄我!我如此功力都中毒难以支撑,你却行动自如。你精通药理,倒来说说,若不是你早有准备,暗中筹谋,为何你不会中毒?”
紫曈一阵颓丧无力:“有些毒物本就是功力越深的人才越会反应剧烈,很稀奇么?事到如今,又何须多言?你既已起了杀机,便动手吧。今日死在你的手里,总也……好过离开你后,他日再死在别人手下。”说着闭上了双目,两行清泪立时滑了下来。
原以为爱而不得,已是天下之最大不幸,怎知还会面对他向自己拔剑相向的一幕?紫曈抬起手来,却不是按住伤处,而是紧抓了胸口,心间痛得无法呼吸,再难承受,只盼着他赶紧再刺来一剑,了结了这份剧痛才好。
秦皓白端着短剑的手开始颤抖,面前的她一如往日楚楚可怜,她明知流泪可能导致失明,却仍泪流不止。心中隐隐有个念头在告诫他:大错已成,再不住手,就更要悔恨终生!他极力让自己冷静一些,又道:“你既然不承认害我,又为何要这样平静待死,既不反抗,也不解释?”
紫曈轻轻睁开双目,痴然道:“是了,我死之前,总还须得告诉你:现下你越是调运内力,毒性便会蔓延越快,想要脱身离开,要将自己当做一个丝毫不会内功之人,轻功也不可用,要尽快寻找马匹车辆代步。因为过不了多时,你就连路都走不成了。”
这个险些被他一剑刺死的人,最后想说的话,居然是提醒他如何脱身。眼前一切都在昭示着,是他错怪了她。秦皓白心底的恐慌如梦魇般扩散缠绕,急急喝道:“你少要顾左右而言他!我在问你,你为什么不解释!”
紫曈无力地苦笑:“我所钟情的人,竟会反目杀我,我还有什么……可解释给他听?”这个秘密终于说出口来,却是在如此苍凉无望的境地。
秦皓白目中陡然光芒一闪,不可置信道:“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