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皓白忽然觉得好笑——这个郁兴来,当真来的是时候。他若早来一刻,自己在想通之前见到紫曈落到他手,得以平安,自会就此放心。这一放心,再想被朱芮晨说服,冲破心中块垒,可就难了许多。可如今他终于决定再不痛苦纠结,要向她坦诚心迹,这番心思正如洪水决堤,一发不可收拾。郁兴来晚出现这一刻,倒正好给了他这下定决心的机会。
暗道一声:郁兴来,即便曈儿是跟你回家了,我还是一样要定了她,再不会打退堂鼓。但愿你这位老丈人深明大义,别再妄想要来拦阻我才好。你若是不识相,我这个女婿可也是不好惹的。像上次吉祥镇外那样我被你骂走的情形,可绝不会再有了。讲道理讲不过你,咱们就来比比嘴皮子之外的本事!
这样想罢,又想再去追赶,而面对空无一人的官道,忽又想起,那父女俩若要赶回玉柳苑,按理说也该顺着眼下这条官道前行才对,而自己这一路行来却只见到了这母女俩的马车,莫非是紫曈为了避开他与陆颖慧,让父亲选了别的路走?亦或是,他们根本没想回玉柳苑去,而想去别处隐居?若是那样,自己想要找她可要花上一阵工夫了。
却不知马车上那妇人有没有见到紫曈他们走了哪个方向,倒不如再追上去向她询问一番。
于是秦皓白又顺着官道纵跃前行,想要再赶上方才的马车。
哪知刚然转过一个圆弧弯道,竟见到前方道路中央正燃着一大丛火焰,那熊熊燃烧着的,正是那辆蓝花马车。秦皓白大吃了一惊,急忙赶上前去,见火光烛天,马车显然是被浇上了桐油之类才点燃的,火势已无法遏制。
车夫躺倒在一边,身上没有着火,但胸前嘴边尽是鲜血。秦皓白跃至车夫跟前,查看了一下他的伤势,见他胸前几处乱砍乱刺的剑伤,伤口与口中都不断汩汩出血,显然再无可救,只是眼中仍稍有神采,尚未断气。
秦皓白蹲下身急问:“是什么人动的手?”
车夫的嘴动了动,只是不断吐血,说不出话,他的左手一动,触到了秦皓白的脚。秦皓白才见到,有一个信封被他紧紧攥在手里,忙抽了出来,赫然看见信封上写着:“秦少主亲启”。
秦皓白心中一震,忙取出其中的信笺来翻看。只见信上以正楷写着:“敬致善清宫秦君皓白少主,万某素闻少主武艺卓绝,当今之世无可匹敌,玉柳苑上匆匆一瞥,已知传闻非虚,心甚景仰。仅未能亲见少主将神功尽展,一直心有余憾。遂择十月初一,广邀天下英雄齐聚绿芜山庄,以见识少主风采。还请少主务必单独驾临,略显身手,以飨我等眼福。万某已备下宴席,与二百余位武林同道恭候大驾——绿芜山庄主人万山岳拜上。”
看完了信,秦皓白不自禁地一声冷笑,这位万庄主倒是够心急,他这样广撒人手来找紫曈的麻烦,自己尚未去找他算账,他反倒来主动招惹自己,还叫他去绿芜山庄一显身手。
他以为邀下二百个江湖上二三流的喽啰,便能奈何得了善清剑仙了?吉祥镇弥勒庙自己吃了一次亏,那是因为一时大意,又因为有紫曈在身边分心,这才遭了暗算,难不成这次万山岳还想效法郁兴来和那使毒的头陀,也来行使诡计暗算?自己在他们眼中,真是那般愚蠢的人么?
正这样想着,忽见有张纸片从信封里飘落下来,捡起一看,是一张小小的红笺,上面以小字写着:“万某本欲先请得少主挚友郁紫曈小姐前来,与万某一同静候少主,未料一直未得郁小姐下落,不得成行,实为憾事。只好请少主先来赴约,日后万某定当觅得郁小姐,补上今次失礼之过。”
秦皓白讶然想道:“万山岳,谁给了你这样的胆量?让你竟敢来拿她向我叫板?你这意思,竟是在告诉我,无论我去不去赴你的约,反正你将来是决然不会放过她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