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朱芮晨这意思,倒像是整个善清宫只余下他一人有力护着她,其余的人,包括秦皓白在内,都可能无计可施,甚至是与她敌对。这事何其恐怖……
而此刻的紫曈,却连获知原委的机会都没有。无奈之下,只得心事重重地走开,如朱芮晨吩咐回去了自己房间。这样时候越是独处就越是心慌难耐,坐立不安,紫曈实在难以静等下去,就又携了短剑出了屋子,穿出角门,向练武场而来,惦记着练一会儿剑也好分分心神。
走到练武场外的台阶上时,忽听见前面树丛后传出詹二娘的声音:“唉,其实郁姑娘也蛮可怜的。”
紫曈心中一动,脚步顿住。
又听见朱夫人似是冷笑了一声:“咱们可怜她,谁又来可怜咱们少主呢?撞上这种事,还不是少主更加不幸?”
这话说得冷若冰霜,紫曈心口散开一片寒意,惶然心想:“到底是怎么了?难道我做了什么对不起小白的事么?他们到底在说什么?”
当下急切想要上前去问个清楚,又在隐隐害怕得知什么恐怖答案。她正迟疑着,却见朱夫人、詹二娘与成大泳三人绕过树丛走了下来。这三人一看见她,都是一愣。
成大泳与詹二娘随即都露出尴尬勉强的笑意,朝她招呼道:“郁姑娘。”说完也没等她有何反应,就绕过她走下石阶去了。这两人一向待她亲切,这次紫曈为众人行医以来,他们感她的恩情,更是对她十分热情,常会就秦皓白的关系开她几句玩笑。而今这疏远惶恐的反应可与从前天差地别。
紫曈心中的凉意更加深了一重。果然如朱芮晨所透出的意思那样,善清宫除他之外,对她的态度都已变了。
石阶上只剩下了紫曈与朱夫人,紫曈抬起头,见朱夫人正一脸淡漠地望着她,便说道:“朱婶婶,到底出了什么事,可以告诉我么?”
朱夫人轻轻一叹,转身走回到练武场上。紫曈满心惴惴地跟了过来。
“郁姑娘,我知道你跟少主是两心相悦,而且也是经历了许多波折,才总算聚到一块儿的。你们这份情意,简直比吴宫主与花凝小姐来得还不容易。如今总算没了阻碍,我们都该当为你们高兴,好好给你们操办婚事才对。可惜……好事总是多磨。”朱夫人微顿一下,语气更冷了几分,“而且,究竟是不是好事,还都不好说。”
紫曈头上已然渗出冷汗,颤声道:“难道……我与小白之间,尚有其它什么阻碍?”
朱夫人回身看她道:“郁姑娘你一定是爱煞了少主的。你倒说说,倘若事到如今,尚有什么事让你们不能成亲,你会怎样?”
紫曈呆了好一阵,没有回答。自从绿芜山庄中听见秦皓白表明心迹以来,一直以为能阻拦他们在一起的,只有万山岳、定风堂那些敌人,等到秦皓白将她救出,她又来到善清宫后,紫曈便觉得普天之下再没什么事可以成为他们厮守终生的障碍。
即便是临到决战之时,两人不得不一起面对死别,也一定会是两心如一,携手赴死,再没有分开的道理。哪知道眼下竟会听到朱夫人有此一问。
若只是外人的议论也就罢了,可想到秦皓白的忧虑,以及朱芮晨那前所未有的凝重,便知道眼下的事非同一般。想到这好不容易得来的幸福,竟可能要化作一场美梦破碎,紫曈就觉得天地异色,全身都不自觉地震颤起来。
朱夫人又问道:“若是明知少主娶了你会有违心愿,你还会一定坚持跟他么?”
紫曈惶然道:“他……怎会有违心愿?他明明那么不容易才将心意告知于我,又怎会到了此时还来犹豫?朱婶婶,你快来告诉我,到底还有什么,让他不能跟我在一处?”
“你毕竟涉世未深,一心觉得只要两个人互相中意了,就理所当然可以做成夫妻。其实世间的事哪有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