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临近宫主婚期,许多远路赶来道贺的分部首领也暂住在善清宫客房中,这些人都曾是一些中小门派的掌门,也无一庸手。所以此时的善清宫可谓高手如林,理应是个比皇宫大内更加安全妥当的所在,外人绝难潜入进来。
而在这样的地方,居然有人动手劫持了宫主的未婚妻,这事任谁听来,都像是只会发生于梦中的怪诞事件。
这一夜就是这样事端频发,朱芮晨来了,又走了。如果他留下来继续偷听,那个躲在暗处的人也就没有机会抛出香囊。秦皓白来了,也走了,如果他没有走,没有只留下了紫曈一个人在这房里,那个人也就等不来机会进门。
只可惜——世上本就没有如果。
天光刚亮,朱芮晨便被一阵急促的拍门声惊醒,只听门外陆颖慧的声音道:“大哥,快起来,出事了!”
朱芮晨还未睡足,昏头涨脑地爬起身问道:“怎么了?”
忽听“啪”地一声,门闩竟被外面的人直接击断,朱菁晨率先推门闯入道:“哥哥快起来,曈儿姐姐被人劫走了!”陆颖慧跟在他身后进来。
朱芮晨一惊之下神智一清,随后昨晚的记忆回复脑中,想起曾听见秦皓白在紫曈房里留宿,顿时放松下来,转而愤然道:“你们就为这事来吵我睡觉?还打断我的门闩?真是岂有此理!”说完拉过被子一蒙又躺到床上。
朱菁晨与陆颖慧对看一眼,都是不明所以,陆颖慧道:“大哥,你这是怎么了?”
朱芮晨懒洋洋道:“我来告诉你,是小白终于避嫌避的忍不下去,将媳妇拐跑了,你们放心,婚礼前他们会回来的。”
朱菁晨一把扯开他的被子急道:“你在说什么?今早杨嫂见到姐姐屋门大开,进去就见到有人留了书信,怎可能是小白哥哥做的?”
朱芮晨愣了一下:“昨晚小白也在那里,难不成你想说有人将善清剑仙小两口都劫走了?天底下可有这样厉害的强人?”
陆颖慧紧皱眉头:“大哥,你快些清醒过来!如今事态紧急,紫曈被人劫走,对方留书让皓白独自一人去勋昌城福庆街见面领人,皓白还未等到与大家商量一声,便自己出门先过去了。我们还在等着你帮忙拿主意呢!”
朱芮晨一时呆住,昏沉的脑中涌上一堆纷乱的思绪:“昨晚明明是那样一副情景,怎么今早竟会是这样?究竟昨晚那些事是我在做梦,还是眼下我仍在做梦未醒过来?”
他一边这样想着,一边迅速穿好衣服,急急出门冲去了前院。
朱夫人、胡昌兴、计翰一等一众人等已然聚在前院花厅内外,人人都是一副焦急无措的神情。见到朱芮晨赶来,朱夫人连忙上前道:“芮晨,你看现下这事如何是好?”
朱芮晨问:“小白走了多会儿了?”
“刚走片刻。杨嫂见到了留书,拿给了小白看,随后也立即通知了我们,小白就一个人牵了马冲出门去,颖慧与菁晨便去叫了你来。”
陆颖慧跟过来道:“大哥,对方点名要皓白一个人去,咱们该当如何?”
朱芮晨道:“他选的地方是福庆街,到时一定是众人围观,还算得上什么单独会面?娘,胡爷爷,你们马上点几个人过去,记得不要大张旗鼓,到了那里也先混入人群,不要轻举妄动,等我先行一步,去到那里看了形势再说。”说罢疾步冲出前门,选了一匹快马,打马扬鞭赶赴勋昌城。
一路纵马飞奔,凉风刺激着面额,朱芮晨愈发清醒,暗暗在心中分析:明日便是婚期,这人的目的一定是阻挠婚事。会是什么人动的手?莫非是雨纷扬?莫非是他终于忍不下去,想来与小白抢人?
随即回想起雨纷扬的所作所为,想明他本是一个怎样冷静睿智的幕后主使,便觉得自己这猜想简直荒谬透顶,也由此觉察自己又犯了关心则乱的毛病,暗道:“朱芮晨,你可要冷静下来,好好想个明白。若是今日让敌方得了逞,一定会害了他们两人一辈子!”
究竟今日这事的主谋会是谁?死在小白手里的人那么多,这次会是其中一个仇家上门寻仇么?那么,他又是以什么手段混入善清宫将曈儿劫走的?又为什么要约小白到城中闹市见面?他这不像是要向小白要挟什么,倒像是打定主意要当众做件大事。那会是什么事?
一想到被劫走的是紫曈,被引过去的是秦皓白,想到这两人对自己的重要,理智又被冲得散乱,只余下暗暗祷祝:“无论是什么,我都决不能让他办成!但愿我还来得及赶到,还来得及阻止恶果发生。”心下惶急难耐,不住地扬鞭催马,恨不得肋生双翅飞去勋昌。
行了大半路程后,马匹因疲惫而脚程渐慢,朱芮晨便抛下坐骑,全力施展开晴风飘,继续赶路。过不多时在路上见到了秦皓白的白马,便知道他也如自己一般抛了坐骑徒步赶路,也知道自己与他相距并不甚远,连忙更加奋力向前赶去。
腊月初五的勋昌城福庆街上,人们一早便察觉到今天将是个极特别的日子。所有的店主摊贩与行人,都被吸引到了街道中间的一株老槐树跟前,在此围成了一个大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