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这毒草丛生、毒虫环绕的地带勉强歇了两个时辰,终于挨到天光亮起,这才见到,一座悬空于林间的村寨呈现眼前。
这里古木参天,蔓藤缭绕,薄雾点缀。房屋都是竹木所制,有大有小,有高有低,错落排布,中间都有木板与树藤制成的吊桥相连,这就是他们没在地面上见到道路的原因,教中人众只需通过这些吊桥在村寨内过往行走,根本无需下到地面上来,想来周边是另有些通到地面的阶梯,只是他们尚未见到。
两人郁闷地拍掉爬到衣袖衣摆上的怪异瓢虫,抖落满头露水,感叹了一句:原来是这样,这个危机四伏的地面,是人家本地人也不来的。
这会儿已有教众晨起走动,其中大多穿的都是与他俩相近的靛蓝扎染异族服装。秦皓白辨清方向,看出东南应是村寨中心,为了避免惊动他人,就安排陆颖慧仍在地面草木间小心朝那边靠过去,自己则上到上层去查看动静,同样朝那边靠拢,再到那边会和。两人就此分头行动。
秦皓白飞身去到上层,轻松避过教众耳目,挨间查看房屋,见其中有的用作住人,有的用作炼药,也养着些奇形怪状的毒虫,和看似是草却又会动的怪异植株。他不敢妄动,只是一路将勘测到的地形路线用炭笔描画在纸上。
一路顺利到达了村寨中心,这里是一株足够好几人合抱的古树,树顶高入云端,左弯右曲的树梢上错落建着几座竹屋,看上去比别处房屋做工都更讲究了些,想来应是教中首脑居住之地。
秦皓白下到地面,见到陆颖慧正仰面呆望着树上房屋出神,便低声问道:“怎么,你发现了什么不对?”
陆颖慧皱眉道:“这想必是他们教主的住处了,不知为何还要建得如此粗糙。你看那边那道椽子都朝北歪了寸许,一旦屋内份量重些便可能承受不住,还有东边那块地基……”
班输公子竟然还有闲心发这个癫,秦皓白不耐烦地拉了他朝一边走去,说着:“是是,梵音教里哪有你这样的高人,他们的屋子自是不能与登临阁相比的。”
这时头顶上依稀传来一名女子说话的声音,陆颖慧脚步一顿,又朝上看去,见到一女子正从这古树上一座房屋中走出,沿着一条长长的吊桥朝一边走去。陆颖慧一脸的不可置信,盯了那女子片刻,起步也朝那个方向跟过去。
秦皓白不明所以,也只好跟着,见上面那女子走在离地两丈余高的吊桥上,穿着靛蓝布的裤褂,扎着花布围腰,挽着刺绣头巾,身形窈窕,步履轻盈,看上去年纪甚轻,只是看不清面貌,而秦皓白自她的步伐上便可看出,那竟是个身负武功的人。
当日他们在茶肆邂逅教主灵珏,他都曾经留意过,发现灵珏没什么武功根基,当日遇到的图谋《上善录》、为朱菁晨下毒的那伙人也是武功平平,这年纪轻轻的女子倒是武功都在那些人之上。秦皓白暗觉意外。
那女子在一座屋子前的平台上转了个弯,沿着一座吊桥继续前行。陆颖慧忽然朝秦皓白低声道:“带我上去,跟上这人。”
秦皓白看看上层附近不见余人,就一挽他的手臂,腾身而起,落到那女子刚走过的平台上。陆颖慧快步踏上吊桥,朝那女子身后跟过去,倒像是完全不担心被其发现。
眼看着那女子走到一座环树而建的半月形平台,进了边上一间屋子,陆颖慧也想直闯进入,秦皓白忙扯住他的手臂低声道:“你想做什么?咱们可不宜惊动他们。”
陆颖慧朝他摆摆手,示意他自己心有主张,就走了过去,直接迈步进了那道门。里面是座陈设简单的房间,秦皓白眼见那女子正背对门口站在屋内,唯恐陆颖慧遇险,便抢上前一步去到了他的侧前。
与此同时,那女子已经听到陆颖慧步入的声音,转过身来,露出一张年少清秀的面孔,与秦皓白相顾一愣。秦皓白发觉这张脸看起来很是眼熟,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他结识的女子屈指可数,这个又能是谁?
陆颖慧正在这时出口唤了一声:“蓉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