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别院的正厅里烛光摇曳,宇文禛坐在轮椅上,等来涂勋的汇报。
“禀王爷,世子方才带那女子去见了朱芮晨,出来后未见有何异常,好好送了那女子回去,自己就回去住处。我等怕被世子发觉,也不敢凑近打探。”
宇文禛颔首道:“知道了,你去吧,继续紧密盯着他们的动向就好。”
涂勋告退后,宇文禛手搭在身旁的小桌上摩挲着书页,凝神思索。正如朱芮晨所言,善清宫这些人里有着谋略的仅他与紫曈两人,将这两人掌握在手里,余人就不足为虑,而今可惜的就是还不能确认秦皓白的情形,那人若还活着,对他们还是威胁甚大。
相比雨纷扬,宇文禛更加笃信紫曈是在耍花招。对紫曈放火烧车的那一幕,他虽看不懂,可是一点都没信。
为免夜长梦多,宇文禛琢磨着务须尽快寻个由头,制造个“意外”,将手里这两人彻底除了才好,从这阵子雨纷扬的反应来看,真到那一刻,他也只会遗憾上一阵,消沉上几天,不至于还有更大反应。
毕竟眼下形势大好,宇文禛相信,攻上京城、夺取皇位的这个巨大诱惑,足够安抚雨纷扬的。
大军不能为了紫曈一人在瞿阳停驻太久,次日起宇文禛便开始分派开拔事宜,准备再过一日便启程继续北上,也准备着这一动身便去实施那一“意外”了。雨纷扬可以将上一次善清宫人的假死制造成梵音教响应朝廷而做,他这次也打算依法炮制,将他们的死归咎于皇帝也就好了。
而正这么打算着,次日一大早,却遇到涂勋神色慌张地进来汇报:“王爷,不好了。那两个人……那两人竟然都在一夜之间被人掉了包,都不在了!”
宇文禛一惊:“你说什么?郁紫曈与朱芮晨不在了?是被何人救走的?秦皓白现身过了?”
“是我。”随着一声冷峻的回答,雨纷扬淡定从容地走进门来,“是我安排人手制造空档,放了他们走的。”
宇文禛睁大了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他,陡然推落了手边茶杯,大声怒喝:“你知不知道自己做了些什么!”
一旁的涂勋见状,知道这是个自己不宜见证的场面,就蔫溜溜地退了出去。
雨纷扬立于堂前,不卑不亢地平淡说道:“父亲还在担忧他们会说出实情出卖我们?之前紫曈就明确答应了我,不会说出去,他们都是守信之人,不会出尔反尔,何况现在她心灰意冷,更没那个心力。”
宇文禛急得不行,拍着桌子说:“那些都是假的!是装出来骗取你同情的!你怎会如此轻易被她蒙骗了去?我就是觉得你没那么好骗,才放心让你去处置她,哪想到一个刁钻小丫头装的相都无法被你识破!你这可是误了大事!”
这许多年来,宇文禛都总是一副随和可亲的形象,雨纷扬几乎是平生头一回见到他如此大发雷霆。不得不说,见他被气成这样,雨纷扬一点也不觉得畏惧,反而感到几分痛快。
见他不为所动,宇文禛理了理思路,道:“你定是知道他们去了哪个方向,这便着人将他们追回来!”
雨纷扬叹了口气:“要我说上几遍父亲才会相信,紫曈没有骗我,她也不会将隐情说出去。”
“你懂什么!”宇文禛更加气急败坏地怒吼出来,“她之前不会,是因为我拿朱芮晨要挟着她!若非我差人将朱芮晨的软鞭挂去澄远城头,根本不可能引得她主动现身!她这一趟来,就是为救朱芮晨而来的!”
陡闻这一真相,雨纷扬双眉一凛,目光顿时锐利了起来。
原来还有着这个内情,而这事也证明了他身边仅有卫容一个心腹,卫容和他没发觉的事,就再没人会来禀报他,连朱芮晨的兵刃被挂去城头,他竟然都不得而知。
见他脸色变化,宇文禛也察觉自己有所失言,忙缓了语气解释:“纷扬,我并非有意瞒你。只是……眼下形势你也清楚,可容不得半点疏忽。我这也是无奈之举。那小女子的心机你最清楚,留她在外面下落不明,就对咱们威胁甚大。我是不得已用此手段引她出来。事后未告知你这内情,我也是……是怕你伤心。她来是因为受我要挟,是为了相救朱芮晨,绝非拿你当个自己人来投奔,什么心灰意冷更都是子虚乌有,自始至终她都在装相骗你。你得悉了这事,还不是徒增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