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恐怖消息
朱红的宫门大开,看着那条熟悉的宫道,心中却生出一股凉意,我拢了拢凤披,空气中有股湿重的味道,怕是……要下雨了!
苍翠的裕山笼在雾霭沉沉的烟雨中,像兀自伤心的阿娇,楚楚动人。雨并不大,时紧时密,打在这一季新绽的嫩芽儿上,那些恼人的灰尘瞬间消失不见,寒烟凝翠,连空山里的鸟兽都静了下来。
这不是一个好年景,却依旧绿意盈人。
山脚,均匀分布的营帐像新出笼的热馒头,在这接连三日的烟雨中,还腾腾地冒着蒸汽。白色的营帐前,负责巡视的队伍忠于职守,井然有序地巡视着营地,黑色的雨披丝毫没有影响他们的庄严。
营地正中,一座稍大的帐子里走出一人,他只着了灰色的单衣,宽大的袍子服贴极了,越显出他的清矍。
抬头望天,雨没有一点要住的意思,他黯然地摇了摇头,这位醉卧沙场数十载不曾皱过一下眉的老元帅,此时却偏偏紧了下眉头,跟在他多年的副将孙举心头大骇,原本说些什么的嘴老实地闭了起来,这个时候,元帅是不该被打扰的!
“报!报!”斥候李木扑倒在元帅脚下,声音微弱,“元帅……粮草,粮草遇袭,翻……翻下璃山,杜臻将军……殉国了!”
“你……你说什么?”雷弛揪住了李木的衣领子,只稍一望,便能发现,他的手是颤抖的,行军打仗的人哪个不知,李木的这个消息意味着什么。
雨却大了起来,整个裕山更加苍翠。
与其叫璃山,不若叫璃峰。
所谓璃山是裕山三大主峰之一,整个裕山以险峻著称,是白夜国南地的最大山脉,因主峰之间连接着两座城池,又有白夜天险之称。三大主峰,分别是裕、璃、祟三山,小峰无数,过了裕山便是赤使城,而兹使城则在祟山之后,璃山的地形奇特,一边连着通灵的阴山,一边紧靠着裕山,不过千百年来,阴山与璃山从不曾有人能够翻越,那里根本没有路,若有——便是死路!
可是,偏偏是这么一条死路,毁了讨南大将军雷弛的60万担粮草,要了杜臻将军的性命!
天已放晴,此时的讨南大军营地,却一片狼籍,看得出,因为什么突发的事情,没有来得及做些准备,离开得极其匆忙!
一个孤单的身影行走在空荡荡的营地上,不远处,一匹高大的战马,正不安地踏着草地。
“嘘——”一声尖哨,马儿如风一般电闪而至。
一身粗麻的男子一跃而上,一人一马转瞬消失在云天之外。
赤使城下。
整齐的战队,阴森的刀锋,招展的军旗。
“雷”字大旗下,一身银灰战甲的主帅,轻轻地挥了挥手,十万大军尽数入城。
“元帅——”迎上来的是一满脸疲惫的汉子,一双充血虎目一望便知很久不曾好好睡过一觉。
“快起!副将以上全部到议事堂!”一路奔波的主帅顾不上那些没有半分用处的礼节,沉声吩咐道,说完,径直往议事堂去了。
议事的鼓声还来不及响起,斥候来报,敌国大军业已兵临城下——
主帅的心中又是一惊,那魔王无影打的究竟是何主意?如此看来,早在自己得到消息,他便已一早守在赤使城外,为何如此重大的军情却无人探得?那……他轻松放自己10万大军急行进城,又是为的什么?难道……他竟如此大的胃口,要一并解决了全部的南线大军?……想到这里,雷弛看着城下那军容严整的队列,反而激起了这位老将军的兴致,“魔王,待老夫会你一会!”放出口去,何等的豪迈!在侧将领,皆是精神一振!
青色的大旗之下,玄青战袍的王者,冷漠地注视着城头,毫不犹豫地举起手中的剑,那青黑色的剑锋放出森冷的光芒,隐隐地血光化为剑影,说不出的诡异!
一遍鼓罢,只有呐喊,只有血腥!
城上城下,城内城外,被黑暗笼罩着,窒息的黑暗,没有边际,没有尽头。
这是一场力量悬殊的生死搏杀,所以更惊心,更碎心。
没有人在意,谁把谁的头颅一脚踢开,残忍,是对自己,更是对敌人。
不错,这里,不需要同情,不需要犹豫,迟疑——下一刻,便是你自己的死期。
无影冷冷地看着,嘴角噙着一丝笑意,噬血的快感,终于让他有了一点表情,那笑就像暗夜里最浓的乌云,阴森恐怖!
“青天,去吧!那是最纯净的战将之血,忠诚的赤血,去喝个痛快!”笑容放大了,那么无情,那么疯狂!
青光闪过,长剑如虹!
主帅定定地望着自己的胸前,那么困惑,那么不甘!
汩汩的鲜血,准确地从心脏从中心向外流淌,却没有一滴洒在衣襟上,青光闪烁的剑和着耀眼的血光,那是触目惊心的青红。
战争,结束了!
胸前诺大一个血洞的主帅早已没了呼吸,他的眼睛却不空洞,那些困惑和不甘锁进他苍老的眼珠里,在看着他面前那如山的碎体,在向谁诉说着什么。
“啊——”痛苦的长嘶,像一计惊雷在死寂的战场上轰鸣。
被恶魔碾碎了的帝国将士,他们的灵魂何处安息?
“无影!无影!”一件粗麻织就的衣服包裹住血迹干涸的主帅,男人轻轻地抱起,以最孝诚的心,再也不回头地驰马狂奔……
宫道上,风尘仆仆地队列高举不必下马的金令,驰往宫墙深处。
“母后,父皇为什么总也不起来?”星儿看着我,扬儿、耀儿也是一脸的期待。
我心痛着三个孩子的懂事,鸿出事一个月来,他们从没有闹过。
抚着星儿的小头颅,我惨淡一笑,“父皇累了,在休息!”面前,还有如山的奏折,我皱了下眉头。
“娘娘,奴婢这就带皇子、公主下去!”宝贞越来越经事了!我点了点头。
孩子们虽然不情愿,还是走了。
他们一走,我的心却更痛,移至床边,看着还在昏迷的鸿,我无奈地握住他的手。
“鸿,你听到了么?我和孩子们都盼着你快点清醒过来!”再也压抑不得,我放任自己扑在他的身上,畅快痛哭一回。
毒圣的重药已下,怎不见病好?沉睡的时间倒是越见长了,七月十五——那是最后的期限,也是鬼节啊,心上一紧,那三春树之浆果,冰莲之新蕊和凤凰之冠血,能寻得么?而他,真的会永远沉睡么?
已是七月初五了,三日前收到的战报上倒没有什么,齐王已一战成捷,北方可安,义父这讨南大军,我只在初时得了取道河间的消息,算算日子,现在,大军应该已到赤使城,为何还没有消息呢?
“娘娘!娘娘!回来了,回来了!”陈远几时这么不知礼过,看他跌进殿门,我已无心责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