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恶人进城先告状
“邬所长,你凭什么抓刘长江?”
“刘长江到底犯了什么罪?”
“谁给你的权力,想抓谁就抓谁?”
“呃,呃,呃,老乡,老乡,不要误会,我们没有抓刘长江。”邬所长不承认抓了刘长江。他抓起电话筒想报告裘乡长,被一个群众按住了。这个群众伸出右手抓住了邬所长的衣襟,吼道:“你放不放刘长江?还睁着眼睛说瞎话,明明是你亲手铐住刘长江,为什么转脸不认账。你执法犯法,非法拘禁,该当何罪?”
“对,你们是非法拘禁。放不放刘长江?不放,我们首先砸烂这些狗东西。”人群跟着起哄。
“乡亲们,好说话,好说话,是裘乡长叫抓的,我是执行者。”别看邬所长平时这样耀武扬威,其实是个胆小鬼,群众真的激怒了,首先吓傻的还是他。
“裘乡长叫你抓人就抓人,他叫你咬人就咬人,你是他家养的看门狗呀!”
“党把枪杆子交给你保护人民,你反而把枪口子对准人民。”
“这年头我也分不清谁是好人,谁是坏人,领导叫我抓的人,一定是坏人。”
“好人,坏人你不能到群众中去调查吗?当官的不一定就是好人,贪官污吏,腐败分子才是真正的坏人。”
“不要跟他罗唆,快说,刘长江关在哪里?”邬所长自觉理亏,拘留刘长江,局里又没有批准,就凭裘乡长一句话,把他诱骗到乡政府,确属非法拘禁。现在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三十六计走为上计,把责任往裘乡长身上一推,自已却溜之大吉。于是他就从抽屉里拿出角楼暗室的钥匙放在桌上,“关在三楼楼梯下的角楼里。”
围攻乡政府的群众,其目的是要讨个说法,营救被非法拘禁的刘长江,并没有反对政府之意,更没有造反之心。但在混乱中也难免混入几个泄私愤,搞破坏的人,他们趁机砸碎了门窗玻璃,砸坏了几张办公桌,虽然骂声咧咧,抓人前襟,但没有伤着一个乡干部。裘乡长狼狈不堪,成了缩头乌龟,躲进储藏室再也不敢出来。
刘长江被群众簇拥着来到渡轮上,一群小伙子高兴得把他抛起来,还有节奏地喊道:“刘长江,好汉!刘长江,好汉!”
郎山乡政府受到东礁村农民围攻以后,几扇玻璃窗被砸碎,几张办公桌被砸坏,损失不大,但样子难看,裘乡长都叫邬所长录了像。平时不可一世的裘乡长真有点狼狈不堪,他血压升高,怒火在胸中燃烧,在悔过崖下吃了亏,本想在刘长江身上出气,想不到越出气,变为再受气。这帮刁钻野蛮的半岛海角人,目无政府,目无国法,性质可是“动乱”。光靠乡政府和派出所的力量不够,于是他带着录像带再次来找王思熊县长撑腰,要求动用公安武警部队,请羊伟中局长出面挽回败局。否则,他在郎山乡再也无法工作下去,更无面目见人。
裘乡长命令小车司机下班后连夜进城,汽车引擎在呜呜地叫,车轮在急促地向前滚动,碾碎了乡间公路的黄沙,发出飕飕地响声,小汽车飞跑过以后,车尾扬起一股浑浊的尘埃向四周散去,呛得收工回家的农民睁不开眼睛。公路边小屋的瓦背上,窗台上积满了厚厚的一层黄土。紧靠路边菜园里的绿叶变成了黄色的,在夕阳映照下变成满园金色。裘乡长穿过5公里长的乡间机耕路,超近道来到了郎山脚下,汽车盘旋在逶迤的山上,吃力地爬上郎山岭,穿过水库大坝的禁行区,前面就看到了直通青山县的宽阔大道。水库护坝工人看见有汽车驶入大坝禁行区,立即跑过来阻拦,他举起红旗大声喊道:“大坝禁止一切车辆通行,停车,停车。”裘乡长命令小车司机从拦车的工人身边冲过去。工人吓得倒退两步,也不知道车里坐的是裘乡长。随口骂道:“你们家死人了,还是着火了。山下有大道不走,偏超大坝禁行区小道行驶。”
接近黄昏,汽车来到县城东门外的洗车场,裘乡长命令小车司机把汽车擦洗干净,因为晚上要进望海山庄5号别墅王县长的家。从乡下黄土小道走过的轿车就像一只土王八,怎么能爬进王县长家高雅的别墅呢。不但王县长会不高兴,同时也有失自己的身份,我总不能带着农村干部的土气进城。现在的人都讲究攀比,包装外型,轿车的档次代表着一个官员的身份。乡政府虽穷,买不起豪华的轿车,只好坐2000型桑塔纳,也必须擦洗得干干净净地去见自己的顶头上司。
裘乡长叫司机把轿车停在5号别墅大门外的围墙下等候。自己在汽车的反光镜前梳了梳油黑发亮的头发,整了整西装领带,他把脚跷在车门边,叫司机帮他擦皮鞋,他在原地踏步几下,又来回走动两趟,还不放心,叫司机帮他观察观察还有哪里不整齐。小车司机风趣地说:“裘乡长,够漂亮啦,这么讲究,晚上相亲去吗。”
“别胡扯,晚上可比相亲更重要。”
王县长一行考察新、马、泰刚昨天回来,今天又参加了县企业家协会的研讨会,晚上宴会结束刚刚回家,洗了澡,穿着睡衣在沙发上躺着看电视。门铃响了,白莉不耐烦地对保姆张阿姨说:“你去看看又是谁,真讨厌,不认识的人,你就打发他走。”
张阿姨走到大门口,看看裘乡长,嗯,不认识,她说:“王县长昨天出国刚回家,休息了,明早再来。”
“阿姨,我是郎山乡的乡长,请求你通报一声。”保姆走回客厅,这时王思熊由于酒醉,靠在沙发上打起呼噜来。张阿姨不敢惊动他,轻声地对白莉说:“是郎山乡的乡长。”
“乡长也不见。”白莉怕惊醒丈夫,声音很低,并摇手拒见。
张阿姨第二次来到大门口:“对不起,王县长睡了,你明天再来。”
“阿姨,我带来鲜活的鱼、虾、蟹,请你帮忙先送进去,我在门外耐心等候。王县长什么时候醒了,请你通知我。”裘乡长叫小车司机从行李箱里拿出三箱带水养着的鲜活鱼、虾、蟹,随着保姆送进别墅,放进王县长家的养鱼池里。他和小车司机又轻手轻脚地走出别墅,好像看门狗一样守候在大门口外。
张阿姨放养好鱼、虾、蟹以后,第三次来见白莉:“夫人,裘乡长送来三箱鲜活的鱼、虾、蟹,我都分别放养在鱼池里。他有急事报告县长,一直在门口等候着。”
“让他等着吧!几箱海鲜就想见县长。”几箱海鲜价值千金,可白莉把它视为糠秕。她家的养鱼池简直成了活的水产仓库,她对保姆说:“谁要吃这些鱼虾,你明天各送一篮给我妈家,妹妹白菊家。”白莉的声音搅醒了王思熊,他问:“又有谁来送海鲜?”
“王县长,您醒啦,是郎山乡的裘乡长,他有急事向您报告。”
“叫他进来。”王思熊从沙发上坐起,端起茶几上的九龙杯想喝茶。这时张阿姨才意识到杯里还没有给他沏茶,就说:“等等,刚才只顾得接待外面客人,忘记给您沏茶了。”张阿姨立即从王思熊手中接过茶杯给他沏茶,沏好茶再走出客厅,穿过中院的九曲桥,来到前院的停车场,再从围墙下的避雨走廊转一个圈子才到达正大门。因为这时头上正在下雨,张阿姨只好舍近求远绕圈子。围墙外面没有躲雨的地方,裘乡长只好钻进轿车里避雨。张阿姨打开小门,看看没有人,重新关上门要往回走。裘乡长冒雨出现在门前问:“阿姨,王县长是否睡醒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