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下知错，还请殿下责罚。”芸熙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抿着唇挺直了腰杆。
霍羿南转眸看了她一眼，轻声道：“错哪儿了？”
“属下保护娘娘不利，害得娘娘伤了脚踝，属下甘愿领罚。”芸熙的声音铿锵有力，不卑不亢，端的是一个有骨气的女子。
“可她是自个儿受的伤。”一个茶盏哗啦一声摔落在地上，芸熙的眉头蹙了蹙，霍羿南鲜少有这般情绪外露的时候，可知他心里的怒火有多旺。
芸熙一动也不动地继续跪在地上：“可属下有一事不明，保护三皇子妃娘娘，真的需要殿下千里迢迢动用影队的力量吗？三皇子妃娘娘身上到底有什么秘密，还是赵家背后藏着什么，需要殿下如此兴师动众？”
“这些是你该问的吗？”霍羿南的火气蹿了上来，站在一旁的陆焕暗叫不好，这芸熙实在是不会审时度势，没瞧见主子本来就气得不行嘛，还要往枪口上撞。
芸熙倔强地抬起头：“殿下的命令属下的确不该过问，殿下只需要告诉我理由，属下自当领罚，还请殿下能体谅属下。”
“看来是把你们影队养得原来越来越不知道天高地厚了！”他重重地拍打着案几，“陆焕，你去传话风熙，我倒要问问这个影队的队长平日里是怎么训练下属的！”
“殿下！”芸熙不甘心地继续道，“殿下何必劳烦队长，既然殿下看属下不顺眼，属下自行了断便是！”
“陆焕！”霍羿南的声音伴随着陆焕的动作一齐而来，拉住了芸熙想要自裁的手。
霍羿南深深地看了一眼芸熙，不发一词。
陆焕拽住芸熙的手暗暗用力，用眼神示意她千万不要再多嘴了，芸熙心下不服气，与陆焕的手较着劲：“你放开我！主子既然已经不需要我，我还留着干什么？”
“胡闹！”霍羿南冷哼一声，“我派你去保护三皇子妃，你非但没有完成任务，还在这里寻死觅活，怎么？是在威胁本殿下吗？影队优胜劣汰的制度我想你比我更清楚，既然不想留，还装什么样子，可别在我眼前死，脏了我的眼睛，叫风熙把你领回去随意处置了就是。”
芸熙别过头去：“是，属下这就退下。”
“芸熙！”陆焕忍不住开了口，“殿下息怒，芸熙一直生活在影队之中，平日里出任务也大多都是些干净利落的事儿，没能接触过这些，一时不习惯也是有的，还请殿下看在芸熙这么多年忠心耿耿，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儿上，放过她这一回吧。”
芸熙瞪了一眼陆焕：“用不着你来替我求情，关心关心你自个儿吧，心里惦念着砚秋还在府里沾花惹草，装什么烂好人，我看你也是被三皇子妃蛊惑了！”
“芸熙！你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霍羿南转过身，眸色中射出冷光来，“难道真的活得不耐烦了不成？本殿下做事，自然有本殿下的道理，自己下去领三十鞭，想死想活，自己考虑清楚了，滚！”
陆焕推搡着芸熙，不让她再多说一句出了书房，好不容易把这个小祖宗安顿好了，回了书房还得继续照料着主子，一晚上主子都阴着一张脸，面色可怕：“主子，不然咱们去瞧瞧皇妃娘娘？皇妃娘娘刚从东宫回来，又受了伤，心里定是害怕极了的。”
陆焕说这话的时候，还抬起眼睛小心翼翼地看着霍羿南的脸色，后者的表情有些松动，却还是强撑着面子：“哼，她倒是个有本事有主意的，哪里需要我去看了？”
“可不是嘛，只是皇妃娘娘到底是女人家的，表面上再怎么风平浪静，心里定是害怕极了，殿下真的不去瞧瞧吗？估摸着这会儿子皇妃娘娘定是想着殿下的。”陆焕再接再厉，继续煽动着霍羿南的情绪，都说伴君如伴虎，自己的主子还没当上……就已经跟老虎一样了。
霍羿南扭过头，面上的表情带着些不自然：“既然如此，为何她不自己来找我？”
“殿下，皇妃娘娘刚刚受了伤，腿脚不方便，就算是想来找您，那也……”
“哼，那好吧，那咱们就去看看她。”霍羿南终于顺着台阶往下走了，还不等陆焕应声，已经迫不及待地站起身来，往书房外走，陆焕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赶紧抬腿跟了上去。
“娘娘可是要起身，奴婢扶着您。”暮春见毓歆作势从椅子上站起身来，赶紧上前搀扶。
毓歆笑了笑：“如今倒真像是个残障病人了，连自个儿走个路都不方便，银冬那边怎么样了？可有什么大碍？”
“娘娘放心，银冬也找大夫瞧过了，都只是一些皮外伤，只是大夫说银冬上次受惊未愈，再加上这次的事儿，切莫不能像从前那样还没有好透就急着要干活儿了，一定要好好躺上个把月，安心静养才行。”暮春搀扶着毓歆走到床边，服侍着她躺了上去。
毓歆点点头：“这回可得把她看好了，千万别又让她随意下地了，大夫的话不能不听。”
“娘娘放心，咱们几个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妹情分，就算她自个儿不把自个儿的身子放在心上，我们也会牢牢地把她看好了的。”暮春笑着替毓歆盖上锦被，“只是娘娘身边一时就得少个人伺候了，方才芸熙也被陆公子叫走了，不知怎么样了一直没回来。”
“那就让沉秋继续在殿前伺候着吧，只是你们也注意着点儿，多帮帮她。”毓歆思索片刻，双手拽着锦被，轻轻地说道。
暮春颔首，示意自己知道了：“娘娘放心，奴婢这就去安排，娘娘也别太操心了，方才大夫不是也说了娘娘，也得好好静养嘛，也不知最近是怎么了，老是三灾五……奴婢失言了。”
“无妨，你说的也都是事实，是得好好养一会儿了，就盼着那些不知事的人，能给我少惹点麻烦。”毓歆的话音刚落，那头就传来了霍羿南的声音。
“是你自己少惹点麻烦吧！”
暮春扶着毓歆半靠了身子，随即立在一旁行礼：“奴婢见过三皇子殿下，殿下万福。”
霍羿南扬了扬下巴：“下去吧。”
“是。”
“殿下这么好兴致，深夜造访妾身这儿，不知所为何事？”毓歆抬起头睨了他一眼。
霍羿南皱着眉头，屋子里只留下他与毓歆二人：“怎么，丈夫来妻子屋子，还需要什么理由吗？爱妃莫不是今日摔傻了脑子不成？正巧大夫还没走远，让他回来给你好好瞧瞧。”
毓歆皱着眉头，不悦道：“殿下何必与妾身开这种玩笑？”
“玩笑？你看本殿下像是在同你开玩笑的样子吗？”
“殿下莫不是忘了与妾身的约法三章！难道殿下要亲自违背吗？”毓歆心下有些慌了。
霍羿南勾了勾唇边：“约法三章？本殿下怎么不记得这里头有哪一条是规定了我不能来你屋子了？你倒是与我说说。”
“你！”毓歆语塞，“你偷换概念！我们早先就说好了要井水不犯河水的！”
“啧啧啧。”霍羿南用手中的扇子挑起了毓歆的下巴，迫使她对上自己的眼睛，“爱妃想到哪儿去了？我不过是过来与你聊聊天，怎么就犯了你这个河水了？”
他说着恍然大悟地点点头：“爱妃莫不是……？爱妃对自己，也太有信心了一些吧？”
毓歆气急，一把推开他的手，作势要站起身来，却牵动了脚上的伤，往前栽去，恰好落进了霍羿南的怀抱中：“爱妃这么主动，这叫为夫如何是好？”
毓歆急急地想要推开霍羿南，却被他反手搂紧怀里，顺势抱了起来，远离了床榻，毓歆怎么也挣脱不开：“混蛋你放手！”
“放手？”他的笑意深了深，“爱妃确定要为夫放手？”
毓歆看了一眼腾空的自己，咬着下唇，拽着他的衣袖：“你……你把我放回去！”
“如果我说我不呢？”霍羿南来了兴趣，觉得眼前的毓歆比往常都可爱了不少。
“你流氓！你混蛋！”毓歆又惊又怕，却又不敢松开手，怕自己真的摔了下去，急得眼泪在眼眶中打转了起来，越说心里越难受，竟是嘤嘤地哭了起来。
这下可慌了霍羿南，他手忙脚乱地想要为她拭去眼泪：“哎，你哭什么呀，你！”
“都怪你！都怪你！”毓歆的情绪上来了，就久久不能平息，嘴里喃喃道，“都怨你，要不是你，我也不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自从嫁给了你，就没遇上过一件好事！”
“你这话说的……我……”霍羿南将她放回床榻之上，“我不是也派人保护了你嘛，谁让你自己偏要故意崴了脚的？这也能怪我吗？”
毓歆含着泪瞪了他一眼，一双眼睛红红的：“那你说我要怎么办，太子妃设计，我若是不故意崴脚，我要怎么从这局中脱身？你惹的一身桃花债，连自己的嫂子都不放过！却要我来承担，你说不怪你怪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