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应惜把水盆放在床头的地上,自己跪在床上替顾天伦把汗湿的衣物扒掉。
顾天伦今天穿了一件套头衫,他无意识又不能配合,世应惜很艰难才能把他的衣服脱到脖子,腾出一只手把顾天伦的脑袋抱起来,用另一只手粗暴的扯下他的衣服,更是粗暴的把他昂贵的衣服扔在地上,像是把这一晚上的气全都撒在这件衣服上了。因为她不舍得对顾天伦生气……
她仔细的用毛巾擦他发烫的脸,慢慢地向他的脖子上移动,他性感的喉结和脖子的线条,继续往下是他精壮的胸膛和带有腹肌的平坦的腹部。
世应惜很想把目光从他身上移开,可是不得不承认他实在太完美了,完全符合世应惜的审美,简直是为她量身定做的一款男人。
“不行不行,世应惜你这样也算强奸懂不懂!”
世应惜甩了甩脑袋,试图把他的身体从自己的脑子里甩开。
她用自己的被子把顾天伦裸露在外的上半身蒙住,才能放心的从衣柜里拿出之前从顾天伦家里穿回来的衣服,再次穿回到他的身上。
她在给他穿衣服的时候,手指无意间碰到他的肌肤,发现同样也是烫的不太正常。
她俯身下去在他耳边对他说:“顾天伦,你难受吗?能不能睁开眼睛看看我?”
她轻轻地拍着他的脸,试图把他喊醒,这样她才好对症下药。
可是回应她的只有顾天伦痛苦的哼唧声,她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至少要做些什么让顾天伦撑过这个漫长的黑夜。
脑子出于混沌中的她最先想到乔静妍,她是医生,应该会有最好的办法解决现在的状况。
可当她拿起自己的手机后才发现一个重要的问题,她并没有乔静妍的联系方式……
顾天伦的哼呼吸声开始沉重,一下一下的像是千斤坠砸在她的心头,让她紧张,握着手机的手心已经被汗水浸湿了。
走投无路的她只能想到电视里的桥段,如果发烧的话一般都是用毛巾敷在额头。
她不清楚这到底科不科学,但至少在电视里反复出现的桥段,应该不会出错,再说她也别无它法了。
她把毛巾用冷水打湿,叠成他额头差不多的大小,敷于上面。
世应惜坐在地板上,上半身趴在床上,让自己更方便帮顾天伦换毛巾。可是没有换几次,世应惜就抵不过困虫的纠缠,趴在床上沉沉的睡去。
她太累了,不管是身还是心,她都累了……她没有更多的精力去折腾了,她需要为自己的身和心都放个假。
冗长的夜总算结束了,太阳正努力的从地平线里钻出来,时针也颤抖着指向4,一切都在预告着新的一天要开始了,过去的一切又该翻篇了。
世应惜醒来时是在该天的十点三十分,她迷迷糊糊的睁开双眼,发现自己正舒服的躺在床上。
床上?!世应惜意识到不对劲,猛然地坐起来后才知道自己真的在床上,周围的一切都没有变化,她趴向床沿,想看看昨晚被她扔在地上的衣服还在不在,但事实告诉她并没有,没有毛巾没有脸盆没有衣服,更没有顾天伦……
她坐在床上发愣,一只手伸到额头摸摸自己的脑门,仔细的回想早上天黑时的一切。他喝醉酒后发烧,她努力把他搬上自己的床,还把他的衣服脱掉,连他的身材她都可以清楚地回忆到,所以事实证明早上的一切并不是做梦,是真正发生的。
只不过是他离开了,又是这样一声不吭的离开罢了,每次都这样绝情……
世应惜无力的抱紧自己的双膝把自己的脑袋埋在里面,她需要用眼泪来发泄一下,可无论她多努力除了眼眶通红外一滴泪水都不曾赏光落下……
他怎么可以这么无情?受伤了难受了就来找她,利用她的感情来照顾他,等他一恢复就悄然无声地离开她,不留下任何东西也不带走任何东西,只来挑动她的心弦。世应惜气愤的想抓着他的脖子问他,到底把自己当成了什么!
越想越生气的她眼泪居然翻涌而出,她很少哭,更是很少因为生气而哭泣,而顾天伦却一次又一次的赚取她本来就稀有的泪水,他根本不把她当一回事!
不清楚事实的她,因为自己的猜想而无力地哭泣,但事实上是这样的……
顾天伦在十点不到的时候醒过来,回过神的他发现这里是世应惜的卧室,此刻他的鼻尖正充斥着她身上的清香。
他微微转了一下脑袋就发现了趴在床沿上的世应惜,小小的脑袋搭在她两只手臂建造的窝里,呼吸清浅,眼底有一片黑色的阴影。
他努力的回想了一下昨晚发生的事情,他好像喝醉了,然后吐了,世应惜先是把他放在沙发上,但是后来他好像又吐了一次并且还没用的发了烧,因为这样世应惜才把他从沙发移到床上。甘愿自己这样入睡,也不愿意让自己睡在沙发,是这样吗?
顾天伦在心里这样问她,怜惜地伸出手温柔的抚摸她柔软的头发,并且俯身下去,深情的亲吻了她的发丝,这个举动对于法国男人来说是表示怜惜,怜爱的意思。
而他的爷爷也曾经告诉过他,男子吻发,代表对她的感情就如同绵延千里的三千青丝。
所以他谨慎的小心翼翼的像对待一件独一无二的珍宝一样的亲吻她的青丝。
他轻手轻脚地下床,一只手臂环上她的腰肢,一只手穿过她的腿弯,小心翼翼地把她抱上床,仔细的为她盖好被子,希望她能多睡一会儿,他知道昨晚他有多折腾她。
顾天伦看到地上的他的衣服后才发觉自己的衣服被她换了,他猜想她会不会因为不好意思而脸红,而是像他们第二次见面一样那样大方地盯着他看?
把狼藉一片的房间收拾好之后,顾天伦再仔细的看了她许久才放心的出门,但并不是逃跑,他只是去买个早餐罢了。
可等他回来之后,却听到卧室里传来轻微得抽泣声,他不熟悉但是心却为他做了第一反应,他的腿也在第一时间跑向世应惜所在的卧室。
他打开门后就看到世应惜坐在床上,把自己抱成一团,在宽大的床上她显得又小又可怜。削瘦的肩膀无力的颤抖着,细小的双臂正紧紧地抱着她的双腿,暴露了她不安的内心。
顾天伦三步并两步地走到她身边,用他宽大温暖的身体抱住她脆弱的身体。
他在她耳边低语,温柔地哄着:“怎么了?为什么哭了,哪里难受吗?”
世应惜被他的动作和声音给吓到,一时间竟忘了哭泣,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现在抱着她的,温柔说话的男子就是顾天伦。
世应惜用细小微弱的声音问道:“是你吗?”
她把手攀上顾天伦的手臂,能真切的感受到他的温度,她小心又轻柔,仿佛她只要一用力,这个男人就会消失,仿佛此刻的一切都是泡沫般脆弱的梦境,只要她一用力,此刻的温馨都会灰飞烟灭,不复存在。
顾天伦心疼这样的她,脆弱不堪的她,没有一丝安全感的她。他自责为什么不再等她醒来,而是如此擅自主张的离开,留她一个人在这么空荡的房间里。
他底下身子,让自己的脸正好跟世应惜平齐,极其温柔的说:“看看,是我。”
顾天伦抓着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让世应惜更加真切的感受到这一切都是真的。
世应惜目不转睛的盯着他,那瞳仁深处是她隐藏了许久的不安和无措。
顾天伦怜惜的抱着她,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让她听听自己那强有力的心跳声,希望能驱赶她的不安。
等世应惜平静了之后顾天伦问道:“刚刚为什么哭的那么伤心?”
听到他这么一说,世应惜原本已经静下来的心又被扰乱,她紧抿着唇不去解释,她总不能告诉他是因为他……
顾天伦原本也没指望世应惜会坦白,而是自顾自的说下去:“让我猜猜是不是因为我哭的?”
他话音才落,就感觉到怀里的人身体明显的僵硬了。他浅笑,看来是猜对了,原来不是他的一厢情愿啊。
他继续往下说:“是不是觉得我这个男人这么狠心,照顾了一晚上不但连句谢谢都没有,还一声不吭的离开了。”
世应惜咬了咬嘴唇,没有承认,但是也没有否认,这就说明顾天伦再一次看透她的内心。
“但是你知不知道你冤枉我了。”顾天伦委屈的为自己辩解道:“我知道你昨晚辛苦了,原以为你会多睡会儿,就去买了个早餐,谁知道我还回来你就先醒了。”
突然说到这茬,顾天伦也想起来自己的早餐还被他扔在桌子上呢,他对世应惜说:“赶紧起来洗漱一下,不说我都忘了有早餐这回事了。”
世应惜在听完顾天伦的解释后就脸红的想要逃离的,现在正好可以给她这个机会,她就忙不迭的逃离顾天伦温暖的怀抱,冲进自己房间里的浴室,把门关上后身体紧紧的贴着它,她此刻需要一些冰冷来冷静一下自己。
怎么会这样……世应惜在心里不禁的问。
她以前从不这样的,这种感觉太奇怪了,她快变得不像自己了,明明是平静如水的世应惜对一切人和事的离开或消失都不太在意的世应惜,现在却变成的如此不成熟,像个小女生,动不动就脸红心跳还要哭鼻子。
她会因为他的离开而伤心,会因为他无情而生气到哭,他到底改变了自己什么?让她自己都快有些不认识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