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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2章 弹指间温柔

萋萋没想到,离开潇阳城,来得这样突然。

突然之间,就剩下她一个人。

孩子交给东方秀,按理是不能放心的。

可她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相信这个人,只要答应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到。

出城,夏光璀璨。

莽莽沙海,晃得人眼睛生疼。

守城门的兵士早就换了人,现下站在这里的人,她都觉得面生的很。

东方秀没来送行。

她一个通缉要犯,若被东方秀送行,想不引人注意都难。

所以,她一个人出城。

孩子被留在潇阳王府,春兰被悄然送走。

按照东方秀的意思,稍后会广发征聘奶娘的布告,再将春兰换个身份招进去。

如此,孩子和春兰便安全了。

东方秀想得很周到,免去了她许多的担心。

她站在城门口,拿着新办理的户籍文书,眉目间泛起淡淡的哀愁。

前路迷茫,所幸还算可料。

至少,不必亡命天涯。

她低下头,看着手上陌生的名字,微微一叹。

回头,潇阳城在漫天沙海中,像是一座缥缈蜃楼,美得那么不真实。

她目光闪了闪,在心里默默跟夏冰、夏雪再见,而后奔入了沙漠中。

一去,黄沙万里。

风声呼号。

六月的天,夜晚的沙漠仍寒冷如冰。

她缩在岩石背后,望着篝火出神。

“你的声音跟她一模一样。”

“你的身量也跟她一模一样。”

“他长得真像风七七。”

无数个声音,在她脑海中盘旋,盘旋着,渐渐加深了她的疑虑。

她眨眨眼,抬头看向遥远的夜空,那里只有一颗星子,明明灭灭,高远寥落。

去往千沙城,不算顺遂。

她吃了许多苦头,又差点迷路。

她甚至不知道,她最后是如何绕回来的。

似乎,是藏在她灵魂深处的声音,一直在指引她判断。

指引她走上正确的道路。

七八日后,她碰到了一只商队。

商队约摸三十来人,都是往潇阳城去的。

他们前年从波斯往流火城,今年才打道归去。

途中一人听闻她要往千沙城去,答应为她带路,不过报酬却是五百金。

五百金,抵得这人三年的辛苦。

三年来来回回,到波斯,领队能不能分给他五百金还是后话。

如此为她带路一程,到了千沙城再折返去潇阳城,正好与商队汇合一同离开。

是个不错的买卖。

萋萋答应了。

波斯人叫她拿户籍文书查看,确认了她的名姓住址,这才放心上路。

二人离了商队,再往千沙城去,就很快速了。

因为有熟悉路径的人带路,萋萋没再走弯路,也不曾吃多少苦头。

眼看走了半个月,再两日就要到千沙城,她心里欢喜万分。

傍晚露宿砂岩下,忍不住跟这波斯人多说了两句。

多说两句,难免说到潇阳城的变化。

波斯人道:“现在的大夏国太乱了,队长说了,至少五年,我们不会再来大夏国做生意。”

这人的大夏官话说的很不地道,但萋萋也能明白他的意思。

闻言,不禁莞尔:“大夏刚换了君主,自然会有新的政策。你们做生意,的确不适宜在这几年来。”

这句话本没什么歧义。

可波斯人一听,却忽然道:“你是大夏国的贵族吗?”

贵族二字,咬得很清晰。

她下意识摇头:“不是……”一句话还没说完,这波斯人已拔剑而起,一剑劈了过来。

口中惊喜道:“你是潇阳王妃蒋萋萋?”

萋萋不知道她哪里说错,竟暴露了身份,倏地后退避开短剑,呵斥道:“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波斯人大笑:“你们大夏有句话叫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等我提了你的人头去千沙城,自然有人为我辨认。”

说着话,便毫无迟疑的杀了过来。

萋萋匆匆避让:“五百金不是小数目,你就不怕拿不到吗?”

“哈哈……”波斯人大笑:“杀了你,我能拿到你身上的所有钱。如果你是蒋萋萋,我还能成为万户侯……”

一个陌生女子,独自从潇阳城往千沙城去,的确令人怀疑。

可萋萋一路都戴着面纱,并且寡言少语,今日不过多说一句朝廷新政,就被他看出端倪?

是不是太巧了点?

波斯人短剑劈砍迅速,扬声解惑:“寻常女子,谁会有你这般见解。不过吹嘘大夏盛世帝国,万国来朝,绝不会认可异国人的观点。只有大夏贵族……”

他没有继续解释,但萋萋已然明白。

只有大夏贵族,才会站在国家的角度考虑局势。

平常百姓,惯来看不起波斯商队,岂会与波斯人谈论大夏政事?

更不会赞同波斯人的观点。

从潇阳城出来的贵族女子?

除却蒋萋萋,真是找不出还会有其他人。

萋萋冷笑,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

她从潇阳城来,本已足够倒霉。

这波斯人,竟还想着杀了她独吞她的财产,顺带提着她的人头邀赏。

十万金,万户侯,足已让许多有良心的好人,变成恶心肠的歹徒。

波斯人武功不算好,对付弱女子是绰绰有余,对付她却还差得远。

她一掌打掉他的短剑,呵斥道:“滚。”

波斯人还想再攻上来,她失去了耐心,一剑扎过去,正中波斯人的手臂。

波斯人骇然失色。

她却再次冷声道:“滚。”

这一回,波斯人不傻,捡起短剑,飞也似的逃了。

逃亡的方向却是千沙城。

他脚力比她好,先去了千沙城,等待她的不知道会是什么。

她目光一闪,心头涌起怒意,一剑飞掷,正中他后心。

波斯人软软倒下,鲜血染湿了黄沙。

杀人了。

这不是她第一次杀人。

但却是第一次这样心惊。

她心惊的不是她杀人的动作,而是她杀人时的感受。

掷出短剑的一刹那,她手指滚烫,几乎要燃烧起来。

心情却异样的平和。

她甚至能推算出他跑了多少步,心跳多少,风力多少,用多少力气,就可以将他一剑毙命。

一剑之后,他的血最多能流多少分量,流淌多少时间,甚至打湿多少黄沙。

那些精准的计算,根本不需要思考,就像是有人预先在她脑海中安装了程序,只要一按动电钮,自动便启动了。

可是,她不记得她学过这些。

丽州府小小县城,能有这样厉害的师父,教她这些吗?

她以为,蒋茂游和蒋夫人至多教她治水和算账,真的不能再教的更多了。

可她对治水一窍不通,对算账也毫不在行。

她在行的东西,蒋茂游和蒋夫人恐怕毕生也未曾听过。

她心头一跳。

她没有去管波斯人的尸体。

因为没有必要收尸,那显得她很矫情。

你见过杀人犯替被害者收尸的吗?

除非她为了逃过法律的制裁。

显然,莽莽黄沙就是最好的坟场,足已收殓任何人的尸骨。

没有法律会制裁她。

因为,没有人会走进这沙漠深处来执法。

再见,他不过是一具埋在黄沙下的枯骨。

她轻轻闭起眼,有风顺着来时方向,刮过她脸颊,刮向更远方。

远去千沙城,没了两日的路程。

到千沙城的时候,她口渴的难耐。

就近寻了一处茶摊,买了一碗茶,一口气灌下去,仍觉得嘴唇干裂的难受。

她坐下来,接连灌了三碗水,终于舒坦了。

遥遥看去,千沙城的城门还很远,她起身付了茶钱径直离开。

卖茶的老伯将她看了又看。

陌生的独行女子,难免引人多看。

她并不在意。

到了城门,进城的百姓渐渐多起来。

三三两两,面色土灰,都是附近的牧民。

萋萋交了户籍文书,侍卫仔细查看,冷着脸道:“戚霜?”

她点头。

“从潇阳城来?”

她点头。

“到千沙城干什么?”

她低着头低声回答:“奔丧。”

这是东方秀给她的借口,不管往哪里去,只说奔丧,别的不言。

侍卫将她上下打量,见她蒙着白面纱,穿着白布衣裳,蹙眉道:“面纱摘下来。”

她摘了面纱,侍卫仔细瞧过,挥挥手:“走罢。”

她面色冷淡,背着包袱随着人流进去了。

她早已简单易容,何况历经风沙日晒,她与水墨画像上的自己,差别巨大。

她不相信,侍卫能认出她。

进城,先拐进偏僻的街巷。

她对这里并不算熟悉,但也绝不陌生。

潇阳王曾带她饱览风景。

她循着记忆,一路往千沙城中的潇阳王府去,走的不急不缓。

城中没有通缉令。

或许是东方秀的手笔。

她很庆幸。

一路看过去,千沙城比潇阳城繁华,这里的百姓,受到的影响似乎不大。

一切还是从前的样子。

她心头稍安,很快就到了潇阳王府。

朝廷中,许多人不知道潇阳城隐藏在莽莽沙漠中。

只以为千沙城便是最后的终点。

所以,潇阳王将这里的王府修建的十分奢华。

奢华到足已迷惑任何人。

譬如潇阳城的抓捕,若不是吴世勋领路,只怕永远不会有人发觉沉寂在沙海之中的城池。

到王府的时候,门外职守着许多侍卫,看上去并没什么不同。

她悄然靠近,不见院墙上张贴通缉令,却看见了一张布告。

布告上,详尽叙述城主暴毙,暂代城主东方秀正在潇阳城中执行任务,如今城中一切,由薛总兵管辖。

不过是个临时任命文书。

她心头有了底,不再入王府,而是转身寻了城中典当行,兑换银子。

银子是潇阳王留下的。

千金典当行也是潇阳王当初指定的。

她曾问他,为何不能去银号兑换。

他并不解释太多。

而今才知,他谋划的深远。

她眼神一黯,默默地低下了头。

忆往昔,弹指间温柔。

再回首,物是人非,几多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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