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嘟、嘟、嘟……”手机突然响起，在寂静关音的房间犹显得响亮，歪嘴正爬美鸳鸯身上展劲，一听手机响，气不打一处来。谁这么讨人厌，半夜三更还谈工作不成？歪嘴正在兴头上真他妈的捣蛋，本不想理的，可那电话像疯了一般就是不停，歪嘴真后悔刚进房是图痛快忘了关机，此刻不得不光起身子跨过，提起裤子掏出手机就吼：“你吃饱了，有事明天上班再说”这段时间，白天晚上电话不断，都嗅到铜臭味，纷纷打电话、捎条子，送钱上门的络绎不绝，可小心的歪嘴还是没敢乱投放。一投错了地方不仅钓不来大鱼，反而连自己也拉下水，投进去。歪嘴吼完刚要关机，只听那边传来一声命令：“咋的，你在干啥，这么大的火气，你在朝谁发火？嗯！”歪嘴一听，口气马上软下来，笑嘻嘻地问：“乖乖，这么晚了你咋还没睡！想我嗦？我也想你嘛，想得来睡不着，正在学习中央反腐文件，三个代表……”
“是吗！我是说你在干啥，咋那么大的火气！”林千金温情脉脉，从电流那边传过来。
“你不是叫我好好学习吗！学习思路不能打断，一打断说——”
“我打断了吧？”千金嗲声嗲气地问。
“没有，没有，你的电话只能给我带来智慧和灵感——”歪嘴一手提裤子一口胡说瞎编。
“真的么？”千金的声音软如水。
“当然真的，我赌咒，如果没想你就断子绝孙，不得好死——”章胖子的话怎么从自己嘴里脱口而出呢！
“别，别赌恶咒，只要你心里有我就行，别去泡妞——”
“哪敢哟，我们这些人，大小也是国家干部，咋混同与一般老百姓。”（此话咋这么耳熟，原来是贪官胡长清语录）歪嘴想立即挂断电话，又怕引起对方怀疑，要编自己工作忙，晚上有人前来敲门，可又一想，半夜三更未敲门，不是小姐便是行贿，岂不惹火燃身，干脆反客为主立即讲得更温心：“乖乖老婆啊，这么迟了，你要好好休息，早一点睡，我不在你的身边，你要自己照顾好自己，好了，乖，听话，快睡觉——”
“不，我就不，睡不着才想跟你聊，聊他到天亮。”天亮，岂不……歪嘴突然觉得身上有点冷，一个巧妙的诡计浮现在脑子里，歪嘴突然“哈欠、哈欠”的连打几个喷嚏，果然电话那头心痛地问：“咋的，你窗子没关？衣服穿少了？（赤身裸体）快回床上睡觉……”歪嘴一面答应，一面关上手机，临关机也不忘老一套：“乖乖，我爱你，想死我罗。”说完又飞吻一下才关机，关了机才真正觉得身上冰冷，再看小美女正泡在水中流泪，水微红在灯光下像一杯闪亮透明红葡萄酒，歪嘴高潮已过去，一见小女子哭，立马吼道：“哭你妈的屁，老子冷起你没说给老子递一件毛巾，来，给老子……来一盘……”
第二天天没亮，歪嘴打发小美人走了，独自又睡了一会儿才爬起来，想想昨天的事，三百万，他就那么大方分一半给我，这是投资扶持款，迟早要还的。看来他小子根本就没想到要还，吃一口算一口，这家伙是矮子过河——安了心的。贷款八年，一百年都甭想收回来，你要钱，没有，只有满荒山的茶园，这里无人烟，你拿去干啥？还得派人来，又开工资，管理不好，二年就又荒草满山，农民贷国家的款不还的事太多太多了。吃到了甜头，吃出了经验，欠的越多，银行还越把你保护起来，你一死，这三百万不就投在水里了么？吃国家就要心狠胆大，国家的钱就是他的钱，只要骗得来就是英雄，就是豪杰，就是好汉，有了钱买通官儿，他们就是坐在曹营的心在汉，谁还会认真帮国家追债？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我骗你，你骗他。今天包包有五万块钱够老子花一阵，先揣二方钱去“红楼宾馆”赌一赌，运气好赚他三五万不成问题，想到此立即给单位上一个电话说自己还在基层作调研，电话一打完打个的，钻进“红楼宾馆”最高层拼杀去了。红楼宾馆十二层，最高一层门口日夜站有保安，进出的均有“红楼俱乐部”证件，大小刚好跟身份证一样，照样有密码、照片，进出还要到电子门检查才能通过，门口上有斗大的四个柳体“福地洞天”配上霓虹灯，日夜闪烁。里边富丽堂皇，大小房间客厅数十间，每个厅又有不同的名称，装饰风格各异，有仿古宫庭建筑，有仿汉白金宫等等，歪嘴一头钻进一中国麻将厅，早有建筑老板房狗和钢材大王钢狗及假药老板药狗正赌得欢，已赌了整整一夜，个个眼眼通红像一只只兔，一见歪嘴来药狗忙一招手：“快来顶我一下，我要出席一个医学会议作工作报告。”说完站起来挟起一夜的劳动成果，笑呵呵走了。歪嘴刚一落坐，钢狗、房狗、种狗几个人就嚷开了：“快点，把银子亮出来”，歪嘴把嘴一歪，笑笑说：“老子今天子弹是充足的，大家玩个痛快……”
第二天下午，歪嘴一脸土灰色走到“灵鹫山茶园”钱输个精光，一见章胖子便拉上楼说：“事情已有眉目，现退耕还林，我把你以前种的茶园也统统上报成这次就开发的退耕还林指标，每亩国家补助300斤大米，200元钱，你有8000亩，三八二十四，就240万斤大米，二八十六得160万元，你马上写一个报告交上来，我给你批，但……你是知道的……”
“我知道，我知道，完了二一添作五，现在先给你一万元。”“这点够啥？你不晓得上头口胃比我大100倍，昨天那点钱像花椒面一样一撒就没了。”
“好，再给你五万，我现只有这么多了，办完一定说话算话，对半分。”两人咕咕嘀嘀，又坐上车带上小美女鸳鸯又开走了。
4.
俗话“要得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他们密谈的内容都被六一、黄福听到。原来，这两人这两天都在楼梯下打临工画画，此店铺由章胖子的儿子小胖子经营，小胖子为了招引顾客，决定在茶园楼梯下修一个袖珍假山、水车，水渠、磨坊，帆船，一开水管，假山瀑布飞泻而下，冲转神珍水车，水车哎哎呀呀的转，带动小茅屋水碾房，而水碾房外是一条一尺长的打鱼船，船上一渔翁，一和尚，一苏东坡均寸把长，雕刻栩栩如生，完全按“刻舟记”作为蓝图，照雕而成，两边对联：
上联：听琴抚凉月，送一篙春水绿到广寒
下联：执袖拂寒星，看四海仙山青来剑补。
本来昨天已做完，可小胖子见了很高兴，心血来潮，又叫两人在楼梯后面画远山，蓝天、白云。这一来，六一、老黄就站在楼梯下面与楼板近在咫尺，不想听也听到章胖子、歪嘴两人的密谈，六一见惯不惊，而老黄却骂声不断“国家不拿给他几爷子不吃垮才怪，怪不得老百姓说，不反腐败要垮台，一反腐败就乱台，这些恶鬼，把老百姓吃安逸了，吃人不吐骨头，而且全部都是以革命的名义，苏联的垮台，苏联的今天就是我们明天啊……”
“算了，少说几句，生气是对人你身体不好，你可以去举报？”六一打断。
“举报？哈……举报谁？你举报他，××局又可以收一笔钱，我还要赔上时间、精力、功夫，吃醉了……”
“那你就要像我一样，心平气和，人家该吃，坐在哪个位子上，不吃白不吃，吃了也白吃。不要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你我坐在他那个位上，可能比他更凶，更狠，口更大……”
两人今天被这事一搅心情不好，三下五除二，画完。请小胖子来看，收了工钱，一出门就见几个人在街边蹲起，谈什么。周爪手一见六一忙叫：“六一，六一，过来我找你有事”
“啥事？”
“你在宜宾有没有熟人？”
“干啥的嘛，你要干啥？”
“我们几个等茶业局××局长，指挥长歪嘴，谈买种竹一事，现中央指示退耕还林，种竹需要量极大，雅安每个乡都要栽，我们听说宜宾种竹多，你有熟人可不可以帮我们联系一下，我们买来卖给他们，放心，有你一份……”
“同学有一个叫石秀，电话可以抄给你，你自己去联系。”
说完抄下电话走了，黄老不解地问：“你咋不自己联系呢？”
六一笑笑说：“你瞧他们那个样子，穷得连茶都泡不起一碗，蹲在街边讲大生意，空了吹，什么几百，几千万的大生意，是他们这个样子的人办的么？现在老板谈生意，不是大宾馆就是大酒楼，洗桑拿，泡妞，哪有像他们讨口子似的蹲在街边说大话。”“那，你为啥又把电话号码给他？”
“老同学嘛，他联系得到是他的本事，任何时事都不能说死，也不敢说死，你说他不行，万一神撮鬼摸，把当官的撮对头了，又成了呢，反正我又没亏啥子，就一个电话嘛，那边也是同学，是大学的同学。在那边也混个不大不小的官儿，能不能成，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走，中午了，我俩也去吃一顿‘五味鲜’去。”隔后几天，六一电话不断，后来宜宾的同学石秀还真的打电话过来，先问周医生这边情况是否真实，六一回答，自己也不清楚，生意你们自己谈，周医生也只是自己中学同学，他的电话你有来电显示，没有可以告诉。又告诉周爪手医生的家里电话。后来来电话说已经给周医生他们联系好，等他们过去，请六一也一道过去耍几天，最后一次电话说周医生说要，自己也给他联系好，却不见人来，是否有假？六一本不想卷入，现不得不又去找周爪手，说，宜宾同学那边已联系好了，你该给人家回一个电话，谁知周爪手脑壳一偏，眼睛一歪说：“六一算了，这边几人都是骗子，光屁股谈生意，要就先垫钱，拉回来卖了再说，你想，这不是假的么？我垫钱，你做生意，天下哪有这种事情，所以你给宜宾你的同学去说一声，就说价格太高，我们已从乐山进了更便宜的一大批货，二百万元的货。”说完一仰头转身溜了。
六一失望一笑：你小老百姓学串串，无权无势，一百回一百回输，干不成，哪比歪嘴，一歪一个理，一锤一个包一个红包，钱往官家走，就是这个理。
灵鹫山虽不是西方神圣地，但的确风景极佳，千山万壁，纵横交错，经过近几年的辛苦经营，年产茶叶数十万担，产资数十几万。章胖子跑销售不仅请了华北农大茶叶专家来作权威鉴定，为绿色茶叶，不上化肥，全上农家肥，不打农药，有虫也全靠人捉，有病则用中草药剂打，如石硫合剂。这里基本上也没啥病，有了权威鉴定，下一步就是宣传和推销，宣传当然得请电视台，报社记者，于是一笔笔交易私下形成，谁不爱千钟栗，用钱做动力，几乎没有办不成的事。交5000元，A报第一版全占完，版面上章胖子与贾教授笑哈哈并肩而立，背景是连绵起伏的茶园一望无际，标题更是吓人“全国首家获得WST绿色环保茶叶公司”至于WST是啥谁也说不上来，反正现在就时兴这个，挂点洋文，味就有了，就与世界接轨了，发证的单位也是WST公司总部。六一后细问章胖子，章胖子吱吱唔唔，一会说是在联合国总部，一会说在美利坚合众国纽约，最后至于在哪，不重要，重要的是取得世界第一，为华人挣了光，添了彩。雨城电视台也拍了专题片，景色美极了，峭峰林立，千姿百态，重叠掩映的山峦里，忽然现出一座树木葱茏，岩石峻峭的山峰来，涂满各种美丽色彩的山峰，由镜头的的转换而扑面而来，仿佛带着芬芳，飘然而去，留下余音绕梁，映山红如霞似火，白杜鹃飞雪泻银，环山盘绕的苍松翠柏，引发你思古之幽情，山溪汨汨泉水叮咚，如秦一曲迎宾曲，流进眼中，湍入山中，加上女声娇声娇气的恰到好处的解说，真使你进入梦的世界，神仙的世界，忘忧的世界。特别神奇的是灵鹫山茶园还发现一个巨型溶洞，这个洞窟活像一张张开的大嘴巴，穹窿便是天堂，拱门便是嘴，哪竖立支撑的钟乳石柱，石笋就像魔鬼的牙齿，至于里面还有暗河，灯光一照，水上的波纹荡晃到洞顶，不断地在那里分解和组合，把它们的金色鳞片扩大和缩小，形成一种神秘图案，不断跳跃，如同一原始神秘的舞蹈，顶上石参差危耸，将坠未坠，两壁嶙嶙峋峋，寺庙中的飞禽走兽，栩栩如生，莲花飘飘相似，云朵朵相连，似火星飞天，大自然鬼斧神工栩栩如生，呼之即出，轻点声，一惊醒则直奔洞口，逃之夭夭。解说员的解说词是请老古写的，老古并没亲自去看过，只看到其画面而已，但那空灵的回声的确使人感到有此恐怖，毛骨耸然的，更令六一惊讶的是章胖子还要在此举行再婚礼，还要申报吉尼斯记录，原来章胖子50岁了，最近招聘茶叶推销员，召到一名19岁的少女，此女子叫胡瓜花，要模样有模样，有身材有身材，更难为可贵的是善解人意，当章胖子不开心时，她就是开心果，逗他开心，久而久之，离不了。此女人是有心计的，她的眼看中章胖子的钱，所以当章胖子问她，嫌不嫌自己岁数大时，她心想你，你是更大才更好，早死早得遗产，章胖子也赶时髦，离了同甘共苦的结发妻，章胖子不愧为章胖子，也并不完全听从胡瓜花的，结发妻虽离，但不离家，也就是说2个妻子均住一起，章胖子常笑城里富人包二奶，躲躲藏藏，自己大奶二奶一起住，怕个毬，为了扩大印象，听从报社记者高喇叭的策划，决定良辰吉日在洞口举行老少同乐婚礼，出钱请六一帮其写对子。六一觉得这是一出闹剧没意思而拒绝，高喇叭一手策划，至于怎样热闹，排场如何辉宏，六一一概没有兴趣，只悄悄一人跑到烈士陵园，面对一排排整整齐齐、密密麻麻的坟林，一种四大皆空的感觉油然而生。人世间导演一幕幕闹剧，阴间呢，六一是唯物主义者，不相信鬼神，不相信阴间还会有尊卑之分。古人云，人死如灯灭，一了百了，但六一不相信“因果报应”有一定的规律和道理，如果有因果报应，为啥我们受穷，恶人当道？如果佛法无边，为什么贪官逍遥？为什么我们这么瘦，因为他们太肥了。孔孟之道：一千多年明明灭灭不绝，自有它顺应社会的道理，孔孟之道当然也要发展，所谓顶峰就是生命的终结，马列主义的辩证法才生机勃勃。章胖子一伙吹吹打打如同旧年画耗子娶亲，咋个闹都是丑类，商业抄作过度的掩饰就失去了真实性。大街上商店不是常挂什么“卖一送一，折迁赔本售销”么，都是商人的机智，无奸不商啊。“十亿人民九亿商，还有一亿跑单帮”的今天，什么理想全都物质化了，怎一个“钱”字了得。一个倾向常常掩盖另一个倾向，以往讲政治，现在只讲钱，不择手段。都是幼稚不成熟表现，都是人治的结果。陵园清静，风一吹树枝瑟瑟发抖，阴气重，冷嗖嗖。六一打个冷颤立即打道回府。一回来就见报上登章胖子洞口婚礼的长篇报道并配一张照片。不知是从坟山下来带有灰暗的心理作怪，还是照片上本生有问题。六一第一眼看见照片上的章胖子一头花脸好似一头的鲜血。第三天晚上就听到章胖子受重伤，腰上、脸上各挨一刀，唯一的儿子小胖子被砍死的消息。
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