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朝,大殿之上,蝶舞捧着御状缓缓走了进去,大臣们让成两排,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让她的手心不由地直冒冷汗。
一切果然都像福临描述地那样,两拨大臣争执了半天后,让蝶舞滚钉板。一切准备就绪,蝶舞看着一根根朝上的铁钉,心里不由得发虚,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正准备跳上去地时候……
“等一下……”博果尔的声音突然响起,他走近蝶舞,轻轻拔下她头上的发簪,缓缓道,“这支蝶簪好美。”真的没有想到,自己竟真的爱上了她,却让她如此痛苦,真的于心不忍,终究是自己造孽太多,与宛如的缘分已尽。昨天杀了蝶舞的娘亲,她这辈子也不会原谅自己了,皇上更不会放过自己,与其如此不如成全了蝶舞。
博果尔将发簪放到蝶舞手里,握着她的手,将发簪狠狠地插进了自己体内,“这一下,是本王欠你的,替你娘亲偿命。”拨出发簪,又一次狠狠地插入,“这第二下,是本王欠宛如的。”
蝶舞和大臣们包括福临,都不知所措地看着大殿上的情形,却没有人想起要阻止,只是任凭它发生着。
随着博果尔说话的动作,鲜血滴在了蝶舞手上,“这第三下,送给那个未出生的孩子。”随即凑到蝶舞耳边,轻声道,“本王终究是输了,不是输给他,是输给了你……”抬眸望着福临说道,“好好照顾她们,善待宛如……”然后抱着蝶舞转身,眸带寒光的扫过众大臣,用尽最后的力气说道,“谁若为难蝶舞姑娘,本王做鬼也不会放过他。”
说完博果尔就倒在了蝶舞身上,蝶舞的手还被博果尔握着,她不知所措的握着那只发簪,完全没反应过来。
侍卫们上前处理博果尔的尸体,蝶舞看着白布盖上去,刚刚还抱着自己的人,就这么死了?不知道谁将蝶舞推向了铁钉板,还好踏雪飞身将蝶舞拉住,不然差一点脸就毁容了。
福临紧张地站了起来,吓得脸都青了,缓缓坐下轻声道,“好险好险……”
死的人已经死了,活着的人呢?博果尔用死保住了宛如。那晚宛如弹了一夜的琴,她真的无法面对这一切,唯有琴声才能让她平静,而不发疯……
歌声委婉动人,词也唯美缠绵,令人回味悠长。眼里闪烁着点点泪光,那个和她在桃花树下,承诺要一辈子对她好的男人,此生再也无缘相见了……
那一晚不是贵太妃凄厉地声音,叫着博果尔的名字,就是宛如幽怨的琴声,听得人心都跟着碎了。他们各自待在各自的宫里,怀着各自的心思,就这样静静地听着外面的风声,雨声,琴声,和哭喊声……
博果尔的后事已经准备地差不多了,贵太妃越想越不甘心,于是她让刚刚小产的乌云珠在博果尔的棺椁前跪着,凭什么她的儿子就高高在上,而我娜木钟的儿子却躺在那里。贵太妃如游魂般走进了慈宁宫,宫人看是贵太妃都行礼让开。
太后正坐在镜子前梳妆,今天她特意穿了一件素衣,一会儿去看看博果尔,可怜的孩子,虽然一直觊觎福临的皇位,但终究是先帝的孩子。
太后看到镜子里的贵太妃,一夜之间她仿佛老了好几岁,人果真的禁不起摧残,想想大家都是可怜人。
“哀家来请旨。”贵太妃缓缓地说道。
“在哀家面前既然自称哀家,念你刚刚丧子,情绪不稳,哀家就不与你计较了。”太后望着铜镜打理着流苏。
“这后宫还有比我更悲哀的吗?难道这你也要和我抢吗?”贵太妃冷冷地说道。
“这就是你有求于哀家的态度吗?”太后起身微怒道,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你还没看清形势吗?
“哀家要蝶舞给博果尔殉葬。”贵太妃声音凄厉,咬字含冰的说着。
“你凭什么认为哀家会下旨,就凭你这态度吗?”太后不爽道,“何况博果尔在大殿之上说的很清楚,谁敢为难蝶舞姑娘,他做鬼也不会放过。”
“我怕什么?”贵太妃声嘶力竭地喊道。
“那你就不怕博果尔死不瞑目吗?”太后厉声回道,“今天你太放肆了。”
“蝶舞早说过要嫁给博果尔,想来太后不会因为一个民间女子,而让死的人不得安宁吧?”贵太妃将一本手册仍在桌上,就走了出去。
太后看着贵太妃离去地背影,死者已矣,生者何辜,一定要用蝶舞的命来保住多尔衮的名声吗?福临会怎么想,他那么爱蝶舞。多尔衮和福临到底谁更重要,情人,儿子,这该如何取舍?
福临昨晚已经拟好懿旨,让太后下旨封乌云珠为董鄂妃,就等着百日之期公布天下,看来他也怕丢人?好这个旨哀家认了,蝶舞殉葬地旨你也认了吧。一个女人而已,你为了乌云珠要私奔,为了蝶舞对哀家以死相逼,到底她们谁更重要,哀家就和你赌一把。
当太后懿旨传到降雪轩,福临就冲到了慈宁宫,太后避而不见,选了一个良辰吉时给博果尔和蝶舞办一场冥婚。
好在经过上次扬州一事后,蝶舞的胆子大了些,可是殉葬啊,殉葬……
婚礼和葬礼一起进行,福临又将自己关在乾清宫,不见任何人。
蓝天翔只好带着那件龙袍,进宫找福临,他想蝶舞是福临的妹妹,自然也是博果尔的妹妹,兄妹怎么能殉葬?
可是他找不到福临,又不敢将保命符交给侍卫,只好趁人不备交给跪在灵堂里的乌云珠,相信福临会见乌云珠吧?
可乌云珠收到龙袍后,她犹豫了,蝶舞真的是福临的妹妹吗?这龙袍是大明的也不一定,蝶舞是前朝的公主,不然也不会刺杀福临。她有这样的龙袍不足为奇,博果尔已经死了,蝶舞是皇后的命,以后我还要屈尊于她之下,与其如此不如先除之,不管她是不是福临的妹妹,这种事宁可错杀不可错放。
乌云珠将龙袍扔到了不起眼的角落里,唯美的笑了笑,轻声道,“毕竟姐妹一场,还是要求情的,蝶舞等你到了阴间和博果尔双宿双飞的时候,不要忘了保佑姐姐荣宠不断啊。”
皇后无意中看到这一幕,将龙袍捡起,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对宫女吩咐道,“去通知太后,镶亲王妃,与前朝余孽密谋造反。”
乌云珠来到了乾清宫前,侍卫拦住了她,反正回去也是跪,不如在这跪好了,“乌云珠在此跪求皇上,救救蝶舞妹妹吧。”
同时太后接到龙袍,先是一愣,然后还没等皇后说话,便问道,“哪来的?”太后的声音有些颤抖。
“镶亲王妃的,皇额娘,王妃与外人私通,想谋反,那个男子不是别人,正是蝶舞的哥哥,臣妾曾经在绛雪轩见过……”
未等皇后说完,太后恍然大悟,不会错的,这龙是她当年亲手绣的,太后一路小跑来到了乾清宫,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乌云珠,没有理会便走进去了。
“福临,你看这是什么?”太后不顾形象,欣喜若狂地说道,福临接过,不解地看着太后,“是蝶舞的。”太后脸上还挂着笑意,福临听了握紧龙袍,立马飞奔了出去。
福临一路冲进了寿康宫,蝶舞正在屋里准备上吊,蝶舞就不明白了,怎么事情会是这样的,一切都来不及思考,早知道就拆一个锦囊了,现在来不及了。
福临如若有缘来生再聚,真的累了,下辈子再做你的女人吧,但愿那时你不在是皇帝,我也不在是公主。今生你有云珠姐姐就够了,后宫已经有一位皇后了,没有我的位置了……
福临不顾众人阻挡一脚踹了进去,将蝶舞放了下来,将她按在墙上,直接脱了蝶舞的裤子。看到了那个蝴蝶胎记,福临不停地喘息,不禁笑道,“朕找了你好久,终于又看到你了,难怪叫蝶舞。”
蝶舞被福临的举动弄懵了,不知所措地看着福临,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叫道,“你干嘛,你是疯了吗?”
太后,贵太妃,还有大臣都进来了。
“让太后给你们解释吧。”福临说完拉着蝶舞走了出去,看着蝶舞这件奇怪的嫁衣,他摇了摇头道,“又是一身嫁衣,在朕没娶你之前,你要穿几次啊?”
“发生什么事了?”蝶舞一脸不解地看着福临兴奋地样子,问道,“你没事吧?”
“走啦,快回宫换衣服,否则朕一冲动就撕了。”福临拉着蝶舞往绛雪轩跑去。
换了件旗装,福临带蝶舞去慈宁宫请安,蝶舞站在慈宁宫殿外犹豫道,“福临,还是不去了吧。”说实话她有些怕太后。
“没事的,你已经今非昔比了,何况丑媳妇总要见公婆的。”福临将还是一头雾水的蝶舞拉了进去。
蝶舞和福临一起向太后请安,太后高兴地上前扶起蝶舞。
“孩子,你受苦了。”太后慈祥地看着蝶舞,没有一点当初的架子。
“没事儿,不是没死吗?”蝶舞意识自己错了,“不是,我是说。”完了,不知道怎么说了,“回……回太后,一切都是托了您的福。”蝶舞正担心太后会不会扇自己一巴掌。
“没事,规矩啊以后慢慢学,都长这么大了,生地真是可爱,难怪皇上会喜欢你。”太后慈爱的拍着蝶舞的手背。
福临和太后都笑笑地看着蝶舞,蝶舞一脸的不可思议,今天的语无伦次在太后眼里是可爱了?
太后坐回椅子上,严肃地说道,“听旨吧。”虽然太后很想封蝶舞为妃,但是这样贵太妃能服气吗?大臣那边也说不过去。
“啊……”什么旨啊,蝶舞有些担心地跪下,谁知道太后突然一反常态地对自己,会不会有阴谋啊,“民女听旨。”
“哀家现在就封你为格格,至于封号就叫思敏格格吧。”太后看着蝶舞慈祥地笑着。
思敏,还过敏呢?“太后,可不可以换个封号?”蝶舞突然想到什么,“不对,我是大明的……”
“不是,你是哀家失散多年的女儿,就叫思敏不可亵渎。”太后解释道,因为蝶舞的生母名字中有一个敏字。
是这样?那蝶舞岂不是福临的亲妹妹?好吧,这样也好,可是刚刚福临说丑媳妇总要见公婆,是什么意思?还没等蝶舞理清楚,贵太妃走了进来。
贵太妃冷笑道,“一家三口好热闹啊,可惜多尔衮不在,若先帝在就更热闹了。”在这个时候提多尔衮,谁的脸色都不好看,“打扰了,不过哀家请完旨就走,不会耽误你们的。”
“娜木钟你又想干什么?”太后不爽道。
“哀家要乌云珠陪葬。”话语依旧那般冷绝。
“你闹够了没有?”太后怒骂道。
“凭什么你的儿子可以左拥右抱,我的博果尔就要孤零零地上路。”贵太妃吼道。
这时宛如走了进来,她刚刚去找乌云珠了,她问她想要什么,博果尔已经死了。她和乌云珠毕竟是表姐妹,发生这样的事,董鄂氏一族在朝中的地位,恐怕难以自保了,“让我陪博果尔上路吧?”
“宛如你这是何苦?”贵太妃心疼地说道。
“没有人比我更适合,求太后成全。”宛如跪下向太后磕了个头。
福临看着地上跪着地宛如,博果尔好有福气,多好的一个女子啊,他却不懂得珍惜。
贵太妃还想说什么,却被宛如阻止,“额娘,您又是何必呢?看在我份上,不要为难乌云珠,好歹现在她是我姐姐。”
贵太妃不在说话,其实贵太妃早就将宛如当成自己的媳妇,可是她万万想不到,她终究输给了太后,还输的如此彻底。
宛如婉言道,“臣妾恳请太后下旨封乌云珠为妃。”如此太后将来就不会为了博尔济吉特氏,而为难乌云珠,“宛如,恳请皇上答应臣妾两件事。”宛如认真地看着福临。
“好,你说。”福临也不知如何是好,只好先答应。
“第一,此生不可封蝶舞为后,妃也不可以。第二,善待董鄂氏一族。”宛如望着福临,等他的答案。
第二条没问题,这第一条?可是当着贵太妃的面又不好说什么,福临只好点头答应。
宛如磕头跪安起身走了去,她抬头看了一眼天空,捂着肚子道,孩子,一会儿就可以和你的阿玛团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