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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树欲静而风不止

因为蝶舞眼睛不方便,福临免去了每天繁琐的请安,自己也是除了朝政以外,几乎都在坤宁宫。偶尔也会去看看乌云珠,毕竟她还怀着自己的孩子,至于恪嫔全家都被灭门了,她不过是后宫女人中一颗落定的尘埃。

石家十多口人,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惨死在后宫的争斗中,也许他们都还没有弄清楚,还没来的及看清这个世间冷暖就共赴黄泉。

也许太大的刺激之后,大脑会启动保护状态,她失忆了,没有了孩子,没有了父母家人,也许连一个爱她的男人都没有,或者连一个可以爱的人都没有,这一切都不值得。

福临恢复了她的身份,恪嫔也成了后宫唯一一朵不染淤泥的花,唯一一个不承宠的妃子,君心莫挽。

有的时候可以忘记,大概也是一件最美好的事情,而她就像昙花一样,在后宫一瞬即逝,却以自己的姿态,换了一种方式生长。

比起恪嫔蝶舞却有太多的事情,现在东宫有了身孕,那些有身孕的,有孩子的,没孩子的,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还能睡得安稳吗?

虽然马上就要夏季了,可是宫中的夜晚有多凄凉,只有等待过的人才知道,每每到了深夜,都感觉不到身上的血液是流动的,你试过从天黑等到天亮的滋味吗?明明知道他不会来,可是依旧独自守着下一个黄昏,盼来的又是一个人的夜晚。

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静妃凄凉的身影总会出现在永福宫的长郎里,不知何时开始,这居然是她进宫后每晚的必经之路。她望着坤宁宫的方向,灯还亮着,依旧是往日的奢华,春宵苦短想必又是耳鬓厮磨吧?

坤宁宫里福临抱着蝶舞在案上写字,地上还落了一地的‘对不起’。

蝶舞有些不耐烦了,“你到底想怎么样?”

“写到你原谅朕为止。”福临抓着蝶舞的手继续写着。

“我又看不见。”蝶舞小声地回道,哪有这样道歉的?虽然你一直表现不错,不否认确实很享受,其实感觉还不错,这么难得的机会,不用是不是太可惜了。

“哦,你是看不见啊,朕还以为你是耳朵不好。”福临故作委屈的回道,昨晚抱着说到睡着,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昨晚才发现,也只有抱着,心才会安稳一些。

“可不可以换三个字写?”蝶舞娇羞的问道。

“还有什么字比这三个字还管用,不如你悄悄告诉朕吧。”福临在蝶舞耳边低囔道。

“起禀皇上,二阿哥不见了。”吴公公进来禀报道。

“什么,还不派人去找……”福临吼道,然后对蝶舞轻柔道,“蝶舞,你安静待着。”

四周安静了下来,迷蝶上前扶着蝶舞,蝶舞让她们都去找,外面好像下雨了,让蝶舞的心不由的慌乱了起来。

迷蝶不放心蝶舞,“奴婢已经吩咐坤宁宫的人都去找了,让奴婢扶您进去休息吧。”

也好,反正也帮不上什么忙,进了内殿,一阵冷风将窗户刮开,迷蝶去关窗,在细雨中她看见一个瘦小身影,失声道,“二阿哥?”

“你说什么?”蝶舞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娘娘,您坐着别动,奴婢去把二阿哥带进来。”迷蝶跑了出去,不对,所有人都出去找二阿哥了,娘娘会不会有危险,迷蝶留了个心眼。

迷蝶到殿外叫他们进来,弄影去带二阿哥,福临带着雨水滴滴答答的跑了进来,蝶舞听到福临在骂二阿哥,就让迷蝶扶自己出去。

刚刚走到殿外,二阿哥就冲蝶舞扑了过来,“皇额娘……”

福临吓了一跳,这样扑过去……

蝶舞站定蹲下,摸着二阿哥身上的湿衣服,心疼的问道,“你怎么了?”其实蝶舞对二阿哥好不,是因为他没了额娘,是因为对他哥哥的亏欠。

“皇额娘不要儿臣了吗?”二阿哥擦着眼泪委屈道。

“谁告诉你的,皇额娘最疼你了。”蝶舞摸着二阿哥的头回道。

“皇额娘肚子里有小弟弟了,三弟有自己的额娘,皇阿奶说皇额娘就是儿臣自己的额娘。”二阿哥哭越发委屈了。

“那你还哭什么,大半夜的在外面淋雨,你知道皇阿玛和皇额娘有多心疼吗?”蝶舞不解的问道。

福临怕蝶舞累了,就扶蝶舞起来坐到椅子上。

“可是人家已经好多天没见到皇额娘了,皇阿玛不让儿臣来坤宁宫连请安都不许。”二阿哥擦了擦眼泪道,“您有了弟弟就不要儿臣了,她们说我不是您生的,以后也不会让儿臣当皇……”

“迷蝶,带下去洗澡。”蝶舞赶紧打断,一个个都什么人啊,他还不到三岁啊。

“我要皇额娘洗……”二阿哥撒娇道。

“你还有完没完了?”福临冲二阿哥吼道。

蝶舞牵起二阿哥的小手,“乖哦,皇额娘去叫人准备你最喜欢吃的莲子羹,一会儿洗完了和皇额娘一起睡好不好?”

“嗯。”二阿哥凑到蝶舞耳边道,“奶娘做了好多次,都没有皇额娘做的好吃。”说完就跟迷蝶下去了。

福临也依到蝶舞耳边轻声道,“朕也要……”

“你跟弄影说啊。”蝶舞回道,又不是我煮的。

福临搂过蝶舞的纤腰道,“朕说的是一起睡。”

蝶舞愣了一会儿,起身回道,“臣妾恭送皇上,出门右转,玩的尽兴点啊。”

“算了,今晚就你了。”福临一脸没趣的扶蝶舞坐了回去。

“你还有心情开玩笑,福全他……”蝶舞担心道。

“皇额娘会看好的,你还是照顾好自己吧。”福临抚摸着蝶舞的肚子。

怎么可以让二阿哥,觉得亲疏有别呢?越小就越容易吃醋,如果他将来欺负自己的孩子怎么办?若是骂他打他,他悄悄的报复在自己孩子身上怎么办?

“福临,我们生个女儿好不好?”蝶舞思索的问道。

“只要你好好的就好。”福临让蝶舞靠着自己,轻抚着蝶舞的秀发。

“啊……皇额娘是我的。”二阿哥跑过来将福临赶走。

什么时候成你的了,福临不爽地看着他们抱在一起,“你小心一点,朕都舍不得这样碰。”

蝶舞抱着二阿哥道,“皇额娘是想给你生个妹妹陪你玩,妹妹以后要嫁人的,你是皇额娘唯一的儿子啊,但是你要疼妹妹,因为皇额娘要疼你。”

“那如果是弟弟呢?”二阿哥满怀期待的问。

“呃,就扔掉好不好啊?”蝶舞笑着回道。

“不用了,给皇阿奶吧。”二阿哥略加思索的回道。

福临不爽地看着他,应该把你扔掉才对,真想把他丢出去。

“不管是弟弟还是妹妹,你们身上都流着一样的血,都是这世上最亲的人。”蝶舞放下二阿哥,“皇额娘的眼睛看不见了,要你们扶着皇额娘了。”蝶舞牵着二阿哥进了内殿。

早上,当蝶舞醒了,福临已经不在了,二阿哥还枕在蝶舞手上。

“娘娘醒了。”迷蝶问道,帮蝶舞放开二阿哥,扶起蝶舞道,“娘娘,奴婢最近做了很多实验,倒是有几成把握,只是你现在有孕在身。”迷蝶可不敢冒这个险,随即安慰道,“娘娘不用担心,很快您就能重见光明了。”

“好,有空也学点别的,不要整天去找云翳,离二十五岁还早呢,难道你想让本宫提早把你嫁出去?”蝶舞扶着迷蝶起身。

云翳这个人,心机和报复都很重,和迷蝶倒是天生一对,让迷蝶陪着他,虽然不像凌风和梦雪那样大风大浪,但也是细水长流回味非常。

“娘娘……哪有啊,奴婢要一辈子跟随娘娘。”迷蝶害羞道。

“好啊,到时候你求本宫,本宫也留着你。”蝶舞笑道。

“聊什么呢?这么开心。”福临走了进来,坐到蝶舞身侧,“早膳用过了吗?”见蝶舞摇了摇头,福临继续道,“朕陪你。”

迷蝶看着他们,一脸向往的看着他们,什么时候自己也可以和云翳如此,一起拥着用早膳。

蝶舞的手一直在抖,连筷子都拿不稳,福临看了一下殿内,又是因为那个家伙,昨晚就看他不爽了。

福临接过蝶舞的筷子道,“来朕喂你。”

“怎么回事?”听到外面有打闹地声音,福临有些不耐烦了。

“回……回皇上的话,是……是若将军和莫侍卫打起来了。”迷蝶小心地说道。

“他俩?”福临有些诧异,有什么事可以让他俩打起来,“为了什么?”

“回皇上的话,是弄影。”迷蝶回道。

“弄影?她怎么了?”蝶舞差点没咬到舌头,凌风和踏雪那么要好,凌风喜欢梦雪的啊,他们怎么会打起来。

“回娘娘的话,昨晚,昨晚若将军喝醉了……把弄影……若将军对……对莫侍卫说,要怪就怪皇后娘娘好了。”迷蝶断断续续地讲了个大概。

什么?要怪就怪蝶舞,你自己酒后乱性怪蝶舞干嘛?拿刀架着你了吗?你是那种拿刀架着也不会干的啊。踏雪什么时候对蝶舞这么衷心了,“踏雪喜欢弄影?”蝶舞问道。

迷蝶没有回话,她们都知道弄影倾慕凌风很久了,这次自请去若将军府,估计是有预谋的,就蝶舞不知道。

她们都是孤儿从小进宫,与其他人一起被卖进宫,因为与福临和其他阿哥格格年龄相仿,就一起长大,儿时的交情,所以他们感情当真如兄弟一般。只是长大了身份不同了,但是在每个人的心里都有着纯真的友情,还有那么一段最初的往事,其实弄影已经迷恋凌风快十年了……

没功夫理他们,现在边关告急请求支援,之前大清以区区十万兵马打败了大明百万精兵,一是内乱,二是智取。难而明朝的将军告老,将兵符传给了若凌风,他现在可是握着大清半壁江山,目前他有的忙了,未必会放着有孕的妻子去出征。

都是因为蝶舞,凌风曾经对福临那是没的说的,可现在,他在福临面前说话,已经是举足轻重了。

剩下的就是大清的兵马,满蒙八旗兵了,福临自己手上有三旗,自己一旗,和博果尔一旗,加上之前除掉的郑亲王。但自己的兵当然是守着紫禁城咯,难不成自己去打战,紫禁城被他们占了怎么办?

七王爷有两旗,自己一旗,之前戴善为了不让多尔衮当皇帝,杀了自己的一子一孙,太后将七王爷过继给戴善一脉了,所以戴善的旗印,自然就在七王爷名下。

还有三旗在豫亲王多铎手里,那也是福临最担心的,他和他哥多尔衮的正白旗和镶白旗,势力和士气都是很强的,是当初打败大明和大顺可是主力军队,加上后来收复了福临大哥豪格的镶黄旗,当年豪格跟着先皇攻打大明的时候,多尔衮兄弟都要忌讳他三分。让豫亲王去是不可能的,当初福临可是把他哥哥多尔衮挖出来鞭尸了……

“蝶舞啊……朕有件事要麻烦你。”福临犹豫再三还是开口了,“今晚朕要单独请七哥喝酒,你也来吧?”

没听错吧?蝶舞也去,“你没事吧?”蝶舞诧异的问道。

福临将事情给蝶舞说了个大概,然后开口道,“你只要劝他去打战就好了。”

这回改商量了?怎么不直接将蝶舞绑起来逼七王爷出兵?蝶舞不爽的回道,“后宫不得干政。”

“你可是皇后,不能为朕解忧,娶你何用?”福临放下筷子回道。

道理全被你说了,蝶舞还能说什么?“您是要臣妾使用美人计?”目前,大致,可能还没有原谅你呢。

“你会使用美人计?恐怕先天条件不足吧?”福临牵过蝶舞的手,“不过这都不重要,因为朕喜欢。”

蝶舞开始深思今晚应该怎么说,毕竟她是皇后嘛,大清江山有危机,她自然要做点什么。

“蝶舞,你在想什么?”福临依旧握着蝶舞的手。

“我在想豫亲王的兵符,是不是更好拿。”蝶舞一手托腮深思着,还真像一个谋略家。

“朕都不敢想,你野心也太大了吧?”福临惊讶道。

“福临,你会写朝鲜文吗?”蝶舞问道。

“会一点。”福临不解的看着蝶舞,“怎么了?”

“你现在下旨,请所有的亲王到宫里用膳,你在命吴公公,拿着写朝鲜文的信,悄悄的去问范文程。”蝶舞说完这些,福临心中不禁感慨,这就是他的皇后,冰蝶舞……

范文程对明朝来说就是卖主求荣,他的女儿现在豫亲王福晋,他会通知豫亲王的,豫亲王以为福临要给他安一个通敌之罪,自然就会来探探风声,在说他嫂子可是朝鲜族的,就不信他不自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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