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色如酒,醺然令人醉。
昆仑上下各处收拾妥当,往届的弟子和其他门派的使者都已陆陆续续到来,传说中的北冥战神,终于姗姗而至。
那一日,该开的花都开了,不该开的花也都开了——是被掌门命人以法力催开的。昆仑山角角落落一片锦绣繁华。
天都峰上,仙桃林中。
司马云蝶站在掌门身后,和掌门一起躬身看着青衣玄袍的战神龙渊缓缓降临。心,时而跳得如同擂鼓一般,时而又仿佛忘记了跳动。
“恭迎北冥战神——”
“恭迎北冥战神……”
惊天动地的朝拜声,引得山鸣谷应,群峰激荡。
而他,只是那么淡然地一点头,仿佛将天地间的一切全不看在眼里。
掌门示意司马云蝶随他迎上去。
司马云蝶捏着满手心的冷汗,亦步亦趋、胆战心惊地跟着掌门来到龙渊面前。
扫视了众人一眼之后,龙渊的目光停留在司马云蝶脸上。淡漠中略含一丝笑,只那么一瞬,司马云蝶的脸已经飞红。
盼着他,怕着他……怕着他,偏又盼着他……
他会当众揭穿她的谎言吗?他会令她在掌门和众师兄弟面前无地自容吗?
司马云蝶紧张得脑子里一团混乱,听不清掌门说了些什么,只发现自己的座位被安排在龙渊右手边。
坐在龙渊左手边的,是龙连师叔。
为什么要离得这么近?她只想远远的看着他就够了。她真的不想借他的光,坐在这高高在上、众人瞩目的地方……
宴席开。桃花飘香,千年仙酿醉了昆仑群峰。
司马云蝶硬着头皮如坐针毡,垂着头只敢将眼睛注视着面前的酒怀,不敢去看龙渊的脸色。
“义弟,别来无恙?”
一句淡淡的问候忽然落进司马云蝶耳中。司马云蝶不由心中一震,抬眼望去。惊见龙渊正对着龙连师叔微笑致意。
原来……原来龙连师叔那位传说中的义兄,竟然是龙渊战神……
司马云蝶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眼神复杂地朝龙连师叔看了一眼,不料这一看,却看见坐在龙连师叔旁边的掌门师父,正在频频暗示她向龙渊敬酒。
接受了掌门师父数不清的特殊关照,此刻即使再不乐意,也不好意思违背了掌门师父的意思。
司马云蝶将心一横,待龙连师叔与龙渊对饮之后,端起面前酒杯,向龙渊嫣然笑道:“大神,自别后,小仙日夜悬念。今日重逢,委实不胜欢喜。请大神满饮此杯——”
龙渊转过头,看着司马云蝶。良久,既没有端起酒杯,亦没有说话。
司马云蝶擎着酒杯的手禁不住微微颤抖,笑容僵在脸上。
众人的目光开始变得异样,掌门师父的脸色亦开始变得难看。
就在司马云蝶只差把眼泪啪嗒啪嗒掉下来的时候,龙渊突然一抬手,执起酒杯对司马云蝶道:“本尊亦一样。”
啊?
司马云蝶懵了——大神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他说:“本尊亦一样”——难道他的意思是,他和她一样……日夜悬念……不胜欢喜……
“云蝶,还愣着干什么?快喝呀!”
龙渊已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司马云蝶却还在发懵中,掌门忍不住提醒道。
“哦……呵呵……”司马云蝶急忙将酒倒进嘴里,因为意识尚未回归,差点儿被呛得咳了起来。
还好,已有别人陆陆续续过来向龙渊敬酒致礼,龙渊忙于应付众人,大概没有注意到自己因忍着咳嗽而憋得通红的脸。
好不容易捱到宴席散后,司马云蝶陪着掌门师父和龙连师叔一起,将龙渊送进赤霞宫。
“神尊,龙师弟,云蝶,难得你们亲朋相聚,定然有许多话讲。我便不打扰了——”飞云阁中,掌门躬身拜辞。
“掌门师父,我和你一起……”司马云蝶抬脚便要跟着溜出去。
“云蝶,相信你一定能招待好自己的朋友——”掌门回头一句话,一个笑容中带着威胁的眼神,止住了司马云蝶正要跨出飞云阁的脚步。
看着掌门的身影消失,司马云蝶站在飞云阁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而龙渊,此刻已和龙连相对坐下,叙起了别后离情。
司马云蝶眨巴了眨巴眼睛,终于很聪明地向两位笑道:“大神,师叔——你们慢聊。云蝶去为你们烧茶。”
说罢,不等二人回答,一溜烟跑出了飞云阁。
哪里料到,刚出飞云阁院子,迎面便“嘭”地一声撞在一个人的身上。
“云蝶,你跑这么快做什么?”慕云青一手提着茶壶,一手抚着被司马云蝶撞疼的胸口问道。
“云蝶妹妹见了战神,难免激动嘛……啊哈哈。”后面的千璃调笑道。
司马云蝶白了千璃一眼,闷声道:“慕师兄,谁要你烧茶来着?”
“我就说吧——”骆晚晴拖长了声音道:“战神的事,云蝶师姐一定会亲力亲为的。用不着咱们瞎操心。”
骆晚晴一边说,一边向司马云蝶投来一个诡异的眼神。
司马云蝶眉间一跳,莫名地心虚起来:“呵呵……既然你们已经把茶烧好了,就送进去吧。别一会儿凉了……”
“云蝶妹妹,还是你亲自送过去吧。”千璃取过慕云青手上的茶壶,往司马云蝶手上一放,道:“累了几天,咱们也该休息一下了。”
“哎——我不也累了几天么……”
没人听司马云蝶的分辨,众人已嘻嘻哈哈穿过侧门向后院走去。
“一群没义气的——”司马云蝶正在跺脚抱怨,骆晚晴忽然跑了回来。
司马云蝶刚想感动地道:“晚晴,还是你待我好……”
话未出口,却见骆晚晴凑过脸来俯耳低声道:“云蝶师姐,我会为你保守秘密的。不过你得记住,你欠我一个人情哦……”
“什么?”司马云蝶抽了抽嘴角,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我不会告诉别人,北冥战神,就是龙云阁里和你偷偷私会的龙公子……”
待司马云蝶终于反应过来,举起巴掌准备拍死骆晚晴的时候,哪里还见得到骆晚晴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