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起身,却没有离开座位的意思。只淡淡唤道:“司马云蝶,过来——”
她有点儿发懵。为什么掌门师父和龙连师叔都是走过来的,他却叫她过去?
她不情愿地挪动脚步,将脑袋垂在胸前,慢腾腾捱到他的面前。
他伸出手。
她轻轻掀起睫毛,见他手上托着一部仙书,蓝色的封面,写着四个苍劲有力的大字:星影剑法。
星影剑法,难道比赤霞剑法还要厉害吗?
她不愿与他多话,出于礼貌,双手接过来,微微动了动唇:“谢谢。”
他倒也没有计较她的无礼,挥手示意她退下。
经过一天的角逐,昆仑弟子比试圆满结束。在掌门师父的安排下,天都峰上再次安排下盛大的宴席。
第二天,别派使者有的告辞离去,有的在昆仑弟子的带领下,参观游览昆仑景色。
赤霞宫梦蝶阁中,司马云蝶半卧在床上,手边摊开着一本书,面上郁闷万分。
什么星影剑法!分明是骗人的!从头翻到尾,又从尾翻到头,书上连一笔一划都没有。
若是以前,司马云蝶一定忍不住拿了书去问龙渊。但自从司马云蝶知道自己在他心目中是那样糟糕的一个神仙之后,就决定离他远点儿——能离多远就离多远。
所以,此刻,司马云蝶只能自己郁闷着。
郁闷半晌之后,随手拿起胸前的银月护心锁。那锁看起来通体温润如月光,仿佛蕴含某种神秘强大的力量。
司马云蝶看了一会儿,又想起掌门师父将锁挂在她脖子上时说的几句话,心里不由更加郁闷。
什么护你心脉不断、三魂不绝……说得好像她司马云蝶将会遭受多大磨难似的。
最后,司马云蝶从袖子里取出了龙连师叔送的仙山水玉镯。
虽然这件礼物送得颇为叫人奇怪,但毋庸置疑,三件礼物之中,这件是最漂亮的。
那镯子拿在手中,便如握着一束水光。轻轻一转,水光浮动,潋滟如春风吹过的溪面。
将玉镯戴在手上,打开梦蝶阁的门。对着阳光看腕上的镯子。水色的镯子衬着雪色的肌肤,被阳光一照,宛如透明一般,越发美得不可方物。
司马云蝶郁闷的心情,终于小小得到了一丝安慰。
但欢喜之中,她的心却不由得更加奇怪:这样美丽的镯子,世间绝无仅有的镯子——难道不该是属于女人的东西么?为什么龙连师叔却会有?
是某一个钟情龙连师叔的女仙,赠给龙连师叔的么?可是这种东西即使属于女人,也只适合赠予姐妹的呀?赠给一个男人,总不免太那什么了……
司马云蝶正百思不得其解之时,院门一响,有人走了进来。
放下对着阳光的手臂,侧头去看。司马云蝶不由怔住了,走进来的居然是龙渊战神——
他来干什么?他不是讨厌自己,讨厌得连件像样的奖品也不肯给她,拿本无字书来糊弄她么?这会儿又来找她做什么?
他看着她,眉头微蹙,目光高高在上。
司马云蝶心里有一万个疑问,一万个不乐意,也只得躬身行了一礼,闷声道:“参见大神——”
他的眼光从她袖中露出的一角玉镯上一掠而过,眉头皱得更紧:“飞云殿中不需要有人侍候么?”
原来——他是兴师问罪来了。
她勉强笑道:“大神息怒,我这便叫人去飞云殿中听候差遣……”
“不必了!”他冷声阻止道:“你一个尽够了,本尊不喜欢太吵。”
“哦……”她偷偷瞄了他一眼,“大神如果喜欢安静的,我叫雪竹师妹过去。雪竹师妹向来不喜多话……”
“司马云蝶,你什么意思?”他的声音无波无澜,却不知为何吓得她心一抖。
“大神不要误会——”她急忙使出见风使舵的本领,堆起一脸笑意道:“小仙其实巴不得自己去侍候的,只是小仙话多,唯恐扰了大神清静。”
龙渊微微眯起双眼,听不出一丝情绪地说出一句话,顿时叫司马云蝶哑口无言,差点儿吐血。
龙渊说的是:“你不是自别后,对本尊日夜悬念么?既然如此,本尊便勉为其难,许你去飞云殿中侍候罢。”
“多谢大神成全——”司马云蝶忍着心头抽搐,僵笑道。
“本尊给你的东西呢?”龙渊突然道。
“啊……”司马云蝶心中一虚,不知龙渊问的,是那支被她弄丢在地谷中的碧玉短笛,还是那本坑人的《星影剑法》?
碧玉短笛既然丢了,就权当龙渊问的是那本《星影剑法》吧——司马云蝶滴溜溜转了转眼珠,道:“在阁子里,小仙这就去取——”
说罢,不等龙渊回答,已转身进了梦蝶阁,取过床上的《星影剑法》,拿出来恭恭敬敬呈于龙渊道:“大神,这星影剑法太过高深莫测,不是小仙这等资质能学会的。大神不如拿回去另赠他人……”
“你看不懂?”龙渊眉梢微抬,盯着司马云蝶问道。
司马云蝶笑道:“小仙不是看不懂,是看不见……”
龙渊伸出手,修长的指尖缓缓翻开司马云蝶双掌捧着的《星影剑法》。
随着纸张的掀动,司马云蝶的眼睛不由瞪得越来越大。
但见书中人影晃动,剑光纵横。时而山河摇摇,时而日月无光,时而星汉璀璨,时而万星纷坠……其凛冽剑气,几欲透纸而出。比之赤霞剑法,何止厉害百倍!
待书页合上,司马云蝶已是浑身冷汗,半晌发不出一句言语。
“看见了么?”龙渊淡声问道。
“大……大神,小仙愚钝,请指点一二。”
看到那套惊天地、泣鬼神,威力强大到不可思议的剑法,司马云蝶的一颗心几乎要跳出胸膛。
若能学得这套剑法,受几句言语上的屈辱又算得了什么?
龙渊却不理会司马云蝶眼中的惊奇与渴求,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道:“本尊的笛子呢?”
“笛……笛子……啊……笛子——”司马云蝶扶了扶额头,像刚刚想起来似的道:“大神的碧玉短笛么?小仙不是故意弄丢的……小仙这里有支昆仑玉竹长笛,音色亦颇为可听……大神若是喜欢,可将这支笛子拿去,权当小仙赔给大神的……”
龙渊瞪着司马云蝶,良久,良久,一字字道:“本、尊、不、喜、欢——”
“……”司马云蝶很无语。
不但无语,而且无奈;不但无奈,而且无助。